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來嗎？”
    高華落下，笑容滿麵。
    賈東旭依舊是滿臉不服的樣子。
    但此刻上工的鈴聲已經響了，賈東旭縱然再想和高華比個高低，但也隻能無奈收拾東西去車間工作。
    高華則先將自行車還了回去，接著去財務科兌現。
    如今他口袋裏懷揣二百多‘巨款’，心思頓時活絡了起來。
    有了農場空間，再加上他采購員的身份，賺錢不是難事。
    更何況在這個年代錢根本不重要。
    想了想，高華放棄了回家睡回籠覺的計劃，坐上公交車直奔街道辦。
    剛走進街道辦大院，高華就看到了個熟人。
    閻解成。
    現如今的閻解成是街道辦的臨時工，打掃衛生、整理道理，什麽髒活苦活都幹，不僅工作很辛苦，而且工資也不高，僅僅隻夠勉強糊口。
    但有工作。
    就秒殺了四九城裏的一眾待業青年。
    嗯，現如今的工作崗位依舊稀缺，因此國家從1955年的時候就開始號召待業青年上山下鄉支援農村建設，在農村待幾年，回城就會分配一個工作崗位。
    當然了，大概率是這樣的臨時工。
    此刻見到高華，閻解成主動迎了過來：“華子……”
    高華不悅：“沒大沒小，叫哥！”
    畢竟他出生於1940年，而閻解成42年才生。
    閻解成撇撇嘴，直接打起了官腔：“高同誌來街道辦有什麽事嗎？”
    高華笑了：“有事。但你這個臨時工辦不了。”
    閻解成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兔子，梗著脖子說道：“臨時工怎麽了？革命沒有高低貴賤！你不就是軋鋼廠的采購員嗎？得意什麽？”
    有人急了，我不說是誰……高華滿臉淡然。
    閻解成越發生氣。
    這時，靠近走廊的一間辦公室內走出一個中年婦女，微胖，中等身材，長發盤頭，四十多歲，看起來很是幹練。
    “餘副主任！”
    閻解成頓時惡人先告狀：“高華他瞧不起我們這些臨時工！”
    餘副主任望向高華：“這位同誌，我需要一個解釋。”
    高華將經過說了一遍，重點則在於閻解成越權，以一個臨時工的身份接待前來辦事的群眾。
    “看來是場誤會……”
    餘副主任下了結論，然後看向滿臉不悅的閻解成：“解成啊，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閻解成憤憤不平的走了。
    餘副主任望向高華：“小高同誌有什麽困難需要街道幫助嗎？”
    高華說道：“這不是夏天快要到了嘛，到時候雨水多，還潲雨【shào yǔ】，我家的房子有點漏水，雨水順著牆向下流……”
    “所以，我來找街道辦幫著介紹幾個泥瓦匠，把家裏的房子整修一下。”
    畢竟這年月沒有什麽個體戶。
    工匠都掛靠在集體名下。
    聽到高華的話，餘副主任笑著說道：“我們這有個陳師傅手藝很好，等下我讓人把他請來，你們兩個商量著活該怎麽辦。”
    高華愣了一下。
    按照他上輩子的記憶，一般這時候樣式雷就該閃亮登場了……
    但他想想也釋然了。
    畢竟樣式雷家族曾經是皇家工匠，現如今參與的也都是圓明園、普陀峪定東陵重建、頤和園、西苑、崇陵、攝政王府、正陽門等國家級工程。
    翻修四合院也要出動這樣的大佬？
    還真敢想！
    等了沒一會兒，遠處跑來一個長相憨厚的中年男人，約摸三十多歲，又瘦又矮，皮膚粗糙，穿著的黑色舊衣服上還沾染了一點點白色的塗料。
    很明顯，這是從幹活的地方趕過來的。
    餘副主任簡單介紹幾句，旋即返回辦公室，端茶，看報，不時寫寫畫畫，很是愜意。
    高華伸出手：“高華。”
    中年男人在身上胡亂擦擦手，握手說道：“陳三槐，你叫我陳老三也行。”
    高華笑著點頭：“我家的兩間房子有點漏水，您現在方便過去嗎？”
    陳三槐猶豫了一下：“行吧，反正那邊的活幹的差不多了，家裏幾個小子也能接著幹，我就跟您走一趟！”
    說完。
    他風風火火的向外走。
    高華跟了上去，簡單介紹了一下家裏的情況。
    等到來到四合院門口的時候，三大媽抬起頭問道：“小高，這是誰啊？”
    嗯，這時候院裏大媽就是免費保安。
    當然了，有利有弊，享受安保的前提，是要接受她們窺探你的隱私。
    高華介紹道：“這是街道辦給我找的陳師傅，我家那房子不是有點漏水嗎，正好讓陳師傅幫著看看該怎麽修……”
    三大媽眼前一亮：“正好！我們家房子也有點漏水，陳師傅你幫小高看完之後，也來我們家看看！”
    陳三槐自然不會拒絕，臉上露出滿滿笑容。
    無他，這是他自己攬的活，到時可以用‘幫親戚/朋友忙沒收錢’而免去給街道辦交‘中介費’……
    這樣可以多賺一點錢！
    隻是他的願望注定落空。
    沒人可以從三大爺家占到便宜……高華嘴角微揚，不動聲色帶著陳三槐來到後院。
    “就是這裏。”
    “那間小的是我弟弟的房子，也漏水，您看看該怎麽修。”
    高華說完，退在一邊。
    畢竟修房屋漏水是個專業性相對較強的工作，他一竅不通，自然不去幹擾陳三槐的判斷和思路。
    過了一會，陳三槐問道：“您看是包工包料還是怎麽辦？”
    “有區別嗎？”
    “包工包料大概需要七塊錢，如果您自己買材料，就三塊錢……兩間房子！”
    “售後怎麽說？”
    “嗯？”
    “就是修完之後又漏水怎麽辦？”
    “五年！五年之內要是漏水，您找我，我免費給您修好！”
    陳三槐說完，像是擔心高華不信，接著說道：“您放心，保證說話算話，要是不算話您找街道辦，看看餘副主任會不會扒了我的皮！”
    “我信、我信！”高華笑道：“如果包工包料的話，您看您什麽時候能開工？”
    陳三槐盤算了一下，抬起頭回答道：“就下周二吧，我把手頭上這幾個活先做完……”
    高華想了想。
    四九城這地界春天的雨幾乎等同於沒有，真正的雨季要到六月份才會開始，汛期集中在七月下旬到八月上旬。
    所以，即便是下周二修，在雨季到來之前也能修好了。
    高華正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突然聽到中院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嚎。
    那是賈張氏的聲音。
    “東旭啊，我的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