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帝都，超自然研究所頂樓辦公室。
    負責人陳之明一不小心就將噙在口中的茶水全數噴了出來。
    華北分部管理專員林澤不動聲色的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給領導抽出一張紙遞了過去，情商高到令人發指。
    “額.......抱歉抱歉，實在不好意思啊小林”，陳之明手忙腳亂的用那張紙在林澤臉上擦了擦，隨後開始清理屏幕上的水漬。
    “這小子.......實在是語不驚人死不休，活了這麽多年還是頭一回聽到這種說法，一時有些沒忍住.......”
    “陳所覺得他說的有可能麽？”
    林澤沒有介意，眯眼朝鏡頭中的齊洛打量幾秒後，沉聲問道。
    “那得看他怎麽解釋了，說實話，對於古蜀國源自渤海灣的觀點，我打心底是抗拒的。但幹我們這行的......”，陳之明丟掉廢紙，抬手在太陽穴上揉了揉，語氣唏噓，“見過不合理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沒有結果之前保持中立，已經變成本能和潛意識了。”
    “古蜀國......這個文明其實從首次被發現開始，就一直充滿著爭議，這一點的確無可否認”，陳之明從座位上起了身，“我甚至還聽過一種說法.......”
    “另外一種說法.......”，林澤輕聲嘀咕了一句，眼眸中滿是疑惑。
    “這個說法，九州這塊土地上聽說過的人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我敢保證在此之前絕對沒有他。”
    負手立於窗前的老人，轉身笑吟吟的盯著林澤，眉宇間帶著幾分神秘。
    說罷後，他舉步來到辦公桌前，拿起一張紙，唰唰唰往上寫了一行字，折疊幾下後遞到了林澤手中。
    “先別看，等他講完了打開！今天，就讓我們且聽聽。他到底......有沒有網絡上說的那麽邪乎！”
    發生在老舊小樓中的“秘密賭約”無人知曉，但直播間中的炸裂氛圍卻被所有觀眾能夠感知到。
    所有人都短暫喪失了意識，一時半會兒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處。
    大腦像是被上了鎖，心髒也被驚駭編織的牢籠困囿。
    他們有很多話想說，卻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全數阻塞在喉頭，耳畔裏回響的，唯有血液倒流的聲音。
    古蜀國的源頭在渤海灣，這特麽.......實在是太顛覆了！
    齊洛直播間的學曆結構相較於其他直播間來說，要豐富的多。
    足足幾千萬觀眾中，高知和學者不在少數。
    這群人，雖然剛剛也被齊洛驚世駭俗的言論給幹宕機了，但恢複理性的時間明顯短於普通民眾，此前憋在喉頭的複雜音符，也被他們毫不猶豫的一吐而出！
    【古蜀國的源頭怎麽可能在渤海灣呢？相關的文獻還有遺跡佐證都明確了它在川蜀，這是學界早就有定論的東西啊！】
    【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李太白的詩裏早都給出了答案，這一係文明本就是順岷江遷徙後發展起來的，何談繼續上溯源頭？】
    【無論是基於現有考證還是遠古的文獻索引，都沒有任何一本書將古蜀國的源頭歸於渤海灣，本就是兩種文明特質，怎能混為一談？】
    【......】
    無盡的質疑與反駁，比從前的每一次都激烈、力度也大了不止一個層級。
    這件事演變到現在，已經不再是普通的拆解分析了，儼然上升到了學術爭端的高度。
    “戰況很激烈嘛.......”，陳之明看著屏幕上滾滾而逝的彈幕，咧嘴一笑。
    “據我所知，今晚國研院和文博所的幾個老東西都在看。剛剛這波彈幕很明顯就是他們的手筆，這小子.......該難受了！”
    他說的的確沒錯，自昨天下播前齊洛拋出【珠玕之樹】的問題後，九州曆史文化學界很多人都聞風而來，想要試試他的成色。
    眼下，便是他們今晚的第一次出擊，從自己最拿手的領域開始，用直播這種新潮的方式隔空論道！
    沸沸揚揚的彈幕，一時半會壓根無法息止。
    齊洛安安靜靜的坐在光暈下，慢悠悠喝完了一盞茶，一整個過程中，就如同不問世事的入定老僧一般，甚至連姿勢都沒換。
    直到視野中突然出現了一條實名彈幕。
    一切.......陡然改變！
    橙黃的光線在屏幕上投射下瑣碎的剪影，恰好將一段簡潔有力的文字籠罩其中。
    【我是九州文博院研究員鍾岐！古蜀文明最遠可以考證到5000多年前的營盤山遺址，它的位置在川省阿巴縣，此外並沒有任何遠超於這個年代的遺址遺存，曆史研究講證據，所以.....我不認同！】
    “那《山海經》.......算證據嗎？”
    彈幕剛剛從眼角餘光裏滑過的那一刻，沉寂了許久的熟悉聲音，終於出現。
    《山海經》？
    眾人抬眼望去，眼眸中帶著幾絲茫然。
    這要是擱以前，若有人拿《山海經》來佐證曆史事件，他們肯定是不屑一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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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現在，在經曆過齊洛的解讀熏陶，默認了《山海經》是高維文明的觀測記錄後，便沒有人能夠反駁一句。
    空氣，低沉且陰鬱。
    湖藍色的古舊封皮在視野中輕輕晃動，眾人也旋即陷入沉思之中。
    這一幕，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就被另外一條彈幕打破。
    【拿《山海經》當證據？你確定想好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本書裏對古蜀文明的描述隻有兩處地方吧？】
    【一處是對巴國的描寫，詳細說了是在西南。還有一處是對城都的描寫，也很明確的提到是在岷江沿岸。這和渤海灣實在沒有任何聯係啊。】
    【這......就是你要提供的證據麽？】
    他全程都沒有咄咄逼人，卻讓旁觀的眾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超高的專業性配合著清晰的邏輯，稱一句近段時間以來的最強彈幕也不為過。
    主播，危險了啊........
    眾人懷著異常複雜的心緒，將目光投向齊洛，像是看著一隻已經被逼入牆角的困獸，同情中又夾雜著擔憂。
    按照常理來說，一般在這種情況下，困獸的選擇有兩個。
    第一，殊死一搏；第二，求饒投降。
    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齊洛這隻“困獸”，竟然在所有人的壓力注視下，選擇了第三種解法！
    也是他們從未見過的解法——
    將牆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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