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手！”
    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人人皆知無法善了。
    隨著大頭領一聲令下。
    四麵八方，房頂上的土匪，皆在同時鬆動了弓弦。
    借助火把的照射……
    眾人隻能隱約看到，密密麻麻的微弱寒光，正齊齊向院中覆蓋而去。
    仿佛下一秒，就能將孩子射成刺蝟。
    李昌平卻兩掌成爪，恐怖吸力直接把那對夫妻吸至身前。這兩麵肉盾，足以為他幼小身軀遮風避雨。
    隻待一輪箭雨過後……
    雙瞳內便紅芒暴閃，猶如破除封印般，騰空躍起。
    滿身箭矢，充當盾牌的夫妻，則轟然炸裂。
    隨著滿天血雨揮灑落下。
    染濕了在場所有人的衣襟。
    卻還有一部分血水被操控著，精準落在燃燒的火把上。
    轉瞬間，院子陷入黑暗。
    眾人隻能憑借微亮月色，看到一些模糊景象。而那血發紅眸的顯眼標誌，早已消失不見……
    噗~
    鐵器入體，與骨骼交織的“咯吱”聲，刺耳響起。
    有人狂哭嚎叫著救命。
    可迎來的隻有大頭領一聲：“放箭！”
    此時沒有土匪會去管同伴的死活……
    隻期待著這種聽聲亂射的無差別攻擊，可以連同李昌平一起殺掉。
    噗~
    這一次慘叫響在大頭領身後……
    他根本來不及考慮，回頭就是用盡全力兩斧。
    “哢嚓~”
    多年的土匪生涯，讓他聽出了那是砍碎頭骨的聲音。但抬手的高度，又告訴他砍錯了人。
    接著就感覺脖頸間一涼，胸前似有微燙液體流下。還有陣陣暈眩和窒息感，讓他叫不出哪怕一聲救命。
    噗通~
    “村長，你怎麽了？”
    “大頭領？”
    ……
    有人察覺不對，可這一次，卻再沒人回話。
    無聲的恐懼漸漸籠罩在每一個人心頭。
    不知過去多少時間。
    當昏暗的夜色再次被熊熊烈焰照亮……
    這片往日恬靜的村莊已經屍骸遍野。
    房頂、家中、院落，甚至小路上，隨處可見無法瞑目的屍體。
    暗紅色河水宛如岩漿在吞噬著一切。遇到明火，發出“滋滋”聲。空氣中甚至飄蕩起烤肉的香味。
    而在這火光最深處……
    一間暗無天日的屋子裏，此時正蜷縮著一群衣衫襤褸的女人。
    前麵是幾個年紀偏大一點的。
    後邊年齡依次變小，最後在重重包圍中，兩個少女互相抱緊，妄圖在對方身上尋找到一絲溫暖。
    “姐姐，他們說我們是上品貨物，要把我們養大，送給滄州守將呂兗……”
    “不會的，我一定能帶你逃出去！”
    少女用力抱緊妹妹，可埋藏在發絲間的雙目，卻看不到一點希望。
    咕嘟咕嘟~
    突然，從門縫間，似乎有水流湧入。
    最前麵幾個目光呆滯的女子驀然一驚，連忙用手護住胸前衣襟。皆目光恐懼，看向那扇正顫動的門。
    在來這個村子之前……
    她們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像貨物一樣，被分為三六九等。
    下品的直接棄屍荒野，中品的糟蹋一番賣入青樓。
    而她們這些上品的，則被供養起來，作為討好達官顯貴的籌碼。
    她們知道這扇門啟動意味著什麽。
    除放飯以外，就隻有那些人來挑選了。
    現在，可還不到放飯時間……
    轟~
    伴著鎖頭脫落的聲音，牢固房門被一把推開。
    一隻腳輕輕踩著血水邁進。
    卻與那高大到，將所有光芒擋住的身影不同。
    這一道影子，顯的瘦小了許多。
    小到讓她們足以看見門外朦朧的月亮，衝天的火光，以及滾滾血河……
    背對著房門，那張小臉早已被血水染紅，根本看不清相貌。
    一頭紅發更“劈裏啪啦”不停滴淌著血水，讓人分不清它本就鮮紅，還是被血液汙濁。
    隻有那雙冰冷刺骨的眸子，盡顯殺機。
    走進來，幾乎是下意識抬刀，就要收割生命。
    但明顯愣了一下。
    隨即另一隻手緩緩抬起，在眾人麵前攤開。
    裏麵東西“劈裏啪啦”落在地上。
    借火光才能看清，那些都是一枚枚裹著鮮血的銅錢。
    撒完錢並不停留，轉身離開。
    “我們得救了？”
    劫後餘生的狂喜過後，幾個女人追了出來：“少俠，你去哪？難道還有餘寇沒有消滅？”
    “少俠，我家在幽州。我一弱女子路遠難走，能請你互送一程麽？”
    “少俠，我有件發釵被盜匪搶走了，您能……”
    “這火是你放的？盜匪是死得其所，但若傷及了無辜……”
    李昌平沒理她們。
    那幾個女人見狀，又糾纏上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救人救一半，將我們這些弱女子拋於荒村，與那殺人的匪徒何異？”
    “啊！”
    又是一聲尖叫，一女人指著地上屍首：
    “你怎麽連女人孩子都殺？她們雖說是匪徒家人，但手中尚未沾過鮮血，好好教導，或許也能走上正軌。你如此行事，枉為俠……”
    話音戛然而止。
    一道血光閃耀過後，七八顆人頭落地。每張臉上都是不敢置信。
    如此一幕，讓後邊正陸續走出的女人腳步一頓。
    此刻才發覺，那站在血河上的人。
    眼中流露出的，是比那些匪徒更狂暴，也更純粹的殺念。
    “滾~”
    此時屋中。
    最靠近裏麵的那對姐妹，終於從角落翻出兩枚銅錢。
    默默閉上眼，將之埋在心口部位：
    “姐姐，我要去做殺手……”
    ————
    梵音天眼眉忽然倒豎。
    回過頭，一臉陰沉的看向玄淨天姐妹。
    原來這倆賤蹄子老早就跟陛下有過交集。怪不得剛才一副思春的模樣。
    終於找到白月光了麽？哼！
    有姑奶奶在，你倆就別想得逞。
    此刻梵音天，腦海裏閃過一千零八種宮鬥大戲。
    等著吧，回去就跟女帝告狀！
    等到你三撕到不可開交的時候，就是溫柔賢惠的姑奶奶趁虛而入的日子。
    想到這，不自覺發出滲人的邪笑。
    李存審趕緊離她遠了一些。
    這女人想嚐龍根想瘋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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