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重生,離抄家隻有兩天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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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王秘旨:趙家三女,嬌縱跋扈,生性浪蕩,言行無狀,好逸惡勞,蛇蠍心腸。”
    “恐其存在累及其家族名聲,故,賜死。念其十二年侍奉在側,故,賞留全屍……”
    伴隨著太監奸細的宣旨聲音,一根白綾被強行纏繞在了趙予書纖細的脖子上。
    趙予書拚命地掙紮,雙手死死地攥著白綾,試圖解開它,為自己謀求一份喘息的空間。
    可沒有用,隨著拿白綾的下人手勁一個加大,咯嘣一聲,空氣中響起了清脆的骨骼斷裂聲響。
    趙予書一雙眼睛,雙目殷紅充血,臨死前還瞪得大大的,把房間裏每個人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平日裏滿口菩薩慈悲的大夫人,微側著頭,像是不忍直視一樣避免了直視她被勒死的畫麵。
    可微微上揚的唇角卻泄露了她此時的好心情。
    之前總是拉著她的手,一口一個三姐姐最好了,問她要糖吃要銀子花要官做的小弟。
    麵無表情地站在人群中間,看她終於被勒斷了脖子,表情反而輕鬆了一下。
    而平日裏就口口聲聲說她自甘下賤,敗壞門風,拖累了家族聲譽的二姐。
    更是親眼看著她從掙紮到死去這一幕,臉上流露出濃濃的幸災樂禍。
    這些人,每一個曾經都是她的親人。
    每一個,在最艱難最無助的時候,都曾經受過她的關照,拿過她的好處。
    家族落魄時,是她為了保下全家人的性命,為了讓他們少受一些苦楚,含淚出賣了自己,為大家換回了一條活路。
    現在他們日子好起來了,不需要她了,覺得她沒用了,所以就要把她像丟垃圾一樣丟掉嗎?
    趙予書一雙美目大大的睜著,一雙淒慘殷紅的瞳孔像兩麵澄淨的鏡子,反射著房間裏每一個人的麵孔,死不瞑目!
    ——
    古樸雅致的百葉窗,輕紗繡金線的紗帳,床上閉眼躺著個年約十五歲的少女。
    少女的眉頭緊緊鎖著,哪怕在昏睡中,眼角也在不停地往下滲淚,像做了什麽極度可怕的夢。
    “不甘心……”
    “我不甘心……”
    細小的咕噥聲從她的喉嚨中不停地溢出,可嗓子卻像是被塞了團棉花,發出的聲音全是細不可聞。
    守在床邊的美貌婦人見她嘴唇不斷顫動,想要聽清楚她說的是什麽內容,便把身子往床上彎了彎:
    “三小姐,你想要什麽,可是渴了?”
    就在這時,床上的少女猛然睜開眼,砰的從床上坐起身。
    雙目睜開的一瞬間,眼底凝聚著深深的血紅,眉宇縈繞滿滿的戾氣。
    那眼神,仿佛遭遇了極大的不公,委屈中含著濃烈的仇恨,恨意裏又夾雜著刻骨的殺意。
    哪還是一個十五歲孩子該有的目光?簡直是從地獄裏爬出來報仇的冤鬼!
    “我不甘心!”
    一句話,伴隨著睜開雙目的瞬間淒厲的喊出口,然而還沒說完,便覺眼前一花。
    剛上前想要聽清她夢囈的柳小娘,被驟然坐起身的她一腦袋撞到了臉上。
    “哎呀。”
    柳小娘嬌呼一聲,捂著被撞疼的鼻子,快速往後退了一段距離。
    床上的趙予書也同樣被磕紅了的腦袋,這一磕,卻又仿佛把她從噩夢中給磕醒了。
    她捂著臉,眼神從遠處看到近處,從房頂看到床上的紗帳。
    再從房間裏伺候的婢女,看到正坐在她床邊捂著磕疼的鼻子,眼泛淚花的女人。
    “娘?”趙予書眼神震了震,恍如隔世般,半晌,才顫抖出聲。
    正揉著自己鼻子的柳小娘被她這聲嚇了一跳,滿臉的柔弱當即變作厲色,啪地便給了她一巴掌。
    “怎麽又犯病了?教過你多少次,這府上,你的娘隻有一個,那就是老爺的正頭娘子大夫人!”
    “以後不準再這樣叫我,否則你叫一次,我還打你一次!”
    她的手扇在臉上,聽著極為清脆的啪的一聲,但其實趙予書的感受卻並不痛。
    又或者說,在經曆過被生生勒斷脖子的痛楚後,其他的小病小災,在她眼裏都算不上什麽了。
    看著眼前明明打了人,卻是自己雙目含淚,鼻頭泛紅,肩膀顫抖的柳小娘。
    趙予書鼻腔一酸,摸了摸被她打過的半張臉,再次開口喚道:
    “娘!”
    “你這孩子,聽不懂人話是吧?”
    柳小娘啪地又給了她一巴掌。
    趙予書繼續含淚喚:“娘!”
    柳小娘的手再次抬起來,可是這次,她看著趙予書已經半邊泛紅。
    露出了巴掌印的稚嫩麵孔,高舉的手卻定在空中,怎麽都打不下去了。
    兩母女,雙眼含淚互相對視著,柳小娘驟然收手,捂著胸口淚如雨下:
    “你這孩子,你今天到底是怎麽了,教給你的話你為什麽不聽?”
    你叫我做娘有什麽好處,我一個下賤之人能給你什麽,你這是要逼我去死,你這是要挖我的心肝啊。”
    柳小娘在趙予書麵前向來潑辣凶狠,是個悍母形象,這是第一次露出脆弱一麵。
    趙予書一時間也難掩情緒,淚如雨下,跪在床上膝行到母親麵前,與她抱在一起。
    “娘,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心思,過去是孩兒不懂事,女兒早該明白,你都是為我好。”
    府上大夫人對妾室把控很嚴,就算有了子女,也不許她們親自撫養,全都記在自己名下。
    許多妾室愛子心切,都會忍不住私下裏偷偷去探望,跟孩子相處。
    唯獨柳小娘,生完了趙予書以後就當沒有她這個人,把她扔在大夫人手下不聞不問。
    趙予書自己來找她,她還會劈頭蓋臉把她打一頓,命人把她送回大夫人身邊。
    上一世,趙予書以為柳小娘不喜歡她,因此也和柳小娘生疏。
    可趙家獲罪被滿門流放,她半路生病,趙家人都無動於衷。
    隻有柳小娘為了給她換包藥吃,選擇了用身子討好押送她們的官兵。
    最後柳小娘被暴怒的她爹以有辱門楣為由活生生打死。
    當她拿著小娘用命換來的藥醒了,所有人卻都默許了讓她把救命之恩記在趙家身上。
    要不是無意間聽到了趙露白跟人聊天,把柳小娘的死當趣事說:
    “趙予書和柳小娘真是下賤的出一轍,遇到事情就隻會靠身子去討好男人解決問題。”
    想到自己為趙家人奉獻一生,最後卻慘死在趙家人手裏的過去,趙予書眼中掠過一絲駭人的恨意。
    柳小娘埋藏了多年的心思被戳穿。天底下哪有母親不疼愛自己孩子的,那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可是她身份下賤,是主母的眼中釘,肉中刺。
    一旦她表達出對趙予書的喜歡,以主母的佛口蛇心性子,一定會狠狠地磋磨她女兒。
    連見她一麵,都隻能趁著她生病,平日裏連多說句話都不敢啊!
    柳小娘是大夫人的陪嫁丫環,雖然模樣美豔動人,但生性柔弱怯弱。
    母女兩個哭在一處,卻是趙予書這個做女兒的抱著柳小娘,輕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好了好了,不哭了,娘,你乖啊。”
    邊說著話,趙予書邊思索著,她這是重生到了什麽時候。
    她與柳小娘雖為母女,但一生單獨見麵次數不超過十次,全都是她病重垂危之時。
    也是奇怪,她爹趙禦史深得聖寵時,趙予書養在大夫人手裏,被精心照顧,錦衣玉食的長大。
    卻成了個不折不扣的病秧子,身體極為不爭氣。
    每逢京城之中舉辦什麽盛大的宴會,有了讓未出閣的女孩們露臉的機會,她就必然會大病一場。
    輕則三日,重則十天半個月,奄奄一息臥床不起。
    但在趙禦史得罪了皇上被罷官,滿門流放以後,趙予書除了在剛被流放時生了場重病。
    之後就反而成為了趙家所有孩子裏最健康的一個,常常一個人幹三人份的苦活累活,也再沒有倒下過。
    想到這裏,趙予書蹙了蹙眉,淩厲的目光倏然看向放在她床頭上的藥碗。
    上一世,全家被流放苦寒之地的第三年,三弟得罪了當地郡守的兒子。
    被關押大牢擇日處死,彼時趙禦史已經病死,三弟是他們趙家唯一的獨苗。
    為了救下他這條命,趙予書求到晉王麵前,她把命給他,來換三弟活。
    晉王看中她容貌可以為他所用,與她達成交易,之後她去了晉王身邊。
    人人都說她是無名無分的通房,卻不知晉王是拿她當棋子培養。
    他希望她做把殺人不見血的美人刀,所以請了名師,培養她醫術和毒術。
    趙予書跟在他身邊七年,著實學了不少有用的東西。
    眼下,隻是看一眼那個碗,聞一聞其中的味道,趙予書就立刻辨認出來了。
    裏頭有一味藥材是毒,此毒並不致命,但僅需少量服用,就能讓人長期高熱,渾身乏力,纏綿病榻。
    原來,早在趙家的時候,大夫人就已經開始謀算她了嗎。
    趙予書知道此刻是什麽時候了。
    十五歲那年,宮中舉辦春日宴。
    皇後開恩,宮廷賞花,邀請京中百官家中所有未出閣的嫡出小姐,與民同樂。
    趙予書因為生下來就被養在大夫人名下,所以在外人看來,她也是趙家的嫡小姐。
    大夫人在得知此事當天,就欣喜異常,給她的親生女兒二小姐趙露白和趙予書都準備了合身又出眾的新衣裳。
    更是給趙予書送去了許多華麗又金貴的珠寶首飾,惹得她親生女兒趙露白都動了怒,直言母親偏心。
    大夫人斥責女兒,說趙予書長得漂亮,比起趙露白,更容易被宮中貴人看中,萬一被哪個王爺皇子相中,有幸做了嬪妃,就是家門的榮耀。
    這事當時傳出去,府中上下,誰不說大夫人仁慈,一點私心沒有,真把別人的女兒當自己女兒抬舉。
    可偏偏趙予書的身子不爭氣,春日宴的前一個晚上,突發高燒,第二天更是昏迷不醒,臥床不起,硬是錯過了一次麻雀變鳳凰的好時機。
    想到這裏,趙予書眼角看著那有毒的藥碗,冷笑了一聲。
    大夫人明知道趙露白模樣不如她,和她站在一起會被她比下去,又舍不得在外人眼中的好名聲,所以總耍這些小手段。
    “娘,現在是什麽時候了,距離春日宴過去多久了?”
    她開口,輕聲對還在抽噎的柳小娘問話。
    “春日宴?那都是半月之前的事了”柳小娘說著說著,又是氣得打了趙予書兩下。
    “你這個死丫頭,命裏就是沒福氣,早不生病晚不生病,怎麽每到好時候,你就偏偏生病?”
    她雖然動手打人,可拍的卻一點都不疼,比嬤嬤拿手掐她大腿裏子強多了。
    趙予書心中一凜,上一世她那個蠢爹是在春日宴後的第十七天,惹怒了聖人,導致全家流放。
    如今距離春日宴已經過去半月,那就說明,距離她全家被流放,隻剩下今天明天,這最後兩天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