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
    高華名正言順的翹班了。
    理由很充分。
    哪有采購員整天坐辦公室的？
    況且今天是周六，明天就是周日，學校放假一天，他的弟弟妹妹，或者說原主的弟弟妹妹高夏、高萍會從學校回家裏住一天。
    雖說他和高夏、高萍等人沒見過麵，但一世孤兒的他，在繼承了原主的記憶後，對親情變得莫名渴望起來。
    坐上公交返回南銅鑼鼓巷。
    四合院門前。
    三大媽楊瑞華正目光不善的盯著高華。
    她已經從閻埠貴口中知道了上午發生的事情，高華占了她家的便宜，這對於一個被窩裏睡不出兩樣人的三大媽來說，同樣是比死了親媽更加難以接受！
    高華隻當什麽也不知道。
    他路過三大媽身邊時，將水桶放下：“謝謝了您呐！要不是三大爺局氣（大方、仗義），我還真不知道怎麽把那七斤六兩重的大魚弄回廠裏！”
    三大媽：“？？？”
    傷口撒鹽是吧？
    但當著一眾大媽的麵，三大媽自然不好說什麽，隻是笑著將水桶放在一邊，旋即再度生起了悶氣。
    無他，高華在廠裏將水桶刷幹淨了才送過來！
    她本來還想著水桶裝過魚，多少沾點魚腥味，等到晚上刷刷水桶煮一鍋湯，也算是有個葷腥……
    但在另一邊，一個拿著快包漿了的鞋墊的肥胖大媽瞪大了綠豆眼：“奪重？你說魚奪重？”
    “七斤六兩啊！”
    高華笑容滿麵，絲毫沒有因為對方的身份而差別對待。
    嗯，這是賈張氏。
    亡靈法師！
    賈張氏湊近水桶看了看，問道：“魚呢？”
    畢竟見麵分一半，這是規矩。
    高華直接一個小熊攤手：“沒了。”
    “沒了？”
    賈張氏嗓音瞬間高了八度：“去哪了？”
    高華回答：“賣給廠裏了，十一塊四毛錢！”
    三大媽的臉色越發陰沉。
    周圍幾個大媽不由得露出了羨慕的神色。
    她們沒有工作，靠著做衣服，糊火柴盒等零工賺點錢貼補家用，每個月辛辛苦苦也就賺十塊錢左右，而現在高華一條魚就賣了這麽多錢！
    這要是讓她們也賺這麽多？
    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賈張氏怒不可遏：“你這是投機倒把，我要去街道辦舉報你！”
    傻逼吧你是？魚賣給公家算雞毛的投機倒把……高華也不客氣了起來：“去呀，不去舉報我你是我孫~賊！”
    賈張氏：“？？？”
    她滿臉不可置信望著高華，綠豆眼中滿是迷茫。
    這還是平日裏隨便她搓扁了揉圓了的高華？
    畢竟原本的高華說好聽點叫內向，不喜歡說話，難聽點的話就是慫，人見人欺。
    愣了足足兩秒，賈張氏回過神，蹭的一下就坐在了地上：“罵人！你罵人！大家都看到了，高華欺負我這個死了男人的老婆子啦~”
    “老賈啊~你快上來看看吧……”
    “嗚嗚嗚！~”
    “我不活辣~”
    高華：“……”
    三大媽也站了起來，指責道：“小高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賈大媽再怎麽說也是你的長輩，有這麽跟長輩說話的嗎？快給你賈大媽道歉！”
    高華：“……”
    二大媽言簡意賅：“目無長輩，該打！”
    高華：“……”
    沉默片刻，高華得出結論。
    有病！
    不輕！
    得治！
    此時，一些聽到了動靜的住戶也從院裏跑到現場吃瓜。
    “什麽？賣了十多塊？”
    “這麽貴？”
    “這魚頭是金子做的啊，還是魚屁股是金子做的？”
    “華子今兒掙了錢了，請哥兒幾個去老莫餐廳搓一頓怎麽樣？”
    ……
    賈張氏越發鬧騰的歡了。
    她是有幾分表演型人格在身上的。
    片刻功夫，已經是淚流滿麵，大鼻涕都快掛嘴裏了，就這不忘大聲吆喝
    “評評理，大夥給我評評理……”
    “高華投機倒把賺了十多塊，我去舉報他，他還威脅辱罵我……”
    “大家說說，這樣的人，該不該被抓起來？”
    ……
    說完，她重重吸溜了一下鼻子，長長的鼻涕一下子吸了回去。
    高華一陣惡心。
    此時，人群中一大媽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了出來，滿臉道德天尊附體的亞子：“華子啊，大媽算是聽明白了，這事確實是你做的不對。”
    “這樣吧，你把投機倒把賺的錢拿出來捐給院裏的困難戶，我去給你賈大媽說說，讓她別去街道辦舉報你投機倒把！”
    “都是一個院住的鄰居，和氣最重要！”
    一大媽說完，吃瓜群眾裏頓時爆發出熱烈掌聲。
    “要不怎麽是一大媽呢，說話就是有水平！”
    “話說咱院裏人均不到五塊錢都有誰？”
    “賈家吧，秦淮茹沒工作，賈張氏也沒工作，還有兩個孩子，咱們這兩年沒少給他們家捐錢……這眼瞅著又要生了，唉！”
    ……
    高華氣笑了。
    他指著一大媽等人說道：“一群大媽整天窩在家裏，不讀書不看報，連基本的國家政策都不知道，哪來的臉在這冤枉好人？”
    一大媽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二大媽和三大媽也瞪著眼睛。
    其實吧，高華還真是錯怪了她們，她們倒是想要讀書看報來著，但字認識她們，她們不認識字……
    一大媽強忍著怒火：“你說，我們怎麽冤枉你了？”
    高華手指賈張氏：“她剛才說要舉報我投機倒把，我請問，您幾位知道什麽是投機倒把嗎？”
    一大媽愣住了。
    二大媽和三大媽也是同樣的表情。
    吃瓜群眾中有人弱弱說道。
    “華子可是采購員，難道還能知法犯法做投機倒把的勾當？”
    “嗯，也對。”
    “話說，華子到底把魚賣給誰了？”
    “對呀！華子你說，你把魚賣哪了？”
    ……
    高華笑道：“自然是廠裏。不信你們找一食堂孫主任問問！不過你們要去得去早點，那條胖頭魚今天晚上大概率就會用來招待兄弟單位的客人了！”
    輿論瞬間一邊倒了。
    畢竟投機倒把指的是私人倒賣物資，個人對個人。
    而個人將物資賣給供銷社之類的國家單位，完全不能算是投機倒把。
    軋鋼廠，就是國家單位。
    一大媽沉默片刻，臉上擠出笑容：“華子，是大媽冤枉你了，大媽給你道歉……但咱們院裏確實有不少困難戶，你看你那錢還是捐了吧……”
    三大媽連連幫腔。
    無他，得不到就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