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血淵深處,歸位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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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道盡頭的石壁像被無形的手撕開了一道幕布。
    陳萬輝的靴子剛踏上那片空間,鐵鏽味的腥氣便順著鼻腔直鑽腦仁,比通道裏的更濃十倍,像是有人把新鮮的血潑在燒紅的鐵板上,混著焦糊的鐵腥味。
    "當心腳下。"慕婉兒的聲音突然壓得極低。
    陳萬輝這才注意到地麵——那些泛著暗紫的"岩石"竟是由無數節指骨、肋骨拚接而成,每一步落下都發出空洞的"哢嗒"聲,像有人在骨縫裏敲著喪鍾。
    他抬頭,血色深淵的輪廓在眼前展開。
    兩側岩壁上的浮雕在幽暗中泛著暗紅,最清晰的那幅裏,十幾個戴麵具的人正將一個渾身是血的青年按在祭壇上,青年的胸口裂開,一顆跳動的心髒被托在掌心,周圍環繞著"輪回封印"之類的古篆。
    陳萬輝的神血印記在額角微微發燙,那些字像是活了,在視網膜上跳成一片模糊的紅霧。
    "祭祀場。"慕婉兒的青鋒劍嗡鳴著出鞘三寸,劍尖凝著的寒霜在腥氣裏凝成白霜,"不是給活人試煉的,是給死人立碑的。"她抬手指向深淵中央——那裏懸浮著一座黑色石台,台心有團幽光,像被壓在玻璃下的螢火蟲,明明滅滅。
    雷長老的短杖在掌心轉了半圈,杖頭雷紋暗了又亮,"靈脈紊亂。"他的聲音帶著氣音,陳萬輝這才發現老人額角全是冷汗,"老夫的傷還沒養好。"說著摸出張金色符籙拍在胸口,符紙瞬間融進皮膚,在他鎖骨處留下道淡金紋路,"走慢些,有情況我撐得住。"
    三人呈品字形往前挪。
    陳萬輝走在最前,每一步都壓著骨麵的接縫,避免發出太大動靜。
    但那些白骨像是有靈性,他越輕,它們越響,"哢嗒哢嗒"的脆響在深淵裏蕩開,驚得岩壁上的浮雕陰影都晃了晃。
    "看那裏。"慕婉兒突然用劍鞘戳了戳左側岩壁。
    陳萬輝順著方向望去,三具被鎖鏈貫穿的殘骸正掛在石壁上,肋骨間的鎖鏈鏽成暗紅,將屍體釘成十字。
    最中間那具的服飾最完整玄色交領,袖口繡著金線纏枝蓮——陳萬輝的瞳孔驟然收縮,那是千年前"太初宗"的標誌,他在古籍裏見過拓印。
    他蹲下身,指尖剛碰到那具殘骸的胸口,骨麵突然滲出暗紅液體。
    陳萬輝猛地縮回手,卻見液體在骨頭上凝成一個徽記六瓣蓮花托著一輪彎月,和他在《玄域古史》裏見過的太初宗鎮派玉牌紋路分毫不差。"太初宗滅門是在九千年前,"他的聲音發澀,"當時全宗上下三千人被血祭,連宗門遺址都被抹去了怎麽會有殘骸留在這裏?"
    慕婉兒的劍尖挑開另一具殘骸的碎布,露出同樣的蓮花紋"血祭。"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陰影,"這些鎖鏈上的咒文我見過,是禁靈術的變種,專門用來困鎖將死之人的魂魄。"她頓了頓,"他們被祭的時候,還活著。"
    雷長老的短杖突然爆出刺目藍光,在三人周圍織出張雷網"走。"他的喉結動了動,"這裏的時間不對,你們看那些浮雕——"陳萬輝抬頭,岩壁上的祭祀圖不知何時變了,原本被按在祭壇上的青年,此刻正抬頭望著他們的方向,眉眼與陳萬輝有七分相似。
    石台就在五步外。
    陳萬輝的鞋底剛觸到台沿,額角的神血印記突然灼燒起來,像是被人用燒紅的鐵簽子戳進皮膚。
    他踉蹌兩步,扶住台邊的石雕——那是個跪伏的女人,麵容與梁婉有三分像。
    識海裏"轟"地炸開一道雷,一個低沉的聲音裹著鐵鏽味滾出來"容器已備,歸位之時將至"
    "陳萬輝!"慕婉兒的手扣住他手腕,冰寒的靈力順著血脈灌進來,壓下那股灼燒感。
    陳萬輝這才發現自己的指尖在滴血,血珠落在石台上,像滴進滾油的水,"嗤"地騰起血霧。
    石台開始震動。
    骨地麵的"哢嗒"聲變成了轟鳴,深淵裏的血浪突然暴漲,無數半透明的影子被浪頭卷著撞上岩壁,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
    雷長老的雷網被撞出蛛網裂紋,他咬著牙又拍了張符籙,脖頸青筋暴起"退!
    快退——"
    但已經來不及了。
    血霧在石台中央凝成一道虛影,暗紅長袍,兜帽下的麵容隱在陰影裏,卻和陳萬輝有一模一樣的眉骨、一樣的唇形。
    虛影抬起手,指尖凝聚的血光在虛空中劃出道裂痕,陳萬輝看見裂痕裏閃過自己的臉,在玄域大比上揮劍的臉,在落星穀救梁婉的臉,在雷長老受傷時皺眉的臉。
    "你,終於來了。"虛影的聲音像兩塊鏽鐵相擦,每個字都擦著陳萬輝的識海,"我的容器,我的半身。"
    慕婉兒的青鋒劍完全出鞘,寒霜裹著劍氣劈向虛影,卻像劈進了水裏,隻蕩開層層血波。
    雷長老的短杖砸在石台上,炸出的雷火將虛影灼得模糊,可下一刻它又凝實了,兜帽下的陰影裏,兩隻眼睛亮起幽紅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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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萬輝的神血印記還在燒,他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蓋過了深淵的轟鳴。
    歸位儀式、容器、半身這些詞在識海裏打轉,他想起雷長老說的"獻祭者的門",想起太初宗被抹去的血祭,想起梁婉曾在他夢裏說過"你身上有兩重命數"。
    虛影的手指緩緩抬起,指向他的眉心。
    "跟我來。"它說,"去看你真正的起源。"
    深淵裏的血浪突然翻湧得更凶了,那些半透明的影子擠在浪尖,朝著陳萬輝的方向伸出手,像是要把他拽進血裏。
    慕婉兒的劍尖在發抖,她看了眼陳萬輝,又看了眼虛影,最終將劍橫在兩人中間。
    雷長老的雷網徹底碎了,他踉蹌著擋在陳萬輝身側,短杖上的雷紋暗得幾乎看不見。
    陳萬輝望著虛影兜帽下的陰影,那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蠕動,像是要掙脫兜帽的束縛。
    他摸向腰間的玉牌——那是梁婉送的定情物,此刻正貼著皮膚發燙。
    "誰允許你叫我容器?"他開口,聲音比想象中穩,"我陳萬輝,從來隻有自己的命數。"
    虛影的動作頓了頓,兜帽下的陰影裏傳來低笑,像是石子滾過血池"很好。"它說,"我更喜歡有脾氣的容器。"
    血霧突然暴漲,將虛影完全裹住。
    陳萬輝隻來得及看見一道暗紅流光從虛影胸口飛出,沒入自己的識海。
    劇痛襲來的瞬間,他聽見慕婉兒喊他的名字,雷長老罵了句粗話,然後眼前一黑——
    再睜眼時,他站在一片血色空間裏。
    正前方有座祭壇,祭壇中央躺著個渾身是血的青年,麵容與他一模一樣。
    青年的胸口裂開,一顆跳動的心髒正在被人取出,而執刀的人
    兜帽被血風吹落,露出的麵容,與他此刻的臉,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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