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命運裂隙的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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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暴平息後的命運原點像被抽幹了所有生氣的繭房。
    陳萬輝跪在地上,膝蓋壓碎了幾片沾血的碎石,喉間腥甜翻湧——剛才那道逆轉命運的光團幾乎抽幹了他神血中三分之一的力量。
    慕婉兒癱在他懷裏,發間金斑的光弱得像將熄的燭火,手指還緊緊勾著他衣角,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雷長老靠著刻滿神文的石碑,玄鐵劍掉在腳邊,劍身裂痕裏滲出暗紅血珠,那是他用本命精血加固劍魂時留下的印記。
    "該走了。"慕婉兒的聲音輕得像飄在風裏的蛛絲。
    陳萬輝這才驚覺她額頭燙得驚人,掌心貼著她後頸,能摸到皮膚下血脈如活物般跳動。
    他扶著她站起身,雷長老彎腰撿劍時,玄鐵劍突然發出嗡鳴,劍身映出三人蒼白的臉——慕婉兒眼尾的金斑正以極慢的速度擴散,像一滴金漆在宣紙上暈開。
    光門在前方旋轉,陳萬輝剛邁出一步,腳下的地麵突然開始震顫。
    "空間法則紊亂!"雷長老的玄鐵劍"當啷"砸在地上,他布滿老繭的手迅速結印,周身騰起青灰色的防禦光罩。
    陳萬輝隻覺耳膜刺痛,周圍景象像浸了水的畫軸般扭曲:左邊的枯樹突然變成幼年時家門前的老槐,右邊的碎石堆裏竟滲出他曾在血月戰場見過的暗紅血霧。
    慕婉兒突然抓住他手腕,指甲幾乎掐進肉裏:"哥,我的血在燒。"
    陳萬輝低頭,看見兩人交握的手間騰起淡金色光霧——那是神血共鳴的征兆。
    慕婉兒閉目感應片刻,額角滲出冷汗:"逆命者的力量雖然消散了,但他篡改過的命運線正在自我修複。
    我們觸發了輪回機製......"話音未落,光霧突然暴漲,三人眼前的景象徹底崩碎。
    再睜眼時,陳萬輝站在一片焦土上。
    這裏是陳家村,他十二歲那年的陳家村。
    斷牆下躺著他的母親,染血的藍布衫被風掀起一角,露出小腿上那道他熟悉的舊疤——那是他五歲時偷跑上山,母親追他摔的。
    弟弟陳小寶縮在她懷裏,沾血的手指還攥著半塊芝麻糖,那是他前夜偷偷塞給小寶的。
    遠處傳來馬蹄聲,穿玄色甲胄的士兵舉著火把衝進村子,為首的將領腰間掛著陳家祖傳的玉牌,那是他父親戰死前塞給他的......
    "哥,救我......"小寶的聲音從焦土下傳來。
    陳萬輝的手指不受控製地顫抖,他想衝過去抱起弟弟,卻在觸到母親屍體的瞬間頓住——記憶裏的他當時躲在草垛後,連哭都不敢出聲。
    此刻他能清晰聞到焦木混著血腥的氣味,能看見母親臉上凝固的驚恐,能聽見自己當年急促的心跳聲。
    "這是幻境。"陳萬輝咬破舌尖,血腥氣在口腔炸開。
    他盯著自己掌心——神血共鳴時會浮現的金色紋路此刻正在皮膚下遊走,"逆命者殘留的精神陷阱。"他閉眼凝神,神血突然如沸水般翻湧,弑神血的暴烈混著溯命血的溫柔,在識海掀起風暴。
    當他再睜眼時,焦土上的屍體開始虛化,馬蹄聲變成了雷長老的咳嗽。
    "老仆的防禦陣被破了。"雷長老的聲音帶著沙啞的喘息。
    陳萬輝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跪在地上,慕婉兒半扶著他,金斑的光比之前更盛,卻帶著刺目的妖異。
    遠處的荒蕪之地不知何時變成了一座城,青灰色城牆在暮色中泛著冷光,城牆上"蒼梧"二字斑駁可見——那是百年前被靈帝親自覆滅的敵國都城,史書裏說城破那日,大火燒了七天七夜。
    "時間線亂了。"慕婉兒指尖按在太陽穴上,"我能感覺到,這裏的時間......停在城破前。"
    雷長老的玄鐵劍突然指向城牆:"那城牆上......有咱們的影子。"
    陳萬輝抬頭,瞳孔驟縮。
    城門口的人群裏,三個身影正逆著人流往城內走——那是他們三人。
    陳萬輝穿著十二年前的青衫,腰間掛著未開鋒的木劍;慕婉兒紮著雙馬尾,發間沒有金斑;雷長老的玄鐵劍還未出現裂痕,背在身後的模樣像極了陳萬輝剛拜入宗門時,他作為護道者的姿態。
    "這是命運裂隙的回響。"陳萬輝摸著胸口——那裏還殘留著光團撞碎逆命者時的灼熱,"逆命者篡改命運時撕開的裂縫,把不同時間線的片段卷到了一起。"他盯著城牆上的"蒼梧"二字,想起史書記載中,蒼梧城破那日,陳萬輝正是作為聯軍先鋒,親手斬下敵國君主的頭顱。
    而此刻城門口的"過去"他們,顯然還未經曆那場大戰。
    "繞行。"雷長老握緊玄鐵劍,"時間亂流最是危險,稍有不慎就會被烙進過去的因果裏。"
    陳萬輝卻向前走了一步:"如果我們現在離開,這個時間線的"我們"會按原軌跡行事,蒼梧城依舊會被覆滅。
    但逆命者說過"命運終將再臨",或許......"他轉頭看向慕婉兒,她金斑下的眼底閃著微光,"或許我們能改變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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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潛入城中時,暮色正濃。
    陳萬輝注意到,所有行人的動作都帶著機械的滯澀,像被無形的線牽著的木偶——這是時間停滯的佐證。
    他們躲在街角,看著"過去"的陳萬輝停在茶攤前,摸出幾文錢買了碗茶,轉頭遞給"過去"的慕婉兒。
    那幕場景如此熟悉,陳萬輝記得那是他帶慕婉兒第一次出遠門,為了省盤纏,兩人共喝一碗茶的情形。
    "他們會在三日後到達蒼梧王宮,目睹君主屠殺平民。"陳萬輝低聲道,"然後"過去"的我會拔劍,開啟城破之戰。"他指尖按在胸口,神血開始發燙,"但現在,我要讓"過去"的我們......看見不同的東西。"
    慕婉兒突然抓住他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神血共鳴傳來:"我能感覺到因果線的走向,像一堆亂麻。
    需要我幫你穩住血脈。"雷長老的玄鐵劍輕輕點地,青灰色光紋順著地麵蔓延,在三人腳下布下隔絕因果的小陣:"老仆護著你們。"
    陳萬輝閉目凝神,神血如活物般鑽出皮膚,在空氣中凝成細小的金鏈。
    他想起逆命者被光團擊中時的驚恐,想起石碑上"唯雙子共守"的預言,想起慕婉兒在血月之夜替他擋下的那刀——那些記憶化作力量,順著金鏈鑽進時間亂流裏。
    "過去"的陳萬輝突然頓住,茶碗在手中搖晃。
    他抬頭看向街角,目光穿過陳萬輝三人的身體,定格在天空——那裏不知何時浮起一片火燒雲,像極了陳家村後山的晚霞。"過去"的慕婉兒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突然輕聲道:"哥,這雲好像阿娘繡的帕子。"
    "過去"的雷長老皺了皺眉,卻沒有反對。
    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盡頭,陳萬輝能看見因果線在他們腳下分叉——一條通向原曆史的血火,另一條......通向未知的可能。
    當三人退出時間亂流時,蒼梧城的輪廓開始虛化。
    慕婉兒突然踉蹌一步,陳萬輝急忙扶住她,發現她的金斑竟淡了幾分,皮膚下的血脈跳動也弱了下去。
    雷長老的玄鐵劍發出哀鳴,劍身上的裂痕又多了幾道,他抹了把嘴角的血,勉強笑道:"這把老骨頭,還撐得住。"
    天空突然傳來撕裂聲。
    陳萬輝抬頭,隻見一道漆黑的裂縫橫亙天際,裂縫深處有光在流轉,像是無數個小世界在其中沉浮。
    最中央的光團裏,隱約能看見一個身影——與慕婉兒生得一模一樣,隻是眼尾的金斑幾乎覆蓋了半張臉,周身纏繞著陳萬輝從未見過的暗紫色紋路。
    "那裏麵......還有另一個我。"慕婉兒的聲音輕得像歎息。
    她的指尖不受控製地抬起,似乎想觸碰那道裂縫,卻在中途無力地垂落。
    陳萬輝握住她的手,發現她的掌心涼得驚人,神血共鳴的光霧也變得稀薄。
    雷長老的玄鐵劍突然指向裂縫:"有法則波動,像是......命運之輪。"
    陳萬輝盯著裂縫深處的"另一個慕婉兒",喉間湧起一股灼燒感。
    他能感覺到神血在躁動,像是在回應某種召喚。
    慕婉兒的頭輕輕靠在他肩上,金斑的光又暗了幾分:"哥,我好像......越來越困了。"
    陳萬輝的手指收緊,他望著逐漸閉合的裂縫,望著慕婉兒越來越弱的呼吸,突然想起命運原點石碑上的話:"命運終將再臨,唯雙子共守。"
    這一次,他不會再鬆開她的手。
    三人繼續前行時,慕婉兒的腳步越來越慢,陳萬輝幾乎是半抱著她在走。
    雷長老的玄鐵劍始終橫在身前,劍刃上的裂痕裏滲出的血珠,在地上滴出一串暗紅的腳印。
    風卷著沙粒掠過他們腳邊,遠處傳來若有若無的鍾聲——那是命運的回響,在提醒他們,這場與時間的博弈,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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