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黑影之後,傳承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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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淵廢墟之上,狂暴的靈氣亂流如同憤怒的巨獸,仍在不知疲倦地撕扯著殘破的天地。
焦黑的大地布滿蛛網般的裂痕,每一道裂痕深處,都仿佛連接著不可名狀的虛無,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寒意。
風裹挾著灰燼與碎石呼嘯而過,發出尖銳如鬼哭般的嗚咽聲,刮在臉上如同刀割;空氣中彌漫著焦土與腐朽靈力交織的腥臭,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滾燙的沙礫,灼燒著喉管。
就在這片毀滅與寂靜的交界處,陳萬輝的呼吸依舊帶著一絲紊亂,胸口起伏間傳來細微的悶痛,那是靈力透支後經脈尚未完全恢複的征兆。
方才那場驚心動魄的死戰,耗盡了他幾乎所有的心神與力量,此刻連指尖都在微微顫抖,掌心滲出的冷汗在微風中迅速冷卻,留下黏膩的觸感。
那道自稱“混沌遺族後裔”的黑袍身影化作的流光,早已消失在天際線的盡頭,但其留下的那句話,卻像一枚烙印,深深地刻在了在場每個人的心頭。
“掌控封印本源的力量……”
這幾個字,仿佛帶著某種魔力,讓剛剛平息的空氣再度緊繃起來,連風聲都驟然低沉,仿佛天地也在屏息聆聽。
“不能去!”小荷的聲音第一個響起,帶著不容置喙的堅決,尾音卻微微發顫,像是強壓著即將崩潰的情緒。
她白皙的手指緊緊扣住陳萬輝的手臂,指甲幾乎嵌進他的衣袖,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仿佛一鬆手,他就會永遠消失在那片未知的黑暗中。
她的眼中滿是後怕與焦灼,瞳孔深處倒映著魂淵崩塌時那團吞噬一切的黑影:“萬輝,你聽我說,那個人絕對不是善類!他身上的氣息,陰冷、晦暗,像毒蛇的鱗片滑過脊背,和我之前在魂淵最深處感受到的那股黑影意誌如出一轍,甚至……更加純粹和古老。這分明就是一個陷阱!”
她深吸一口氣,胸膛劇烈起伏,試圖平複內心的恐懼:“你剛剛才從鬼門關走了一遭,我們不能再冒任何風險了。什麽掌控本源,什麽改變命運,都比不上你的性命重要!”
小藍清冷的麵容上則是一片沉靜,她輕輕撥開被風吹亂的藍色發絲,指尖掠過耳畔時留下一道微不可察的寒光。
她的聲音如冰泉滴落石上,冷靜而清晰:“小荷,我理解你的擔憂。但正因為我們麵對的敵人如此強大,任何一絲增強力量的機會,我們都不能輕易放過。”
她看向陳萬輝,眼神銳利如刀,映著天邊殘陽的冷光:“我們不能主觀地斷定他就是敵人。‘混沌遺族’這個名號,聞所未聞,但魂淵的動蕩,本就牽扯出了太多上古的隱秘。如果他所言為真,那卷古卷裏的力量,或許是我們對抗未來危機的唯一希望。一旦錯過,被敵人捷足先登,後果不堪設想。”
她的分析總是如此一針見血,不帶絲毫個人情感:“我的建議是,謹慎,但不能放棄。我們可以派人暗中跟隨,查明他的底細和目的地。至少,要弄清楚他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
一直沉默不語的張長老,此刻終於緩緩開口,他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寫滿了凝重與懷疑。
他渾濁的目光掃過那道流光消失的方向,聲音沙啞而低沉,如同枯木在風中摩擦:“此人出現的時機,太過巧合了。魂淵剛毀,封印之力最是混亂動蕩,他便手持所謂的‘傳承’現身。老夫更傾向於,他是那個幕後黑手,為了更深層的圖謀,而拋出的一枚棋子,一枚致命的誘餌。”
他的話讓小荷的臉色更加蒼白,連唇色都褪成灰白。
但隨即,張長老話鋒一轉,歎了口氣,那歎息仿佛從歲月深處傳來:“可是……小藍丫頭說的也沒錯。風險與機遇,向來並存。若這傳承當真屬實,那它對少主而言,將是未來能否與那足以顛覆整個世界的混沌之力相抗衡的關鍵所在。一步走錯,萬劫不複;一步走對,則可能……海闊天空。”
三道目光,三種截然不同的情緒,此刻全都匯集在了陳萬輝身上。
去,還是不去?
這不僅是一個選擇,更是對他心性、膽魄和智慧的終極考驗。
陳萬輝的沉默,讓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他的目光深邃,掠過小荷擔憂的臉龐,掠過小藍冷靜的分析,也掠過張長老沉重的目光。
他的腦海中,回蕩的卻是方才在魂淵核心,麵對那鋪天蓋地的黑暗意誌時,那種深入骨髓的無力感——那黑影如潮水般湧來,耳邊是億萬靈魂的哀嚎,皮膚上仿佛有無數冰冷的觸須爬過,靈力在體內寸寸凍結,連心跳都被壓迫得幾乎停滯。
他的力量,在真正的混沌本源麵前,渺小得如同塵埃。
他一直以為自己足夠強大,但現實卻給了他最沉重的一擊。
他需要力量,不是按部就班修煉而來的力量,而是足以掀翻棋盤、重定規則的力量!
片刻之後,陳萬輝緩緩抬起頭,原本紛亂的眼神已經變得無比堅定,仿佛兩顆在暗夜中燃燒的星辰,映出決絕的火光。
“我去。”
兩個字,簡短而有力,擲地有聲,連風都為之停滯一瞬。
“萬輝!”小荷驚呼出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聲音中帶著哽咽的顫抖。
陳萬輝反手握住她冰涼的手,掌心的溫度堅定地傳遞過去,他看著她,聲音放緩卻不容置疑:“小荷,我明白你的擔心。但你忘了,我們從一開始,就走在一條沒有退路的鋼絲上。退縮,並不會換來安寧,隻會讓我們失去最後反抗的資本。”
他轉向小藍,眼中流露出一絲讚許:“你的想法很好,但派別人去,我不放心。那個人深不可測,隻有我親自去,才能在第一時間做出最準確的判斷,也隻有我,才有可能在那樣的存在麵前,保住性命。”
最後,他望向張長老,深深一揖:“長老的顧慮,弟子明白。這或許是陷阱,但就算是龍潭虎穴,我也必須闖上一闖。我們不能總是被動地等待敵人出招,這一次,我要主動走上棋盤,看看他們究竟想做什麽。”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種一往無前的決絕:“無論真假,這‘掌控封印本源’的力量,絕不能落入敵人之手。哪怕是假的,我也要親手將其徹底摧毀!”
一番話,讓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們都從陳萬輝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壓迫感和領袖氣質。
這不再是單純的少年熱血,而是在經曆生死之後,真正扛起命運重擔的覺悟。
“你們放心,”陳萬輝鬆開小荷的手,眼神掃過眾人,“我會小心行事,留下獨門的追蹤印記。你們在後方接應,若三個時辰後我未傳回任何消息,便立刻啟動最高警戒,全員撤離此地,不要有任何猶豫。”
交代完後事,他不再遲疑,身形一動,體內剛剛恢複些許的靈力毫無保留地爆發開來,靈壓如潮湧動,震得地麵碎石騰空而起。
他整個人化作一道迅疾的劍光,循著那黑袍人留下的微弱氣息,破空而去,轉瞬間便消失在了廢墟的盡頭。
風,依舊在呼嘯,卷起灰燼如黑蝶亂舞。
小荷怔怔地望著他離去的方向,眼眶泛紅,一滴淚滑落臉頰,還未落地便被寒風吹散。
她指尖殘留著他掌心的溫度,卻再也抓不住那道背影。
陳萬輝的速度提至極限,周圍的景物飛速倒退,化作一片片模糊的流光。
耳畔是呼嘯的風聲,夾雜著遠處荒原上某種低沉的、類似遠古獸吼的回響,忽遠忽近,令人毛骨悚然。
那黑袍人留下的氣息極為詭異,若有若無,仿佛隨時都會徹底消散在天地間。
他必須全神貫注,才能勉強跟上,額角滲出的冷汗順著鬢角滑落,帶來一陣冰涼的觸感。
他穿過荒蕪的平原,越過幹涸的河床,腳下的土地也從焦黑逐漸變為一種死寂的灰白,地表覆蓋著細碎如骨粉的塵埃,踩上去發出細微的“沙沙”聲,如同踩在無數亡魂的遺骸之上。
天空呈現出病態的鉛灰色,雲層低垂,不見日月,隻有一道道暗紫色的雷光在雲層深處無聲閃爍,照亮了遠處一座座扭曲如巨獸骸骨的山巒。
不知追了多久,前方那道若有若無的氣息,突然變得濃鬱起來。
陳萬輝猛地停下身形,懸浮於半空之中,瞳孔驟然收縮。
在他的前方,不再是荒原,而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濃霧。
那霧氣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灰白色,濃稠得如同實質,靜靜地翻滾著,卻不發出一絲聲響。
它像一頭蟄伏的遠古巨獸,吞噬了所有光線,也隔絕了所有聲音。
神識探入其中,便如同泥牛入海,瞬間被消弭於無形,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激起。
而在那濃霧的邊緣,一道模糊的輪廓若隱若現,仿佛是一座被歲月塵封了億萬年的古老遺跡的入口,石柱殘破,刻痕深邃,仿佛銘刻著某種早已失傳的禁忌符文。
陳萬輝靜靜地懸浮在霧氣之前,凜冽的寒意順著他的毛孔鑽入體內,讓他剛剛平複的氣血再次翻湧起來,指尖微微發麻。
他能感覺到,這片霧氣之後,隱藏著一股難以想象的恐怖力量,既有傳承的誘惑,更有死亡的召喚。
那個自稱“混沌遺族後裔”的神秘人,就等在這片迷霧的背後。
這所謂的傳承之地,究竟是逆天改命的機緣,還是一座為他精心準備的墳墓?
而那個引他前來的神秘人,到底是引領他走向光明的使者,還是將他拖入更深黑暗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