“報……”
    幾乎就在眾人消失的第一時間。
    門外軍兵踏進院門。
    根本來不及去細細思考這裏的變化，當即單膝點地，抱拳說道：“大帥，您侄婿石敬瑭已至幽州府門外，說有要事見你！”
    “嘶……石敬瑭？”
    倒吸一口涼氣，李存審垂落的雙拳驀然捏緊。
    雖表麵仍強壓淡定，但隱隱發白的指關節，卻述說著此刻他心中的不平靜。
    這時，剛進來的軍兵才有機會打量這位大帥。
    身上的盔甲早已是破爛不堪，胸前本該明亮的護心鏡竟泛起了一道道裂紋。
    尤其是脖頸上那一條淤青……
    再往四處看看，一眼便瞧見牆上一個人形深坑，不大不小剛好可以把李存審容納進去。
    “大帥，這……”
    “閉嘴！不該說的一句話都不要多說，讓石敬瑭先在府門外候著，本帥稍後去見他……”
    ————
    當李存審再次出現的時候。
    身上那套殘破的爛甲已不知去向何處，他再次恢複成了統領幽州，坐鎮邊疆的雄武主帥。
    與此同時。
    石敬瑭早在這裏恭候良久。見到李存審的一瞬間，臉上當即掛起一抹似痛苦、又似悔恨的表情。
    “叔父！”
    三步兩步跪爬到李存審麵前，隨後便一把攬住大腿，眼淚不要錢般的湧了出來：
    “李昌平手段狠辣，比其先祖猶有過之。玄武門下，六叔嶽父皆死於其手，您可一定要為他們報仇啊！”
    “站起來，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李存審薅住石敬瑭的脖領子，強行將他提起：“你說，大哥是死在李昌平手裏的？”
    “沒錯，玄武門下，是小侄親眼所見。不光晉王一脈死傷殆盡，連他的親兄弟亦慘遭毒手。如今他已親提大軍北上，名為契丹，實則在你啊叔父！小侄快馬加鞭，就為此事而來。”
    “你想讓我如何做？”
    說到這裏，李存審已然確定。自己這位好侄婿，就是李昌平口中的救世主。
    “北結契丹，共抗大唐！”
    生怕李存審猶豫，石敬瑭繼續說道：“叔父，小侄與契丹諸部頗有交情，隻要您點頭，我們便可借助契丹的力量將李昌平留在幽州。”
    “大唐將再度回歸到一片散沙，到時，小婿願輔佐叔父稱帝。有您的幽州精兵，再加上契丹相助，全取中原指日可待啊！”
    石敬瑭自顧自的畫著大餅。
    但他沒注意到，李存審的眼睛已然變了，絲絲疑惑從目中閃過：
    “你真的見過……你嶽父怎麽死的？”
    “是……是啊~”
    被突如其來的問題打斷思路，石敬瑭兩眼稍微閃躲過後，再度堅定下來。
    隻不過，李存審已經尋到了他要找的答案。
    他敢斷言……
    石敬瑭根本沒進去玄武門。
    至少沒親眼見過李嗣源是怎麽死的。
    如果他見過，就不會說出留下李昌平這種離譜的話。
    那瘋狂暴虐的殺氣，至聖至陽的內力。
    足以摧毀世間一切！
    尤其是憑著多年戰陣，無數次幫助他死裏逃生的直覺。
    李存審能感受到，那具身體裏還藏著另一股力量。
    不屬於人類的力量。
    一旦爆發，至少整個幽州都會化作無邊死獄。
    有這股力量在，留下李昌平，就是世間最大的玩笑。
    沒有人能留下他……
    哪怕天罡在世，亦不可能！
    果然，自己從頭到尾一點機會都沒有麽？
    李存審自嘲一笑。
    看著喋喋不休，以為萬事萬物盡在掌控的石敬瑭。隻覺此刻的他有些聒噪。
    不過也好，倒是徹底絕了心中那點念想。
    麵對看的到，摸不著的敵人，自己尚有三分鬥誌。
    可麵對看不清，探不明的深淵……
    還是老實一點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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