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神血異變,心魔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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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石床的寒氣透過棉麻褲料滲進陳萬輝腿彎時,他正將神識探入丹田。
暗金色的神血如活物般在經脈裏遊走,可這次他沒再感受到熟悉的溫馴——那些原本該順著他心意流轉的血線,此刻竟像被風吹散的墨汁,在識海邊緣拉出細碎的倒刺。
"噗。"他喉間突然泛起腥甜,指尖掐進掌心才壓下這股衝動。
"萬輝?"慕婉兒的手覆上他後頸,溫度透過衣領鑽進來,"你額角都是汗。"她跪坐在他身側,青瓷發簪垂落的流蘇掃過他肩背,帶著她慣用的沉水香。
陳萬輝偏頭看她,少女眼底的擔憂像被水浸過的墨,暈染得極濃。
"無妨。"他扯出個笑,可話音未落,右手突然不受控地抽搐起來。
指節骨節發出輕響,暗金色血線順著腕脈爬上手背,在皮膚下形成扭曲的蛇形紋路。
慕婉兒倒抽一口氣,伸手要碰,卻在離他手背半寸處頓住——那血線竟散著灼人的熱度,像剛從熔爐裏撈出的鐵水。
"這是......"雷長老的聲音從密室門口傳來。
這位銀發老者不知何時已走到近前,枯瘦的手指撚著胡須,渾濁的眼珠突然迸出精光,"小友可曾覺得,體內多了個"看客"?"
陳萬輝猛地抬頭。
雷長老的目光正鎖在他腳邊——青石板上,兩道重疊的影子正緩緩分離。
一道是他熟悉的輪廓,寬肩細腰,眉峰如刃;另一道卻模糊如霧,眼尾上挑的弧度帶著幾分妖異,竟與他方才在神血裏感知到的那縷饑餓感有幾分相似。
"影子分裂......"陳萬輝喃喃,後頸泛起涼意。
他想起百年前在古籍裏讀到的記載:當外來意誌與宿主神魂糾纏至臨界點時,便會在陰日辰時顯形於影,是為"雙魂相"。
慕婉兒的手輕輕攥住他衣袖:"是不是和之前的命核碎片有關?"她聲音發顫,卻強撐著鎮定,"那日你用神血彌合命運裂縫,我明明看見黑霧被震散了......"
"不是黑霧。"陳萬輝閉了閉眼,神血在體內翻湧的觸感更清晰了。
他能感覺到,那些暗金血線正順著脊椎往識海攀爬,每過一處經脈便留下灼燒般的刺痛,"是......命核裏的殘念。
或者說......"他突然睜開眼,金瞳裏暗紫紋路如活物般遊動,"是命運長河裏所有試圖掌控它的人的意誌。"
雷長老忽然伸手按住他天靈蓋。
老者的掌心帶著靈尊境特有的魂力波動,陳萬輝能感覺到那股溫和的力量正順著百會穴滲入識海,卻在觸及神血的瞬間被彈開,像石子投入沸水般激起層層漣漪。
"好霸道的血脈。"雷長老收回手,指尖微微發顫,"小友的神血......怕是早就不是單純的傳承了。"他看向陳萬輝,目光裏多了幾分憐憫,"你可曾想過,為何這神血能助你一路突破?
為何每次危機都恰好能激發它的力量?"
陳萬輝的呼吸陡然一滯。
他想起初入靈者境時,在枯木崖被妖獸圍攻,神血突然覺醒;想起衝擊靈師境那日,雷劫劈落時神血自動護主;想起三個月前彌合命運裂縫,神血竟主動吞噬了溢出的法則之力......那些他曾以為是"天命所歸"的巧合,此刻像被拆了線的傀儡,露出背後若隱若現的絲線。
"它在培養我。"他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像農夫養稻,等我成長到足夠強韌,便要......"
"取而代之。"雷長老替他說完,"當年命主殘念說"你會成為下一個我",不是詛咒,是預言。
這神血本就是曆代試圖掌控命運者的意誌集合體,每一代宿主都會被前浪的意誌侵蝕,最終淪為新的容器。"
密室裏的燭火突然爆響,火星濺在慕婉兒裙角,她卻渾然未覺,隻是死死攥著陳萬輝的手,指節泛白:"那怎麽辦?
我們......我們不能讓它得逞!"
陳萬輝望著交握的雙手。
慕婉兒的手比他小一圈,掌心有常年練劍磨出的薄繭,此刻正微微發顫。
他又想起許瑤,想起她總愛叼著糖葫蘆湊過來說"萬輝哥哥的眼睛真好看";想起梁婉,想起她在他受傷時熬的那碗加了三片薑的藥,說"苦口才能護心"。
神血在體內翻湧得更厲害了,這次他清晰地捕捉到那縷饑餓感裏的情緒——不是單純的吞噬欲,是不甘。
是無數個"他"在命運長河裏掙紮時留下的不甘,是明知會被反噬卻依然選擇握刀的不甘。
"我要進去。"他突然鬆開慕婉兒的手,抬手按在眉心,"去神識空間。"
"不行!"慕婉兒急得要拉他,卻被雷長老攔住。
老者衝她搖頭:"此時強行阻止,隻會讓神血反噬更烈。"他轉向陳萬輝,目光裏多了幾分鄭重,"小友記住,神識空間最忌心亂。
若見心魔,當以本我為刃;若遇幻象,當以初心為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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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萬輝點頭。
他閉起眼,引導神識沉入識海。
眼前的黑暗突然被撕開一道縫隙,入目是一片混沌的灰色空間。
無數光點在其中漂浮,有的如星辰璀璨,有的如鬼火幽藍——那是他過往的記憶碎片。
"轟!"
一聲悶響從頭頂傳來。
陳萬輝抬頭,看見漫天血浪翻湧。
浪尖上站著個身影,輪廓與他有七分相似,眼尾卻挑得更狠,金瞳裏暗紫翻湧如漩渦。
那是命主?
還是前世的自己?
"你終於來了。"那道身影開口,聲音像兩塊巨石摩擦,"我等你很久了。"
陳萬輝沒有後退。
他能感覺到,這個空間裏的每一絲波動都與他的神血相連。
那些翻湧的血浪不是威脅,是呼喚——是無數個曾經的"他"在命運長河裏留下的餘波。
"你們想讓我成為新的容器。"他開口,聲音在混沌中激起層層漣漪,"可我偏不。"
血浪突然靜止。
那道身影的表情有瞬間的龜裂,像被擊碎的鏡麵。
陳萬輝看見,在那些裂痕下,是無數張或憤怒、或悲愴、或釋然的臉——有白發蒼蒼的老者,有青衫磊落的少年,甚至有紮著雙髻的孩童。
"你們反抗命運,卻最終成了命運的一部分。"他向前走去,每一步都踩碎腳下的灰色霧氣,"你們吞噬前浪,卻逃不過被後浪吞噬的結局。
這不是傳承,是輪回。"
血浪開始翻湧,這次帶著撕心裂肺的嗚咽。
陳萬輝伸出手,掌心的神血印記突然亮起,暗金與暗紫交織成詭異的光。
他沒有用魂力鎮壓,反而敞開心神,任由那些翻湧的意誌湧入識海。
痛。
像是有千萬把刀在刮他的魂魄。
陳萬輝咬著牙,眼前閃過無數畫麵:命主在雷劫中大笑,最終被神血反噬成幹屍;前世的自己跪在命運碑前,親手剜出心髒融入神血;還有更古老的記憶,某個少女站在崩壞的大陸上,將最後一滴神血滴入嬰兒口中......
"我不要輪回。"他在劇痛中嘶吼,"我要見證這條河的盡頭,然後......"他的聲音突然柔和下來,想起慕婉兒的眼,許瑤的笑,梁婉的藥,"然後帶著我在乎的人,一起越過去。"
血浪猛地一滯。
所有翻湧的意誌突然安靜下來,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陳萬輝看見,那些暗紫的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暗金的神血重新變得純粹,如液態的黃金在體內流淌。
"原來......"他喘息著,感覺有什麽東西在識海深處碎裂,"你們要的從來不是宿主,是共鳴者。"
當他睜開眼時,密室裏的燭火不知何時已經燃到了底。
慕婉兒趴在石床邊緣睡著,睫毛上還掛著未幹的淚。
雷長老靠在牆角打盹,銀發在燭火下泛著暖光。
陳萬輝動了動手指。
這次,神血溫順得像初生的幼獸,隨著他的心意在經脈裏流轉。
他抬腕,看見手背上的血線已經退去,隻留下淡淡的金斑,像被陽光吻過的痕跡。
"你終於來了......"
一道沙啞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
陳萬輝猛地轉頭,卻隻看見自己投在牆上的影子——這次,影子裏沒有分裂的輪廓,隻有一道若隱若現的光,像極了他方才在神識空間裏看見的,某個少女眼中的希望。
"這一次......"那聲音輕得像歎息,"我們能真正合作了嗎?"
陳萬輝沒有回答。
他望著熟睡的慕婉兒,伸手替她理了理被壓亂的發梢。
窗外傳來晨鍾,第一縷陽光透過密道縫隙照進來,落在他臉上。
這一次,他的金瞳裏沒有暗紫,隻有純粹的、仿佛能看透命運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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