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順元年秋。
    於穢土中重生的大唐，再一次踏上了對外征戰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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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海。
    才剛剛參加過江淮戰役的龍牙巨艦，仿佛化作了冥河上擺渡的幽靈船。
    陰森黑暗的死氣，深綠到詭異的毒瘴。
    幾乎完全包裹住了這幾艘龐然巨物。
    宋文通和尤川站在船頭。
    腳下時不時躥出幾條蜈蚣蜘蛛樣的毒蟲。養著肚皮，似極為愜意的，享受著毒氣和瘴氣滋潤。
    “蚩離，死了……”
    尤川沒頭沒腦說了一句：“三天前，蚩夢成為了萬毒窟之主。這趟回來，我也會辭去嬈疆祭司，入朝為官。”
    “你想加深朝廷和嬈疆的聯係？”
    宋文通皺了皺眉：“有鮮參在，你不需如此。”
    “不！”
    尤川搖著頭：“我畢生所願，就是守護嬈疆百姓。我知道，怎樣可以讓嬈疆更好！”
    “隨便你。”
    宋文通不置可否。
    隨即把順著腳踝，即將往大腿根部攀附的毒蛇踢開。
    這誰特麽煉的蠱？
    專攻人下三路，回頭必須給他穿小鞋。
    “風息了，啟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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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漠北。
    無數把馬刀在日光反射下熠熠生輝，在它們身後，正跟著綿延不息的牛羊。
    對於草原來說……
    秋天，是一年中最好的季節。
    因為這個時候的草，對於戰馬牛羊來說最豐滿，最茂密，最有嚼勁。
    往日吃一頓可奔襲十裏。
    秋天吃一頓，能整整奔跑三十裏不息。
    自遊牧誕生起。
    每每南下，也都選擇在這個時節。
    既是他們戰鬥力最旺盛的時刻，也能搶來過冬用的糧食。
    但今天不一樣的是……
    他們的馬刀不再對準南方，而是西方。
    漠北隻信奉強者為尊。
    在幻想中的稱霸夢，被無情拍碎那一刻起。
    他們就是受猛虎驅使的餓狼！
    此一去萬裏之遙，還不知要爬過多少雪山，翻越過多少荊棘……
    或許會走一年，兩年，甚至十年！
    也可能再也回不來。
    但卻不用去考慮部族牧民過冬的糧食，因為隻要聖山上那條冥河不幹，這裏將永受天可汗的庇護。
    “哼！咳……”
    鏡心魔清了下嗓音，偷偷把銅錢放回袖口。
    回身看向一眾漠北狼騎。
    奸細嗓音頭一次變的冰冷深沉：
    “諸位，那堆中原人怎可與我等相比？他們沉重冗長的後勤，哪裏比得過我們能隨軍奔襲的牛羊？”
    “何處有草，何處就是我們的牧場！”
    “此去，我們將攜帶天可汗的意誌，把大唐的旗幟，再一次，插遍那安西九千九百裏！”
    “你們的名字，會伴隨著天可汗的榮光，像契苾何力、高仙芝、哥舒翰那樣，響徹整個西域！”
    說到這，鏡心魔頓了頓。
    看著一雙雙逐漸赤紅的眼眸。他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就這群人……
    讓他們去種地蓋房，收納糧食，那簡直是要了他們老命。
    但談及燒殺劫掠之道。
    他們可以說是天賦異稟！
    “唔……”
    所有馬刀高舉了起來。
    在陽光照射下，宛如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麵。
    “天可汗的目光，像太陽一般耀眼！”
    “作為您最勇敢、最強大、最不可思議的草原勇士！”
    “我們將在風雪中前進，在荊棘中奔騰。”
    “我們將為您帶回最猛烈的美酒、最閃耀的寶物、最漂亮的胡女、和最能幹活的奴仆！”
    “卑微的向您換求庇護。”
    “我們會向您證明！我們才是您征服天下，飛的最高，也是最忠誠的雄鷹！”
    “願天可汗，保佑您最強大的戰士！”
    “願所有牧民，永遠沐浴在您如天空那般高遠，如草原那般遼闊的榮光當中！”
    “衝！”
    踏踏踏踏……
    伴隨著滿天黃沙飛卷，人們直接越過鏡心魔，一股腦往西奔去。
    “這……”
    鏡心魔有些懵。
    剛要開口，就吃了一嘴灰。
    眼看著越來越多人超過自己，連忙催馬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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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陽。
    外部戰鬥並沒有影響到中原的祥平。
    自嬈疆巫蠱和遊牧騎兵離開以後。
    李昌平從江淮招回王樸，著手開始恢複數十年戰亂留下的禍根。
    大亂之後必須大治乃是規律。
    人可以一夜暴富，妾也可以越納越多。
    但唯獨人口，得靠一夜一夜辛苦耕耘，一個一個慢慢的生，一年一年徐徐長大，需要幾十上百年才能緩過來。
    當然，為起到表率作用……
    李昌平自己也沒閑著，從龍精虎猛到哈欠連天。從對滋補之物的不屑一顧，到西域每每拉回來戰利品，都先送去後宮。
    在兩夫妻夜以繼日的勞累下，皇後肚子終於有了動靜。
    “我真服了……”
    “現在看來，袁天罡也不過如此。他要早能算到李氏子孫天天往玄武門幹，就不會隻養一隻不良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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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養幾隻，朕何至於舍不得燉？”
    “要是來上幾頓不良龜套餐，管飽皇後能一胎懷三！”
    一邊把不良龜褪去的龜甲碾碎，一邊在其幽怨的目光中泡進茶碗。
    “瞅什麽瞅？再看朕燉了你！”
    “陛下，前線戰報！”
    正想跟不良龜置氣，白無常身影卻如鬼魅般出現。
    李昌平眼色一正。
    白無常頭更低了一些。
    隨著九幽玄天功越練越深。
    她才越發能察覺到眼前人的深不可測。
    之前還似井中蛙觀天上月，而今卻如一粒蜉蝣見青天！
    “上一次戰報，多會兒送來？”
    “已經是三個月以前！”
    “嗯……打的越遠，來回耗時更高。看來，下次再有戰報來，就要按年記了……”
    李昌平隨手接過，大致翻看一遍。
    是一封捷報，瓜沙拿下來了。
    而且在這裏，唐軍得到了一群意想不到的人相助。
    “歸義軍後代……”
    大唐的滅亡，並不是一蹴而就。
    那麽同理，它所造成的影響，也並不是那麽容易消散。
    有人恨他，自然也就有人懷念他。
    李昌平也沒想到……
    數千裏之外，還有一群人，秉承祖輩遺誌。
    一代又一代，等著大唐帶他們回家。
    “讓鏡心魔派人帶他們回來吧……”
    “把他們手中祖輩的屍骨，還有安西軍屍骨，以及安西軍旗，一遍帶回來。就葬在長安！”
    思索片刻，李昌平又想起什麽：
    “朕記得，王樸前些日子說過……”
    “亂世中多有孤兒，有父母死於戰亂的，有因饑餓，被父母所棄的。也有些……”
    “被諸侯圈養，或當做吃食，或當做殺手培養。”
    白無常點點頭：
    “沒錯，陛下當時的應對，是分兩步，一鼓勵人們領養這些孩子，二便是修建慈幼坊，由朝廷出資培養。”
    “不過到現在為止……”
    “領養這些孩子的，也多出自幻音坊。”
    “她們多是殺手出身，看不上普通男子，接受不了自己去生兒育女，因此不打算成親，領養這些孩子留以傳承。”
    “嗯……”
    李昌平敲擊著桌麵：“朕打算再成立一軍，就名安西！”
    “白首鎮孤城！為大唐戰至最後，屍骨卻被拋灑至荒野。最後，還是這些歸義軍後代為其收容。”
    “他們一生，連個後代也沒有。”
    “但幸好，安西軍的花名冊還在。就讓這些孩子認他們為祖，繼承安西遺誌。”
    “將來逢年過節，給他們奉上香火……”
    “可惜，他們是看不到那繁華似夢的長安了……”
    白無常立馬獻上諂媚的笑容：“但以陛下英明神武，定會讓他們親眼目睹，另一個盛世的到來！”
    “你拍馬屁的功夫見長……”
    “陛下說笑了，我們兄妹最近跟首輔取了些經而已。”
    “不錯，往後多跟他學學……哦，對了，聽說國舅要回來了？黑無常修築慈幼庵，病坊還缺些人手，可先緊著他用！”
    “多謝陛下！”
    這回，白無常是真高興。
    想一想大哥近些日子幾乎愁白了頭，連雙修都不給力！
    更有好幾次，剛進門就走了。
    這次，終於可以舒心放縱一次。
    亂世剛過，百廢待興……
    宋文通掠奪來的這些免費勞動力，可是很多人盯著。
    自己三言兩語就給大哥討過來。
    他白天狠狠壓榨這些人，自己晚上就又能狠狠壓榨他。
    拍馬屁果然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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