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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笑間，船緩緩靠岸。
    周父這次也跟著來了，負責看船。
    船剛停穩，他就不忘探出頭叮囑：“都警醒著點！尤其是那冒黃煙兒、有臭雞蛋味的地方，千萬別湊近！那硫磺氣吸多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知道了爹叔）！”幾人應和著，紛紛背上竹簍，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裝備”——幾個用厚布縫製的簡易口罩，裏麵塞了層木炭灰，雖然簡陋，但多少能過濾些有毒氣味。
    林棟東舉著這奇特的口罩翻來覆去地看，嘀咕道：“辰哥，這玩意兒……真能頂用？”
    旁邊的秦家老大已經戴上了，聲音悶悶地傳來，帶著笑意：“放心吧！主家想的法子，準沒錯！別看土，比沒有強！總比直接吸那毒氣強百倍！”
    一行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踏上島嶼。走了沒多久，空氣裏果然開始飄來一股淡淡的、刺鼻的臭雞蛋味兒。
    周辰停下腳步，指著地麵一些零星的黃色結晶和附近一些嘶嘶冒著輕微白氣的石縫：“看，這就是硫磺。這島底下估計有火山熱泉，這些東西遇水或者潮濕空氣就會放出毒氣。大夥兒把口罩戴嚴實了，盡量繞開這些地方，別去低窪有水坑的地方。”
    眾人趕緊捂緊口罩。秦家老二深吸一口氣，立刻被那混合著木炭和淡淡硫磺味的空氣嗆得咳了兩聲，悶聲悶氣地抱怨：“好家夥！這味兒……又衝又怪，像臭雞蛋掉進了灶坑裏！”
    小心翼翼地繞過一片彌漫著明顯白霧的低窪地，拐過幾塊巨大的礁石，眼前豁然開朗——那三間依著山勢搭建的木屋赫然出現在半山腰，屋頂上覆蓋著厚厚的、雪白的鳥糞，屋簷下、木梁間，隱約可見一個個灰白色的、碗盞形的燕窩密密麻麻地附著著。
    “哇！”
    林棟東第一次見到這場麵，激動地剛要張嘴喊，就被周辰示意噤聲。
    隻見周辰摘下麵具，仰頭望著在屋頂盤旋飛舞、發出密集“唧唧”聲的金絲燕群，低聲道：“小聲點，它們雖然習慣了這屋子，但動靜太大還是會驚擾它們。咱們動作輕點，盡量別動那些裏麵有蛋或者有雛鳥的窩。”
    木屋的門虛掩著，一推開，一股混合著黴味、鳥糞和某種特有腥氣的味道撲麵而來。
    林棟東下意識地捂鼻後退了一步。
    周辰卻早已習慣，之前在懸崖都敢去，這裏算什麽？
    他這次特地舉著火把，一方麵是為了照明，另一方麵是為了驅散散可能存在的毒蟲，拿著火把晃動了幾下，發現火把沒有熄滅，證明不缺氧，他這才放心的走了進去。
    火光映照下，景象更為清晰：木屋的橫梁、牆壁上，密密麻麻地綴滿了燕窩，大多是淺米色或灰白色，半透明，能看到裏麵夾雜的細小羽毛，形狀如同一個個精致的小碗。
    周雄踮起腳，小心地摸了摸最近的一個燕窩，指尖傳來一種獨特的、略帶彈性的黏滑感，他臉上笑開了花，壓低聲音對周辰說：“好多！比上次來看著還多！嘿嘿！”
    “這一次也比之前方便多了，那一次咱們還吊著繩子下去，現在是真方便，還是你的主意好！”
    秦家兄弟也舉著火把分頭查看。
    忽然，秦老大在屋子角落低聲招呼：“主家，你過來看看這邊！”
    周辰走過去，隻見木屋牆壁與岩石接縫的地方，有一道不小的裂縫，正絲絲縷縷地滲出淡黃色的液體，周圍的木頭都有些腐蝕的痕跡，那股硫磺臭味在這裏明顯濃重了一些。
    “是硫磺水滲進來了。”周辰皺了皺眉，用隨身帶的樹枝撥弄了一下，“這東西沾多了，恐怕會影響燕窩的品質。不過好在看起來剛滲出來不久，波及範圍不大。咱們采摘的時候，盡量避開這附近被汙染的，挑那些幹淨完整的采。”
    眾人答應著，開始動手。林棟東學著別人的樣子，踮著腳，小心翼翼地用特製的小鏟子將燕窩從梁上取下，嘴裏還不忘小聲嘟囔：“這活兒……比爬樹摘椰子還費勁，脖子都快仰斷了！”
    周辰一邊熟練地采摘品相完好的燕窩，一邊低聲指導他：“對，就這樣，手腕輕點，別弄碎了。要選這種盞形厚實、完整、雜質少的。像旁邊那個帶太多灰毛的，就得用小鑷子一點點挑幹淨，不然賣不上價。”
    正說著，另一邊的秦家老二舉著一個比他拳頭還大一圈的特大燕窩，興奮地壓低聲音嚷嚷：“主家！主家你快看！這家夥！真夠份量！怕是燕王住的吧！”
    周辰接過來掂了掂，又對著火光看了看成色，笑道：“這是個老燕窩，膠質厚，顏色也正，是上等貨！能賣個好價錢！”
    忙碌到日頭西斜，每個人背後的竹簍都裝了大半。
    周雄直起腰，捶了捶後背，望著木屋裏依舊數量可觀的燕窩，有些惋惜地咂咂嘴：“唉，可惜咱帶不了太多，下次真得把你那大船開來，好好收他一回！”
    周辰卻搖搖頭，心態很穩：“哥，這東西不是越多越好。物以稀為貴，細水才能長流。這次采的這些，夠咱們消化一陣子了，這就叫做可持續發展，科學發展，嘿嘿，走吧，趁天還沒黑，趕緊回船上。”
    “可持續發展？這個話說得好！”
    周雄點點頭。
    一行人背著沉甸甸的收獲，心滿意足地退出木屋。
    夕陽的金輝灑在燕屋上，鍍上一層暖光。
    或許是察覺到人類離開，成群的金絲燕又“呼啦啦”地飛回，繞著屋頂盤旋鳴叫，聲音嘈雜卻充滿了生機。
    林棟東回頭望了望那熱鬧的景象，忍不住小聲對周辰說：“二舅，它們好像……也沒怎麽怕咱們？”
    周辰笑了笑，也回頭看了一眼那片金色的喧鬧：“咱們每次隻取一部分，這下燕子應該也知道吧，所以也沒怕的，咱們又不是趕盡殺絕，窩裏有蛋的都沒動，就是辛苦它們再費一點口水了。”
    “哈哈，口水反正不值錢，要是我的口水這麽值錢就好了！”
    林棟東嘿嘿一笑。
    “哈哈哈哈哈！”
    眾人都被逗笑了，眼看天黑，一個個腳下加快了步伐，結果走著走著，秦家老大忽然向後跳了一下，喊道：“哎呦，這是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