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房之內。
    林玄盤膝的身影緩緩睜開雙目，眸中一縷精光斂去，恢複了古井無波的平靜。
    這三日的準備。
    不僅煉製了足夠的丹藥與符籙，更將自身狀態調整至巔峰。
    【古墟藥淵，終於要去了嗎？】
    他心中念頭微動，浮現一絲難以言喻的期待。
    此時，一陣輕盈的腳步聲自丹房外傳來，由遠及近。
    不多時，一道倩影出現在門口。
    柳寒酥。
    她換上了一身淡青色的宗門服飾，更襯得肌膚勝雪，眉眼間帶著幾分即將遠行的鄭重，卻也難掩一絲少女的期待與隱約的緊張。
    “林大哥。”
    “我們該出發了。”
    “宗門已經傳下訊息，所有參與此次古墟藥淵之行的弟子，前往雲虛殿廣場前集合。”
    柳寒酥的聲音清脆。
    林玄聞言，緩緩起身。
    他目光落在柳寒酥身上，少女眉宇間那份既有鄭重又有期待，還有些許不安的神色，顯得有些別樣的可愛，讓他心中不由微微一動。
    “嗯。”
    林玄輕輕應了一聲。
    “我們走吧。”
    兩人隨即並肩行出丹房，離開了青霞峰，朝雲墟殿方向趕去。
    一路行去，山道間偶遇其他宗門弟子，大多行色匆匆，眉宇間帶著相似的凝重與期盼。
    顯然，古墟藥淵之行，對於整個瑤光仙宗而言，都是一件盛事。
    不多時，一片開闊的白玉廣場映入眼簾。
    這便是雲墟殿廣場。
    廣場之上，人影綽綽，比先前山道上遇到的弟子多了數倍，顯得頗為熱鬧。
    而在廣場中央，赫然停放著五艘通體泛著青蒙光澤的飛舟。
    這些飛舟造型古樸，舟身鐫刻著繁複的陣法紋路，散發著淡淡的靈力波動。
    其中四艘飛舟大小相若，分列四方。
    唯有正中間的一艘，體型明顯更為龐大，舟身也更顯華麗，隱隱透著一股威嚴氣勢。
    這艘，想必就是主舟了。
    柳寒酥清澈的目光在主舟上停留了一瞬，隨後側過頭，對林玄輕聲道。
    “林大哥，我們去那邊。”
    她伸出纖纖玉指，指向那艘最為顯眼的主舟。
    林玄微微頷首，並未多言，隨著柳寒酥一同向主舟方向走去。
    越是靠近主舟，周圍聚集的瑤光仙宗弟子便越多。
    他們大多身著統一的宗門服飾，修為也都不弱，顯然是此次參與古墟藥淵的核心力量。
    就在兩人即將登上主舟的舷梯時，一道身影忽然從旁側走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來人是一名身著瑤光仙宗執事服飾的青年弟子，麵容普通，神情卻帶著幾分刻板的嚴肅。
    他目光在林玄身上一掃，似乎在確認林玄身份。
    “這位道友，請留步。”
    執事弟子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味。
    “非瑤光仙宗的弟子，禁止乘坐主舟。”
    柳寒酥聞言，秀眉微蹙，連忙上前一步，擋在林玄身前。
    她對著那執事弟子解釋道。
    “這位師兄，他是青霞峰容長老的重要客人。”
    “此次參與古墟藥淵之行，是得到宗門允許的。”
    “況且我都看見了，剛才其他峰的客修也登主舟了，還望師兄不要為難，通融一下。”
    那執事弟子聽完柳寒酥的解釋，臉上的表情卻沒有絲毫鬆動。
    他目光依舊冷淡，甚至帶上了一絲不耐。
    “師妹恐怕是看錯了，宗門規矩便是規矩。”
    “此次古墟藥淵之行對宗門極為重要，不容有失。”
    執事弟子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引得周圍一些弟子的目光也投了過來。
    “即使宗門同意一些客修參與，但客修的身份，也不能乘坐主舟。”
    他伸手指了指旁邊一艘略小一些的飛舟。
    “道友請乘坐那架小的飛舟吧。”
    執事弟子的語氣帶著不容商量的決絕。
    “除非道友能請動宗門長老親自過來為你說明，否則，我也隻能請道友離開了。”
    他頓了頓，似乎想到了什麽，又補充了一句。
    “不過，我得提醒你們一句。”
    “所有飛舟馬上就要啟動了，可不要因為這點小事，錯過了登上飛舟的時機。”
    這話語中，隱隱透著一絲催促與警告。
    柳寒酥的臉色微微泛白，她顯然沒想到對方會如此不近人情。
    她咬了咬下唇，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麽，為林玄爭取。
    林玄卻在此時伸出手，輕輕按住了她的手臂。
    少女疑惑地回頭看向他。
    林玄對她搖了搖頭，神色平靜。
    “算了。”
    他淡淡開口。
    “一點小問題而已。”
    “我上小舟也無所謂，隻要能到達目的地就好。”
    那名執事弟子聞言，嘴角不易察覺地勾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嘲諷弧度。
    柳寒酥聽了林玄的話語，心中莫名泛起一絲酸澀，卻也明白他是不想在此地多生無謂的事端。
    她剛想開口，表示自己願意與林玄一同前往那艘略小一些的飛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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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邊上傳來一道陰陽怪氣，卻又刻意壓低了些許的聲音。
    “嘖嘖，某些人還真是識趣，知道自己該待在什麽地方。”
    這聲音不大，在略顯嘈雜的廣場上並不算響亮，卻帶著濃濃的譏諷與毫不掩飾的不屑，清晰地鑽入幾人耳中。
    柳寒酥的臉色驟然一變，仿佛被冰水澆過，猛地轉過頭去。
    隻見不遠處，廣場邊緣一根雕花廊柱旁，顧默正雙手抱胸，身形斜倚，嘴角噙著一抹毫不掩飾的冷笑，目光輕飄飄地掃了過來。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輕蔑，毫不客氣地在林玄身上來回打量，那目光，仿佛在審視一件不入流的貨色，又像是在確認某種預期的結果。
    正是他，方才發出了那句尖酸刻薄，意有所指的嘲諷。
    “顧師兄，是你搞的鬼！”
    柳寒酥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清澈的眼眸中幾乎要噴出火來，她覺得自己的猜測完全正確。
    顧默對柳寒酥那幾乎要將他洞穿的怒視恍若未見，隻是將目光慢悠悠地從林玄身上移開，懶洋洋地瞥了柳寒酥一眼，神情倨傲。
    “柳師妹，我可有說錯什麽？”
    他挑了挑眉梢，語氣比方才更加輕佻，帶著一絲玩味。
    “主舟何等重要，豈是隨便什麽阿貓阿狗都能登上的？”
    “這位……林道友。”
    顧默特意加重了“林道友”三個字的讀音，尾音微微上揚，其中的嘲弄意味不言而喻，仿佛這三個字從他口中說出，本身就是一種莫大的諷刺。
    “既然是客，自然要有客人的自覺，莫要給主人家添麻煩才好。”
    他身旁還站著幾名同樣身著瑤光仙宗服飾的弟子，此刻也跟著發出一陣低低的哄笑聲，目光在林玄與柳寒酥之間遊移，顯然是以顧默馬首是瞻，樂於見到這般場景。
    林玄的神色平靜如水，深邃的眼眸中不起絲毫波瀾。
    他從顧默那刻意張揚的姿態，以及先前那名執事弟子眼中一閃而逝的異樣神情，便已洞悉了七八分。
    【這顧默，看來是想借此機會，找回一些在破境峰時丟掉的臉麵。】
    【這執事弟子的刻意刁難，恐怕也是受了他的指使，或者至少是默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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