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圖拉博緩緩抬起頭，目光如同鑄鐵的刻刀，直刺遠方那座高地。將軍炮靜靜佇立，如同一頭沉睡的鐵獸，沉默中蘊藏著下一次咆哮。他深吸一口氣，低聲說道：
    “我去拆炮。”
    羅格·多恩淡淡回應：“不，你不必去。”
    佩圖拉博側頭望向他，眼神鋒利得如鐵匠之鑿，直逼對方：“你怕我出事？”
    多恩搖頭：“你手下那些人，多是新兵。雖說打過騎士世界，但經驗太淺，扛不住這場硬仗。”
    空氣中頓時凝結出一層沉重的靜默，仿佛連戰場的塵埃都暫停了下落。
    “你還記得泰拉城牆塌下那一刻，我說了什麽？”佩圖拉博低聲問道，聲音裏帶著一絲壓抑的情緒。
    多恩挑了挑眉，照著記憶學他當時的口氣：“你說：‘父親，瞧好了！羅格·多恩的豆腐渣工程。不讓我修皇宮？現在倒好，省得我動手了。’”
    佩圖拉博聞言輕哼一聲，笑中帶冷，目光卻幽深莫測。
    “我現在還是那個意思。”他說，“洪索是我帶大的，他會什麽、怎麽打，我比誰都清楚。那些專門克製你和你那幫黃甲子的戰法，全是我親手教他的。”
    多恩神色凝重，語調低沉：“你了解他沒錯。但那門炮高居製點，火力覆蓋三公裏內，任何靠近的部隊都會被迅速抹除。你親自去拆，是在給自己上刑。”
    佩圖拉博冷冷一笑：“那你打算怎麽辦？等他良心發現自己繳械投降？還是派你那些小子衝車猛撞？別忘了，洪索的每一道防線，都是我給他設計的練習題。”
    “我們不是來演悲劇的。”多恩斬釘截鐵，“我們是來帶人離開的。十五小時內如果無法拆炮，就炸山——掩埋整座陣地。”
    沉默再次籠罩兩人之間，空氣仿佛在戰栗，連鋼鐵都為之折彎。
    終於，佩圖拉博低聲歎息，從腰側抽下頭盔掛在指甲上，隨手甩到地麵。
    “這樣吧，”他說，“我們各帶一隊，從兩個方向同時突入。看看誰先拆掉那門炮——你要是快，隨你處置；我先動手，炮歸我，洪索也歸我。”
    多恩微微皺眉：“你想把他帶回去？”
    佩圖拉博望向遠方的高地，眼神如玄鐵鑄成：“那小子是個材料……而且，在某些方麵，他很像你。”
    多恩沉吟片刻，終是點頭：“你走北坡，我攻南線，三小時內完成合圍。”
    兩人並肩走向地圖台，身後，是轟鳴不息的戰爭機器，和整裝待命的數百帝國戰士。
    北坡之上，佩圖拉博率先展開行動。
    他沒有選擇正麵突擊，而是將目標鎖定在山體本身。他清楚，麵對“火星型將軍炮”那種級別的震蕩與衝擊，任何表層進攻都是自殺。於是，他幹脆命令戰團的工程連就地動工——將整座北山“吃”進去。
    不到兩小時，山體就被挖空了一整麵。他的戰士們像蟻群一樣在岩石深處穿行，開掘、加固、鋪設，效率之高令人震撼。高強度鋼筋、鑄鐵梁柱與快幹混凝土不斷裝配成型，一層層像是骨骼嵌入山脈之中。整個北坡在他精準的調度下，迅速變成了一台隱秘的戰爭機器。
    為了抵禦將軍炮發射時產生的巨大震蕩波，佩圖拉博在山體深處掏出多個中空減震腔，並親自監督安裝了十三個質量調諧阻尼器——那是萬年前泰拉防禦工事中使用的技術，用以削弱地震與軌道轟炸帶來的能量反彈。
    這些由伺服機構和液壓懸掛結構組成的巨大裝置，如同山體的“內耳”，能在炮火衝擊之際吸收震動，防止山體自身塌陷。
    “別省燃料，推滿能量，壓製頻率調到1.4赫茲。”佩圖拉博站在地下中控室前，盯著投影圖一一確認各裝置的參數，“我要洪索聽不到我們的腳步，但直到炮管折斷都不知我們在哪。”
    與此同時，他還命令數十台“地縫穿刺鑽機”在炮座底部布設爆破孔，用以最後階段直接切斷炮台根基。每一顆炸藥的排布都經過計算，差之毫厘就可能讓爆炸能量反饋至整座山體。
    整個北坡，在兩個半小時內，已經變成一把藏在岩層中的“戰錘”，而佩圖拉博，正站在錘柄的盡頭，蓄勢待發。
    南線丘陵起伏，地形開闊，遠不如北坡那樣具備天然掩護。但羅格·多恩沒有一絲遲疑，他早已為此準備好“另一種答案”。
    他命令部隊啟動了從李叔叔那裏搞來的那一台足以改寫戰場地貌的戰爭工具——超級盾構機。
    這是一台上次在騎士世界中一戰成名的龐然巨物，原本是為太空港地下疏散係統建造而生，如今卻被帝國之拳將其“正義用途”重新定義。
    “深挖，直穿星球地核邊緣。”多恩對技術軍士簡潔地下達命令，“我不需要它繞路，我要它咬到目標底下。”
    盾構機轟鳴著鑽入地底，龐大的旋轉刀盤一寸寸啃咬著岩層。為了避免將軍炮陣地上的監聽設備發現其震動軌跡，多恩下令啟動聲波幹擾計劃。
    <777榴彈炮在後方高地集結，在技術軍士與機械神甫的共同努力下，這些本該靜態部署的火炮被臨時改裝，安裝在一輛輛輕型載具之上，化身為“機動炮隊”。
    “打一炮，立刻轉移！”多恩冷靜地下令。
    炮聲此起彼伏，分布在丘陵各處的機動炮組輪番開火，不間斷地發射短促齊射。每一次爆炸的回響都精準地打斷了監聽係統可能捕捉到的震動節奏，徹底掩蓋了地下盾構機的推進聲。
    “打成一場交響樂，”多恩淡淡說道，看著火力調度圖，“不求震耳欲聾，隻需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地下，盾構機如同一頭潛伏的地底巨獸，悄無聲息地向目標爬行。而地麵上，炮聲與硝煙如層層迷霧，將這場精準的地底突襲深埋在混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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