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淩和陷入沉默。
    這讓他該如何解釋？
    說他不是變節者？說他沒有與外族勾結？說涅戈莉亞隻是他養的寵物？
    好像都沒有什麽可信度的樣子。
    這也是此前淩和逐漸開始避諱與戰狂等人合作的原因。
    距離太近，懷疑的種子一旦被種下，就不是三言兩語間可以解釋清楚的東西了。
    “你無話可說了對吧？”林海問道。
    淩和的沉默被他自然而然的當成了默認。
    “可是......你考慮過小知夏嗎？”淩和突然說道，“哪怕你要做的事情會害死她，對你來說也無所謂？”
    “知夏......”
    一提及知夏，林海微微語塞，隨即再次重重的歎出一口氣。
    “其實，我本不打算這麽做的。”
    “低語區是一道天然的海上門檻，我本以為你們會被卡死在這裏，那樣......小知夏也能多過上幾天好日子。”
    “看著小知夏每天能過得開開心心，我這個當爺爺的，也是打心底的為她高興。”
    “但是你們居然真的度過了這裏。”
    “我了解你們，也了解變節者陣營，都是一群怎樣背信棄義的惡徒。”
    “與其讓你們去傷害更多無辜之人，與其讓你們達成目的後再撕破臉皮，倒不如讓我......”
    說到這，林海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
    而是改口道：“已經來不及了，深海的敵人很快就會到來，葬送掉這裏的一切。”
    他似乎不想讓淩和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又是怎麽做的。
    聽著老人口中之言，淩和逐漸冷靜了下來，平淡道：“我明白了。”
    “你懂的很多，也很有見識，知道許多普通人不知道的事情。”
    “所以，似乎對於你而言，你的猜測，你的偏見，就是最正確的事情，甚至比小知夏的生命還重要。”
    “既然你選擇了以傲慢的姿態麵對我們，那麽你也應該考慮到了，你對我們而言，並非不可取代的必需品吧？”
    說著，淩和給薇拉使了個眼神。
    薇拉瞬間了然，權杖重重敲擊在地麵，四周牛馬們開始拿著刀劍朝林海逼近。
    麵對一步步逼迫上來的牛馬們。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有多少戰鬥力的緣故，林海並沒有還手，隻是接連向後退卻。
    一邊緊逼，一邊後退，沒過多久，林海便被逼退到浮屠宮的邊緣。
    再往後就是血海的海水，以及浮屠宮下那日夜不停旋轉著的絞盤。
    “嘿嘿，看來就要到此為止了呢。”
    薇拉眯著眼看向林海，完全沒有因為對方是老人而露出半分溫柔。
    對於薇拉而言，威脅到她和混蛋領主安全的家夥，那肯定還是早日處理掉為好。
    眼看薇拉要將林海逼下絞肉盤，淩和並沒有出聲製止。
    但在此之前，他還是朝著林海最後問道：“老人家，你這一輩子，就從來都沒有做錯過事嗎？”
    “錯過，但絕不包括這一件。”
    看著林海那毫不後悔的眼神，淩和微微點頭。
    “懂了，我會跟小知夏說，你是自行離開的。”
    “薇拉！”
    就在淩和招呼薇拉準備動手之時，一道略帶哭腔的聲音突然從後方傳來。
    “你們在做什麽？！”
    聲音落下，一道小小的身影從牛馬們的間隙中間跑過。
    “等等！知夏！別過去！”
    淩和下意識想要將知夏拉住，但是旁邊的薇拉對此毫無動作，以至於知夏避開淩和，直接跑到了林海身前。
    張開雙臂，知夏小小的身軀擋在林海與眾多手持刀劍的牛馬們中間，帶著哭腔的問道：“為什麽要這麽對阿爺？”
    這時涅戈莉亞也煽動著翅膀，來到了淩和身旁。
    麵對淩和那略帶質問的目光，涅戈莉亞心虛的別開了眼神說道：“她非要出來，我攔不住她......”
    說著，涅戈莉亞忽然神色狠厲的朝林海看去。
    “喂，老東西，你要是敢傷她，我絕對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阿爺才不會傷害我！”知夏閉上眼朝著涅戈莉亞喊道。
    “我......”
    涅戈莉亞被知夏喊的話語一塞。
    “我來吧。”
    淩和越過涅戈莉亞，走上前來，看著知夏還想說點什麽，卻直接被一把金幣砸在身上。
    “不要過來！”知夏大聲喊道。
    眼看淩和停住腳步，知夏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從脖頸處扯下涅戈莉亞送的銀質項鏈，一並丟到淩和腳下。
    “錢還給你們，東西也都還給你們，知夏什麽都不要，放過阿爺好不好？”
    後方涅戈莉亞看著被知夏丟掉的項鏈，一股很不是滋味的感覺湧上心頭。
    淩和深呼吸一口氣，指了指身後的涅戈莉亞說道：“這件事和知夏無關，知夏先跟姐姐回大殿去玩吧。”
    “等晚上大哥哥給知夏買好多好多的零食和新衣服......”
    淩和說著，腳步重新邁動，繼續向前走來。
    因為擔心淩和安危的緣故，薇拉自然是指揮著牛馬們寸步不離的跟隨著淩和的腳步向前逼近。
    “不要......不要......”
    知夏搖著頭後退。
    也就在這時，林海看似腳下一滑，一個後翻，從浮屠宮邊緣掉了下去。
    “不要！！！”
    知夏轉過身，想要抓住林海的衣服， 卻抓了個空，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林海落水。
    而水下是......
    想到水下是什麽，知夏跪倒在浮屠宮邊緣。
    兩行清淚沿著知夏臉頰落下，她似乎不敢相信，從一開始便一直在照顧著她的阿爺就這麽沒了。
    忽然間，知夏耳邊響起一道聲音。
    “老師，別！”
    別？別什麽？
    知夏愣神之際，一道推力忽然從她的後背湧來。
    四周畫麵變換，知夏的身體直接離開了浮屠宮，騰飛出去。
    “欸？”
    愣愣的在半空中自由落體，轉過身時，知夏隻看到上方淩和那平淡的眼神。
    撲通——
    落水聲和倒地聲同時響起。
    涅戈莉亞眼角閃著淚花，抓著淩和的衣領將淩和推倒在地，咆哮著質問道：“老師，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我以為你不是這樣的人，為什麽？”
    見涅戈莉亞忽然暴起，薇拉自然不可能什麽都不做。
    “喂，我勸你最好放開他，否則後果自負。”
    在薇拉的指揮下，四周牛馬們已經將刀劍指向涅戈莉亞的後背，而後方血族單位也在角落中湧出，與牛馬們形成對峙之勢。
    就在事態發展到不可收場之前。
    淩和忽然拍開涅戈莉亞的手，沒好氣的說道：“吵什麽！小知夏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