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我留在你身邊，根本不必有那麽親密的接觸，隻要打開精神鏈接即可，我知道你厭惡觸碰任何蟲，這樣不好嗎？”
    溫哲哭笑不得：“克利斯，不一樣的。”
    他需要留在前線指揮，而克利斯必須留在蟲族腹地，這是沒辦法的事。
    克利斯皺眉不語。
    溫哲說的事實。
    作為戰爭主宰，溫哲的所有蟲生中一大半都是在戰爭中度過。
    而他……
    幾乎出不了蟲族腹地。
    他們能夠在一起的時間少的可憐。
    而想要使用精神鏈接承接精神力對距離的要求十分嚴苛。
    他不可能一直留在溫哲身邊。
    而在所有雄蟲主宰的核心中，種族利益高於一切。
    “那隻雌蟲……”
    他頓了頓，繼續道：“那樣做，能減緩你的痛楚嗎？”
    溫哲一頓，他抬眸看著克利斯。
    琥珀色的眸光帶著無機製的冰冷，隨後緩緩點了點頭。
    千年間，他沒碰過任何一隻蟲，近衛軍也隻是近衛軍，除了那次的意外。
    因為戰爭的緣故，精神力沒有得到適時的疏解而再次異常暴漲，他撤回對軍團的精神鏈接後大腦昏沉異常，便隨手抓了一隻雌蟲。
    就是斯川年。
    雌蟲的狀態也說不上多好，隻是明明身體素質十分強悍的雌蟲在他的手底卻意外的乖巧和脆弱。
    因為大腦的脹痛，他彼時並沒有注意到太多。
    隻記得一頭黑發趴著的雌蟲背對著他，背部肩胛骨處銳利的羽翅軟啪啪的，在指尖的撥弄下一顫一顫的。
    等他略微清醒過來，隻看到對方咬的手臂滿是牙印。
    再後來……
    溫哲蹙眉。
    不出意外，他惡劣的拽著對方墜入欲望的深淵。
    他從不否認自己在這種事上惡趣味，沒有必要。
    見他沉默不語，克利斯歎了口氣，他閉目打開心靈網絡內的鏈接，承接著來自戰爭主宰溫哲無時無刻不在暴漲的精神力。
    隨後握著溫哲的腕骨牽著對方進入了裏間。
    因為暴漲的精神力而脹疼的大腦難得清明了起來，讓溫哲的眉眼舒展了不少。
    克利斯把他按在床榻上：“休息一會兒吧，你太累了。”順手給他蓋上特製的高分子保暖材料。
    溫哲頓了頓，壓了壓額角，沒有反駁。
    他已經習慣了大腦的脹痛。
    就像習慣了沉默寡言。
    這種痛楚在他成年之後就一直伴隨著他。
    其他主宰隻看到了他在最高峰時期同時操控六個星團，四億萬雌蟲進行作戰的輝煌與強悍，沒有知道他承受著怎樣的代價。
    那每時每刻都在暴漲的精神力讓他在沉睡中也緊鎖著眉頭。
    因為克利斯的存在讓溫哲輕鬆了不少，緩緩閉上了眼。
    部署戰略也不一定要麵對麵，通過心靈網絡也一樣。
    作為戰爭主宰，溫哲對物質條件要求不高，相對其他主宰而言所居住的地方簡直是簡陋至極。
    陷入柔軟的床鋪裏，暴漲的精神力被他蟲承接有了去處，讓他少有的放鬆了下來。
    克利斯的臉色略帶著蒼白，看著溫哲閉上眼，散去了冷漠和不近人情，歎了口氣。
    “越長大越不可愛，還是小時候乖。”
    他握著溫哲手指還沒鬆開，承接著來自對方磅礴的精神力。
    看著冷硬的雄蟲，到底還是有些心疼。
    他比溫哲出生的更早，心靈網絡內因為幾乎所有主宰都忙的不可開交，雖然會來看他，還是很無聊。
    至於雌蟲，他們隻有精神海而不是類似於雄蟲主宰的精神力。
    精神海越強大，雌蟲的戰力便會幾何倍增長。
    但是……
    最大的弊端在於他們是無法主動進入心靈網絡的，除非是被那位主宰鏈接帶進去的。
    所以，心靈網絡中大部分時間也是沒有雌蟲的。
    什麽都沒有。
    隻有繁雜浩瀚如海信息，能把蟲砸懵的信息。
    他就在那些信息裏不停的看，一直看，覺得自己都快麻木了的時候。
    他感應到心靈空間內出現了新的波動。
    那是他第一次在心靈網絡內感應到新的生命，也是他第一見到溫哲。
    小時候的溫哲和現在不太一樣。
    在心靈網絡具像化的空間內。
    一身白底明黃色衣袍的幼崽兒臉上還帶著嬰兒肥，扭著腦袋用小短手拖著自己的金燦燦的尾巴，似乎在苦惱，為什麽老是掉到地上。
    他光潔的額心繪製著金色圖紋，實質化的精神力形成了特殊的頸圈掛在對方脖頸，因為太大，遮住了他幾乎小小的上半身。
    琥珀色的眼眸溫柔如旭日，僅僅隻是被注視都像是被溫暖的陽光所照耀。
    “你叫什麽名字？”
    克利斯忍不住靠近，還想把對方抱進懷裏揉揉。
    太可愛，他想。
    那時的溫哲才剛剛生出意識，一開口就會露出兩顆小米牙，所以不怎麽願意說話，隻是用一雙圓溜溜的琥珀色金瞳注視著眼前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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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利斯看著小家夥十分的興奮，實在是崽崽太可愛了。
    他一點也不介意溫哲不回答，自顧自的說著自己在心靈網絡內的見聞。
    小小的溫哲木著一張包子臉，有些苦惱。
    “……”怎麽能這麽能說，他好吵。
    他伸手推了推克利斯讓他閉嘴。
    克利斯知道，但他完全不打算去照做，依舊囉裏八嗦的說著。
    “我叫克利斯，五十歲了。你呢，哦，我忘記了，你才剛剛孕育。”
    “心靈網絡裏好無聊，都沒有蟲，主宰們都很忙，他們來看我的時間很短，沒人跟我一起玩兒，你和我一起玩吧。”
    “這裏有很多信息，好多好多，我看了五十年才看了一點點，對了，我偷偷告訴你，這裏還有一個特殊的區域存放著雌蟲的心聲，雖然大部分……嗯，沒什麽意義，但還是有很多有意思的東西。
    主宰給我看過外麵的樣子，那裏有天空，有綠色的長在地上的東西，有藍色的水，真好看，我好想快點出去。
    我還看到了很多雌蟲，他們看著好高好大，但是這些心聲裏他們好像有些笨笨的，不太聰明。就是不知道心靈空間裏的心聲是哪個主宰存放進來的。”
    “我好想出去看看啊，主宰們說我還太小了，不能出去，可我好想出去。”
    “我聽主宰們說外麵很美好，雄蟲很溫柔，雌蟲也很高大可愛，他們很忠誠，我喜歡他們就和其他主宰一樣。”
    “主宰跟我說，等我出去以後就是新的主宰，是雌蟲的領袖，雌蟲們看起來有點笨笨的，得要一個強大的領袖，所以我得強大起來才能保護他們。
    主宰還告訴我，蟲族利益高於一切，我聽不太懂。
    我詢問了心靈網絡，它說主宰利益高於一切。他們兩個說的不一樣，都把我搞糊塗了。”
    “你怎麽不說話？”
    溫哲：“……”
    你在說什麽鬼話，聽不懂一點。
    於是這樣的話嘮溫哲忍受了三百年，甩也甩不掉。
    再後來，克利斯出了心靈網絡，為了保持威嚴，心裏的彈幕鋪天蓋地，嘴上一個字也不說。
    直到那場戰爭。
    死了很多很多蟲。
    剛剛誕生沒多久的溫哲被迫成為戰爭主宰，克利斯也成為科研導師，囉裏八嗦的心聲和原本明亮溫柔的溫哲一同消失。
    戰爭主宰溫哲和科研導師克利斯成為蟲族新的主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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