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利斯看著眉眼帶笑的德諾依欲言又止。
    德諾依卻好像沒看見，隻是繼續笑著道：
    “我們所有主宰加起來能夠爆發出來精神力隻能夠做到這種程度了。”
    “這個時候，克利斯……”
    他抬頭，看向懸浮在空間中的巨大星圖。
    遠遠看去是一片片的藍色，幾乎已經覆蓋了蟲族全境。
    但是把星圖放大再放大，就能夠看到代表著層層疊疊被鏈接的一個星球的雌蟲外部和另外一個星球被鏈接的雌蟲之間是存在著空隙。
    盡管蟲族在早期已經派遣駐守了雌蟲用以被主宰鏈接覆蓋，但總還是有些空隙。正是因為這些空隙的存在讓他們處於被動狀態。
    “我們沒有選擇了。”
    因為雄蟲所進化出的龐大精神力，讓他們幾乎成為了天生的主宰，能夠輕而易舉的安撫雌蟲的精神海暴動。
    但也因為龐大的精神力，讓雄蟲主宰幾乎無法自然孕育。
    雄蟲主宰過於強大的精神力受限於物質和碳基生命體機構，讓他們無法爆發出真正的實力，不是不能，而是不可以。
    “克利斯，沒必要愧疚，不是你的錯。”
    德諾依轉頭看向四周，眉眼帶笑。
    “大家，再見了。”
    蟲族心靈空間具象化的空間內德諾依的身影緩緩化做無數光點飛舞著，飄散著。
    他臉上仍舊帶著笑，明媚的。
    就和他出生時一樣。
    “德諾依……”
    克利斯牙齒咬的沁血。
    又是這樣。
    又是這樣。
    主宰的存在是蟲族最大的底牌，也是所有蟲族最不願意動用的武器。
    因為，
    一旦雄蟲爆發出超出自身生命體所限製的精神力，就會不受控製的走向心靈化。
    他一直以為他們中最先不受控製的會是戰爭主宰，可現在……
    心靈空間內，宏大的聲音響徹星宇。
    “主宰利益高於一切！”
    主宰利益，高於一切。
    這是來自蟲族心靈空間的聲音。
    磅礴的精神力自德諾依而來，依托於無數雌蟲開始不斷擴大。
    來自主宰的龐大的精神力突破了生命體的限製將一個個空隙徹底覆蓋。<1型星艦內，身著黑底藍邊服飾的溫哲瞬間抬頭。
    他琥珀色的眸光裏是正在執行最後一次超躍遷的星艦。
    “主宰……”
    一旁的維斯也感受到這種異常的波動，心靈網絡內一道聲音在詢問著他是否願意進行鏈接。
    這意味著有其他主宰的精神力覆蓋了這裏。
    溫哲斂了斂眉，琥珀色的目光落下，他低聲道：“有主宰心靈化了。”
    不受控製的踏入更高的維度，卻不能存活下去，最終歸入死寂，成為心靈網絡的一部分。
    維斯正想開口，便看到一道光影緩緩凝聚在他麵前。
    金色的短發，臉上帶著明媚的笑意。
    是德諾依。
    突破了肉體的限製，雄蟲憑借著龐大的精神力開始幹擾物質世界的運轉，甚至操控著微觀粒子強行凝聚了身軀。
    光影凝實。
    德諾依揚了揚自己金色的小卷毛，看著溫哲，眨了眨眼睛，得意的道：
    “溫哲，這次是我贏了。”
    溫哲頓了頓，琥珀色的眸光落在他身上，緩緩點了點頭。
    德諾依很開心，自被獸族俘獲回歸後他從來沒有這麽開心過。
    自由的。
    明亮的。
    “你小時候說過的話還算不算數？”德諾依仰著下巴，眼睛看向溫哲亮晶晶的問。
    溫哲想起自己水深火熱，一塌糊塗的幼年時期。
    壓了壓額角：“算。”
    德諾依笑了，他得意的道：
    “那就好，這可是你說的，隻要我贏了你，你就答應我一個要求。”
    溫哲看著德諾依，緩緩點了點頭：“嗯。”
    “嘿嘿……”
    德諾依臉上帶著得逞的笑意，朝著溫哲撲了過來。
    一側的維斯錯愕了一下，收回了目光。
    作為戰爭主宰的近衛軍領袖，維斯從溫哲誕生開始就守護在他身旁。
    幼年時期的主宰和現在不一樣。
    是個頂著肉乎乎嬰兒肥，木著一張小臉，裝深沉的像是大人的崽崽。
    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不苟言笑，嚴肅深沉。
    ……
    “小心點！”
    藍色星球上，歐米亞大陸被籠罩在戰爭與夜幕中，偶爾有明亮的火光撕破了雲層，灑落大地。
    身著動力外骨骼裝甲的小隊用最快的速度抵達了這裏——歐米亞核電站。
    被混凝土和特殊合金澆築的巨大建築，如碉堡一般聳立在地麵。在他們的視野裏，是厚重而沉默的黑色建築隱藏在黑暗裏。
    遠方的邊緣地帶，矗立著一座座輸電塔，如同巨人般聳立著。
    “老大，大門打開了。”
    慕子川點頭，抽出背後隨身攜帶的重型鏈鋸刀，一行人緊隨其後。
    厚重的核電站內部似乎連聲音都已經隔絕了，隻有明明滅滅的藍色燈光似乎是因為接觸不良而閃爍著，除此之外，一切都顯得異常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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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
    重型外骨骼裝甲踩在地麵，發出沉悶的聲響，顯得異常厚重而寂寥。
    防護頭盔外罩顯示的畫麵裏，一片綠色，都是正常狀態。
    慕子川看著眼前的一切，越發的謹慎了。
    不對勁兒。
    人類在和異族戰爭之初，位於歐米亞大陸的這座龐大核電站供應了整個亞洲3號基地的能源需求，這裏曾經留存著大量的工作人員。
    直到三年後，人類在人工智能方麵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這些工作人員才被相繼撤出派往其他地區。
    而歐米亞核電站也基本被機器程序所取代，但為了確保突發情況，這裏還是有人留守的。
    但現在……
    沒人了。
    什麽都沒有。
    “老大……”
    慕子川搖了搖頭，注視著前方的黑暗：“先去去中央控製室。”
    如果有人還存在這裏，大概率會在中央控製室。
    但就現在的情況看來，恐怕是凶多吉少。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一行人穿行在黑暗裏，很快就抵達了中央控製室。
    “老大，門被被從內部鎖死了，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打開。”
    慕子川皺眉。
    鎖死了。
    他抬頭看著大門，厚重又堅固。
    顯然強行破開不是一個好辦法。
    “需要多久？”
    “二十分鍾。”
    “好，盡快。”
    幽藍色的機械冷光亮起，漆黑的空間裏除了厚重的呼吸聲，再沒有了其他。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
    黎明的光輝透過縫隙灑下光芒。
    慕子川抬頭。
    是太陽出來了。
    外麵的戰爭似乎已經停止了，沒有震動，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哢嚓。”門開了。
    慕子川點頭，一手握著重型鏈鋸刀，左側裝載的重型武器已經打開，緩慢的推開了控製室的大門。
    幽藍色的光芒乍然泄出。他們的視野裏控製室構造並不複雜，呈現圓弧型的的控製台以及控製前的光影屏幕。
    除了一直在運轉的儀器，一切依舊安靜異常，沒有其他任何異常。
    “老大，這裏，你看……”
    慕子川正欲要看過來，細碎的腳步聲響起。
    “注意隱蔽。”揮了揮手，就聽到那腳步聲越來越近。
    隨後，一道身著防護服的人類男性從一側的側門走了進來。
    他並未起疑，調出了核電站內部的監控畫麵，看了一眼便開始一個個查看，看起來很正常，
    慕子川看著，卻忍不住皺眉。
    如果一切都正常，為什麽他會接到調令說核電站出現失聯情況，而且內部監控丟失。
    而且……
    慕子川抬頭，他明明看到有一個區域的監控是處於黑屏失聯狀態，可控製台前查看監控的人竟然絲毫不覺得有問題。
    這不對。
    這裏是哪裏！
    這是歐米亞核電站，別說是監控失聯了，就是信號偶爾丟失都必須上報。
    抬手打了手勢，示意隱蔽距離最近的人員上前控製住人員。
    正在控製台前的人隻感覺到突然毛骨悚然，下意識的轉身。
    已經撤除偽裝，身著重型外骨骼裝甲，平均身高2米多鋼鐵機械人正圍著他，紅色的血腥光芒從防護頭盔麵罩裏泄漏出來，直直的盯著他。
    “……”
    八個大漢圍攻一個小痩子，這場麵。
    “你們是什麽人，怎麽……嗚嗚嗚……”
    什麽時候……
    控製室內進來了這麽多大家夥。
    慕子川撤掉偽裝儀器，看著被控製住正不斷掙紮的人。
    表現也正常。
    可就是太正常了。
    他抬起手臂，智能手環上方一道光影浮現。
    “人類聯合政府第一太空軍軍士慕子川，正在執行一項特殊任務，請你配合。”
    被控製的人聞言看了看那智能手環上方彈出的證件狂點頭：“嗯，嗯，嗯嗯……”
    慕子川點頭，示意放開他。
    身著防護服的人剛一被放開就差點癱軟在地，但想起剛剛看到的證件還是鬆了一口氣，忍不住反駁道：
    “你們執行特殊任務，怎麽會跑到這裏來。”
    “這裏可是核電站，荒無人煙的，除了我和幾個同事連隻老鼠都沒有。”
    “同事？”
    慕子川一頓，他抬頭看著屏幕上一塊黑著的監控畫麵，看著他道：“這裏一切正常？”
    “對啊。”他撓了撓頭，有些疑惑，掃了一眼四周，反問：“不正常嗎？”
    慕子川和小隊一行八人麵麵相覷。
    這叫什麽正常？
    正常來講核電站內部不可能像這樣大範圍的沒有光亮和照明裝置，更不可能隻留下一個人留守，而且……
    控製台的監控屏幕上明晃晃的有一塊區域黑掉了，他竟然說正常。
    “你看那，也是正常嗎？”慕子川看向監控屏幕。
    “什麽啊……”那人扭頭看向控製台。
    巨大的屏幕上所顯示的正是核電站內部的監控情況，每一個區域都被切割成不同的小塊分布在屏幕上，但一個名為n8的區域卻是黑色的，沒有任何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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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疑惑的看了一遍，不明所以朝著慕子川問道：
    “這不是一切正常嗎？”
    頓了頓，慕子川看向小隊人員。
    一行人默默後退了一步。
    怎麽可能正常。
    這裏是核電站。
    哪裏都可能監控缺失，核電站都不可能監控缺失，他一個留守在核電站的人竟然說一切正常。
    慕子川抬手指了指：“那裏，n8區域，也正常嗎？”
    “你們真的挺煩的，我都看過了，都正常，n8區域也……”
    扭頭間未出口的話卡在喉嚨裏。
    n8區域真正的麵目顯示在他麵前，是沒有畫麵，一片黑色的。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看著一片黑色的n8區域。
    黑色！
    “怎麽可能是黑色！”
    他抬手使勁兒揉了揉眼睛，還是黑色！
    這怎麽可能。
    他明明記得那裏是核電站能源向外界輸送的通道，是最關鍵的地方，一切都是正常的，核電站發電機組還在正常運作。
    他不可能會忽略掉。
    他的記憶裏也是正常的。
    慕子川和小隊成員對視了一眼，內心越發沉重了。
    看來核電站的確出問題了。
    如果監控人員被控製，或者死掉，一切都可以順理成章，可偏偏……
    他每次正常工作，竟然忽視了。
    忽視了這麽大的異常。
    “有人對他的記憶和視覺動了手腳。”
    可這樣的手段，悄無聲息控製一個人的精神和記憶甚至是思想，有什麽樣的存在能夠做到。
    “不對，這不對。”抱著腦袋死死盯著n8區域的人胡言亂語的說道。
    “明明是黑色的，為什麽我會忽視掉，我忽視掉了，其他人為什麽也會忽視掉……
    這裏不隻我一個人，我們有八個人，我們每次都是兩個人一起來檢查……”
    慕子川上前一步壓住眼睛裏布滿了紅血絲的人，厲聲問道：“你是說你們這裏有八個人？”
    “對，有八個人，每兩個人一組，一共四組，每組負責半天……”
    慕子川心中一寒。
    “你們不是每組兩個人嗎？你的同伴呢？”
    “同伴，他和我一起過來的，一起的……”
    同伴，一起。
    他們明明看到的是隻有他一個人。
    整個核電站裏他們也隻遇到了他一個人。
    在場的眾人不由的心中發寒。
    “你能連接上n8區域的監控嗎？”慕子川問道。
    “對對對，我試試。”瘋癲的人扭頭撲向控製台。
    慕子川看著他一番操作後，愣愣的出聲：
    “調不出來，n8區域的監控已經損壞。”
    “等等……”他忽然想到了什麽，飛快的操作著。
    “在n8區域的上層b6區是有一個攝像頭可以轉動著覆蓋到n8區域一部分區域的。”
    “當！”確定鍵盤被按下。
    一幅畫麵被調了出來，瞬間放大在屏幕上。
    那是什麽？
    慕子川看到屏幕上的畫麵下意識的瞳孔猛縮。
    心髒劇烈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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