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鬼麵殘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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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賢!不準看別的地方!!好好幫吾分析動作啦!"
    少女的聲音如銀刃劈開暮色,驚飛了棲息在樹梢的靜謐夕陽。
    我的後頸泛起細密的戰栗,喉結滾動著將手機塞回褲袋,指尖仍殘留著遊戲音效的震顫— —
    今天的日常任務,注定要在數據海裏溺亡了。
    舊校舍投下的菱形陰影正一寸寸吞噬我們的立足之地。
    她猛然轉身,鴉羽般的長發在空氣中甩出一道墨色鞭痕,百褶裙擺驟然綻開,宛如被晚風偷走的山茶花瓣。
    霞光透過紅白啦啦隊製服,在我們交錯的影子裏種下跳動的光斑,像打翻的蜂蜜在濕潤的泥土上緩慢流淌。
    "那個……其實我可以先回— —"
    破空聲截斷了我微弱的尾音。
    一枚彩球裹挾著金屬亮片的冷光,狠狠撞進我的胸膛。
    "嗚哇!"
    我踉蹌著接住這個帶刺的黃昏,掌心瞬間綻放火辣辣的刺痛。
    塑料球體在指縫間不安分地轉動,折射出她眼底灼灼的鎏金。
    此刻的她逆光而立,纖薄的身軀被勾勒成剪紙般的剪影,萬千金絲在她發梢遊走,恍若黃昏女神垂落的紡線,連睫毛都綴著流光的碎鑽。
    "汝敢走一個試試呢!!"
    她突然抬腳踩碎自己的影子,運動鞋上的雪色絨球驟然蓬起,像兩隻銀喉長尾山雀炸開了尾羽。
    "作為吾的專屬家臣,"
    彩球的尖端抵住我的鎖骨,金屬棱角滲出寒意,
    "竟然想在侍奉吾訓練時開小差?該當何罪!"
    我凝視著掌紋裏嵌著的晶亮傷痕,苦笑著舉起投降的手勢:
    "可是今天的特訓已經持續三小時了啊……你都不會累的嗎?"
    "笨蛋賢!居然敢頂嘴!!"
    她突然湊近,帶著柑橘味的發絲掃過我的鼻尖。
    "要是因為動作失誤害吾在全校麵前出醜……"
    她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耳尖泛起一抹可疑的粉色,像是被晚霞偷偷吻過。??"可饒不了汝喔!"
    遠處傳來社團結束的鍾聲,悠長的回音在暮色中蕩漾。
    小信練習拋接時掉落的銀色亮片還粘在她臉頰邊,隨著呼吸輕輕顫動,宛如落在花瓣上的露珠。
    鬼使神差地,我伸手去摘——
    "幹、幹什麽啦!"
    她像受驚的兔子般後跳兩步,彩球"啪"地掉進草叢,驚起幾隻躲藏的蟋蟀。
    "突然……就……"
    "亮片……粘上了……"
    我指了指她泛紅的臉頰。
    "接著練吧,信。"
    我把球高高拋回,看著她條件反射地躍起去接。那一瞬間,她的唇角微微上揚,眼睛裏像是盛滿了星光。
    彩球在空中勾出一道絢麗的虹橋——
    就在她瑩白的指尖即將觸及球麵之時。
    忽有清風挾著櫻葉掠過耳畔——
    "信長閣下……小林閣下……"
    這聲輕喚自銀杏樹影中漾出,音色宛若琴箏拂弦。
    小信身形微滯,彩球擦過她的指尖,在地麵上蹦跳三匝,最終停在一雙淺棕色皮靴前。
    "唔姆!是春政呀!都說過八百回啦~"
    小信豎起食指在櫻唇前搖晃,
    "稱呼吾"信"即可哦!這般急匆匆地來尋吾……"
    紅玉般的眸子忽地眯起,
    "是不是有什麽急事?"
    春政俯身時,米色長發垂落如月華,她雙手捧起彩球的動作,像是在侍弄一件易碎的古董。
    "信長閣……信閣下……"
    這個單音節在她舌尖打了個轉,染上些許赧然的緋色。看來她似乎還是不習慣直呼人名啊。
    "可還記得之前……在森林中遭遇的那位……"
    "劊子手?"
    小信突然欺身上前,眼底燃起灼灼光華,恍若戰旗獵獵的城郭在瞳孔深處拔地而起。
    "是那個總是處心積慮伏擊吾,一見麵就叨叨著"必須討伐信長"的鬼麵劊子手嗎?"
    我的喉嚨驟然湧上鐵鏽味的腥澀。
    春政小姐所提到的那位…
    正是曾在學園和森林中與我們刀劍相向的鬼麵少女— —
    她那雪白的太刀劃破夜色的寒光,此刻突然在視網膜上重映。
    我下意識按住虎口尚未痊愈的傷口。
    她每次現身都挾著血雨腥風,簡直像移動的災厄…
    而且,那家夥似乎還和春政小姐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此刻,破碎的記憶如刀刃翻攪——暗紅血漿蜿蜒成河的景象,讓我的疑問聲染上嘶啞的顫音。
    "但是……她不是已經被那牲鬼給……?"
    "沒錯。"
    春政小姐輕輕握拳,月光在她清冷的輪廓上鍍了層寒霜。
    "在下最初也是這般確信的……直到……"
    她的聲音突然凝滯,從懷中取出一個物件——
    那副殘破的惡鬼麵具在月色下泛著詭異的光暈,裂痕處凝結的黑褐色血痂像幹涸的河床。
    這正是鬼麵少女從不離身的標誌——此刻卻在春政手中微微顫動。
    "在深坑中牲鬼半身的殘骸旁發現了這個……"
    春政的聲音被晚風揉碎,指尖懸停在麵具最深的裂痕處。
    黑褐色的血漬突然滲出妖異的微光,如同蟄伏的螢火。
    而在她手腕的內側有道新鮮的傷痕,切口平整得像是被什麽利器所傷
    "哈?那家夥早該被牲鬼消化得渣都不剩了!"
    小信突然劈手奪過麵具,金屬亮片在她指間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她誇張地將麵具湊到春政麵前晃悠:
    "汝聞聞!這血都發臭了耶!"
    "信閣下"
    春政的聲音沉了下來,
    "信閣下…在下還是隱隱覺得…她還…活著。"
    小信的紅瞳驟然收縮成危險的細線。
    "巫女殿下的箴言說"
    春政的衣袂無風自動,
    "若執念化作修羅業火,縱使粉身碎骨也能攀著血痂從黃泉爬回"
    "唔姆唔姆~小春政真是愛瞎操心呢~"
    小信突然將麵具高高拋起,金屬亮片在空中劃出一道冷冽的銀弧。
    "那家夥的刀當時都被咬成兩截了,難道要用牙齒來啃吾嗎?"
    我下意識接住墜落的麵具,指腹觸到裂痕的刹那,一陣刺骨的寒意順著脊椎直竄後腦。
    "可可是"
    "安啦安啦~"
    小信突然將麵具扣在自己臉上,從窟窿裏露出的眼睛彎成狡黠的新月。
    她冰涼的指尖猝不及防戳中我的眉心:
    "就算那家夥真從地獄爬回來"
    "吾與賢聯手。"
    麵具下的櫻唇勾起狂氣的弧度,
    "照樣也能把她揍回地獄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