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記憶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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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月懸在斷垣上方,將碑亭投下一片青灰陰影。
陳萬輝抱著慕婉兒的手臂微微發緊——她的呼吸像被風揉碎的燭火,時而急促得近乎喘息,時而又輕得讓他要俯身貼在她發頂才能確認。
"她後頸的金紋在發燙。"雷長老壓低的聲音裹著夜露的涼,玄鐵劍鞘輕輕磕了磕地麵,"記憶鬆動時,血脈共鳴會刺激神紋活性。
小心引導,別讓碎片割傷識海。"
陳萬輝垂眸,看見慕婉兒眼睫在眼下投出顫動的陰影。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摳著他衣襟,忽然,那隻手像被什麽牽引著,緩緩抬向石碑。
"婉兒?"他出聲欲阻,卻見她指尖已觸上玄鐵碑麵。
嗡——
金芒從接觸點炸開,像一滴熔金墜入深潭,瞬間漫過整座碑身。
陳萬輝眼前驟亮,耳中響起古鍾般的轟鳴,那聲音直接撞進識海:"守護者歸位,契約重啟。"
慕婉兒的身體劇烈一顫,從他懷裏滑下去半寸。
陳萬輝手臂一緊將她撈住,卻見她額角瞬間沁出豆大的汗珠,後頸金紋紅得近乎滴血。
她的指甲深深掐進他手背,疼得他神血都泛起刺痛,可更讓他心驚的是——她識海深處翻湧的混亂,像被狂風卷起的碎玉,每一片都割得他靈魂發疼。
"穩住!"他低喝,掌心按上她後頸神紋,神血如熱泉般注入。
金色光流順著兩人交疊的皮膚遊走,卻在觸及慕婉兒識海時突然受阻。
陳萬輝瞳孔微縮——那不是普通的記憶屏障,是帶著腐鏽味的精神殘念,正順著神紋裂縫往慕婉兒意識裏鑽。
"命運之核的餘孽。"雷長老的聲音陡然冷下來。
玄鐵劍嗡鳴著從劍鞘中跳出,在兩人身周劃出半弧,地麵浮起暗青色符文,"有人在碑裏設了後手,等的就是她觸發神紋共鳴!"
陳萬輝的太陽穴突突跳動。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股殘念的惡意,像蛇信子般舔過他的神念:"有意思,連天命者都親自護著小棋子......"
"滾!"他低喝一聲,神血之力驟然爆發。
慕婉兒後頸的金紋突然暴漲三寸,將那道殘念灼出一縷黑煙。
她卻在這時發出一聲悶哼,睫毛劇烈顫動,眼白泛起血絲。
"阿輝......"她的聲音像浸在血裏,"我看見......宮殿......"
陳萬輝心口一揪。
他看見慕婉兒的瞳孔正泛起金霧,意識海深處翻湧的碎片開始凝結成畫麵:懸浮在虛空中的金色宮殿,每一片琉璃瓦都流轉著星輝;黑袍人背對著她站在玉階上,廣袖垂落如夜,手中握著一顆流轉著命運絲線的水晶球;還有一道若有若無的低語,像從極遠的地方飄來:"記住你的使命......否則他將永遠無法掙脫。"
"使命?"慕婉兒的嘴唇被咬破,血珠順著下巴滴在陳萬輝衣襟上,"掙脫什麽?
誰的使命?"
畫麵突然破碎,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捏碎的鏡麵。
慕婉兒猛地睜開眼,眼底的金霧瞬間消散,隻餘下一片空茫的蒼白。
她劇烈喘息著,伸手抓住陳萬輝的衣領,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阿輝,我好像......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見過他。"她的聲音發顫,"他說他是我父親?
可我連阿爹阿娘的臉都記不得......"
陳萬輝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能感覺到自己神血在血管裏翻湧如沸——命運之核、守護者、黑袍"父親",這些碎片串起來的真相,比他之前預想的更危險。
他伸手覆住慕婉兒冰涼的手背,聲音放得極輕:"別急,慢慢想。"
"不,不是想。"慕婉兒突然搖頭,眼淚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是......是刻在骨頭裏的記憶。
就像現在這樣,你疼我就疼,你在我就在......"她突然抓住他後頸的神紋,"是不是因為這個?
是不是因為我們被這東西綁在一起,所以他才......"
"所以他才用你當棋子。"陳萬輝替她說完,聲音冷得像淬了冰。
他望著碑上"同生共殞"四字,眼底暗潮翻湧——之前隻當是血脈契約,如今看來,這所謂"天命"背後,竟站著個能篡改記憶、操控因果的存在。
雷長老收了劍,劍刃上還凝著未散的青光。
他走到碑前,指尖劃過被金芒灼出的淺痕:"老奴查過古籍,命運之核的掌控者自稱"天命司",最擅長用血脈為契,將人馴成提線木偶。"他轉頭看向慕婉兒,目光柔和了些,"小姐後頸的神紋,怕是從娘胎裏就被種下的標記。"
慕婉兒的身體晃了晃。
陳萬輝立刻將她摟緊,能感覺到她心跳快得像擂鼓:"那......那我之前的記憶,阿爹阿娘,都是假的?"
"未必全假。"陳萬輝摸了摸她發頂,"或許是被覆蓋了。
就像在舊絹上重畫新圖,總有些墨痕透過來。"他低頭吻了吻她額頭,"但不管從前如何,現在你是陳萬輝的人。
誰要動你......"他抬眼看向夜色中的斷垣,眸中寒光乍現,"我就拆了他的天命司。"
風突然停了。
碑亭外的碎葉懸在半空,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陳萬輝的神念突然刺痛——東南方十裏處,有一股熟悉的腐鏽味正在逼近。
那是命運之核殘念的氣息,但比之前更濃,更......有活物的溫度。
雷長老的玄鐵劍再次嗡鳴,劍指東南:"來者不善。"
陳萬輝將慕婉兒打橫抱起,神血之力在腳下凝成金紋:"先離開這裏。"他看向雷長老,"你斷後。"
慕婉兒伏在他頸間,輕聲道:"阿輝,我剛才在記憶裏......"
"等安全了再說。"陳萬輝打斷她,腳步卻放輕了些,"現在,你隻需要相信我。"
他抱著她掠出碑亭時,餘光瞥見玄鐵碑上的"同生共殞"四字,不知何時泛起了暗紅。
像有一雙無形的手,正隔著時空,在這四個字上重重畫了道血線。
夜色更深了。
遠處傳來狼嚎,卻比往常多了幾分尖銳——像某種蟄伏的東西,終於撕開了偽裝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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