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血契共鳴,舊誓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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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婉兒的睫毛在陳萬輝掌心輕輕顫動,像兩片沾了晨露的蝶翼。
    她緩緩睜眼時,瞳孔裏還浮著未散的金霧,喉間溢出的氣音裹著沙粒般的破碎:“那是……命運之約。”
    陳萬輝的指節下意識收緊,卻在觸及她腕間薄汗時又鬆開來。
    他能感覺到她脈搏跳得極快,一下一下撞著他的虎口,像在敲一麵催命的小鼓。
    “慢慢說。”他俯身湊近,玄色發尾掃過她額角,聲音放得比安撫受了驚的幼獸還輕。
    慕婉兒的指尖突然掐進他手背,指甲幾乎要陷進皮肉裏。
    她的目光穿過他肩頭,落在石殿穹頂開裂的縫隙上——那裏還殘留著裂隙閉合時的冷藍光暈,像一塊沒擦幹淨的舊鏡子。
    “神族跪在虛空裏,”她的聲音開始發顫,尾音帶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蒼涼,“他們的神血滴進青銅鼎,每一滴都在說‘換此界秩序’。”
    陳萬輝的金瞳驟然收縮。
    他想起母親臨終前血手按在他心口的溫度,想起她最後那句“神血是為了守護走自己路的人”——原來所謂守護,竟是祖先用血脈為籌碼,和更高處的存在簽下的賣身契?
    雷長老扶著石柱站起來,枯瘦的指節在青石板上叩出輕響。
    他鬢角的白發被風掀起,渾濁的眼底卻突然亮起鋒芒:“老仆曾在古籍裏見過殘頁,說神族鼎盛時突然集體消失,隻留下‘以血為契,永鎮天命’八個字。”他頓了頓,喉結滾動著咽下湧到嘴邊的驚濤,“原來不是消失……是獻祭。”
    慕婉兒的指甲更深地陷進陳萬輝手背,這次他沒躲。
    她眼尾的金斑隨著說話聲明滅,像是被某種力量牽著在皮膚下遊走:“那個存在沒有形體,”她仰起臉,瞳孔裏的金霧凝結成細碎的星子,“但我能感覺到它的意誌——像壓在所有生靈頭頂的山,像纏在命運線上的鐵索。”
    陳萬輝突然按住她後頸。
    那裏的皮膚燙得驚人,紋路正在他掌心發燙,像活物般輕輕蠕動。
    “所以命主不是規則的製定者,”他的聲音沉得像浸了鉛,“他隻是個……看契約的守墓人?”
    雷長老的胡須被風掀起又落下,他重重咳嗽兩聲,袖中枯指攥緊了腰間的青銅令牌——那是追隨陳萬輝數百年的見證:“當年老仆跟著上一任家主去天命山,看見命主站在命運之河前,說‘我若放手,此界將崩’。現在想來……他守的哪裏是河,是神族用血肉築的堤。”
    石殿外的風突然轉了方向,卷著砂礫打在陳萬輝後背。
    他望著慕婉兒泛白的唇瓣,想起三天前她還在笑他總把玄鐵劍擦得太亮,想起她第一次用神血替他療傷時指尖的顫抖。
    此刻她眼底的金霧卻像要燒穿蒼穹,讓他突然明白——所謂同根,不是血脈的牽連,是命運的枷鎖早就在他們出生前,就套上了兩人的脖頸。
    “所以要破局,”他鬆開慕婉兒後頸,指尖順著她耳後滑落,停在她腕間跳動的神血脈絡上,“就得找到契約的源頭。”他轉身看向雷長老,金瞳裏翻湧著他自己都陌生的狠厲,“當年您說命主曾提過‘天外有天’,是不是這個意思?”
    雷長老的青銅令牌在袖中發出輕響。
    他望著陳萬輝眼底翻湧的光,突然想起三十年前,少年第一次握著斷劍站在演武場時,也是這樣的眼神——不是要贏,是要把命運的喉嚨捏碎在掌心裏。
    “老仆雖沒見過,但古籍裏說,所有契約都有‘原點’,”他撫著胡須,每一個字都像在敲青銅鍾,“那裏存著最初的誓約,也藏著破誓的鑰匙。”
    慕婉兒突然拽了拽陳萬輝的衣袖。
    她的手指還在抖,卻從懷中摸出一枚半透明的玉符——上麵的紋路像被水洗過千年,模糊得幾乎要看不見。
    “我母親臨終前塞給我的,”她把玉符放在兩人掌心,溫度涼得像雪水,“她說‘若有一日神血共鳴,它會指引你去該去的地方’。”
    陳萬輝指尖剛觸到玉符,就有滾燙的信息流竄進識海。
    他看見漫天星子墜成河流,看見一座青銅門在星河裏沉浮,門楣上刻著三個他從未見過的古字——命運原。
    慕婉兒的聲音突然清晰起來,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生契,死契,不如見契。”她念誦的瞬間,玉符迸發出刺目的金光,在三人麵前凝成一道旋轉的光門。
    門內翻湧著藍紫色的霧氣,偶爾露出碎片般的景象:青銅巨鼎、燃燒的星群、還有一道比黑夜更濃的影子。
    雷長老眯起眼,枯瘦的手掌懸在光門前三寸。
    他能感覺到門內的能量波動像活物般纏繞指尖,卻沒有半分惡意。
    “這是空間法則的最高境界,”他收回手,胡須都在發顫,“當年那位前輩說過,真正的強者能‘築門於無’——這玉符,怕是那位留下的後手。”
    陳萬輝低頭看向慕婉兒。
    她眼尾的金斑此刻亮得刺眼,卻在看見他目光時彎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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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笑和從前在桃樹下遞他蜜餞時一模一樣,隻是眼底多了團燒不盡的火:“我母親說,神血者的命,從來不是用來順從的。”
    風卷著砂礫撲進石殿,將光門的倒影投在三人腳邊。
    陳萬輝伸手握住慕婉兒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交扣的指縫傳過去。
    他又看向雷長老,後者正將青銅令牌塞進懷裏,枯瘦的脊背挺得比當年在千軍萬馬中護主時還直:“老仆活了三百年,就等這一天。”
    光門內的霧氣突然翻湧得更急,像有什麽在催促他們。
    陳萬輝深吸一口氣,率先抬腳跨了進去。
    慕婉兒的手在他掌心裏輕輕回握,雷長老的袍角擦過他後背時帶起一陣風——三個人的影子,就這麽融進了旋轉的光門裏。
    下一刻,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陳萬輝能感覺到空間在撕扯他的經脈,卻比不上識海裏翻湧的驚濤。
    等他重新站穩時,眼前的景象讓他呼吸一滯——
    這裏沒有天,沒有地,隻有無窮無盡的黑暗中,漂浮著一塊一人高的石碑。
    碑身刻滿流動的神文,每一道都像活物般遊走著。
    而在石碑前,站著一個背對著他們的身影——月白的衣袍被不存在的風吹得翻卷,發間的玉簪閃著熟悉的光。
    那是……陳萬輝的瞳孔劇烈收縮。
    他想開口,卻發現喉嚨像被什麽堵住了。
    慕婉兒的手在他掌心裏突然收緊,雷長老的呼吸聲在身後驟然急促。
    石碑上的神文突然全部亮了起來,刺目的白光中,那個身影緩緩轉過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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