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攻守易勢，在這一刻體現的淋漓盡致。
    沒有人能想到，在完成對那位天文學教授兩個問題的回答後，齊洛竟然也會如法炮製，用問問題的方式來闡述自己的觀點。
    所謂捉對廝殺、學術論道，大抵便是這般簡單卻直觀的模式。
    而同樣，也是能夠最迅速看清一個人實力和水平的方式。
    那道熟悉的尾音，在耳畔久久竄動著，眾人腦子裏有些發懵，竭盡全力的消化起齊洛問出的第一個問題的字麵意思。
    【反自然】現象？
    話說.......月球上能有什麽反自然現象呢？自己之前怎麽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暗沉的黑夜，像是一團繩索，緊緊困囿住了眾人僵硬的思維。
    而對九州大地上某部分群體來說，自齊洛開口問出問題的那一刻，幾十年漫長人生中最為重要的一刻，便毫無預兆的從天降臨了！
    九州天文學會，理事會駐地辦公室裏，幾乎聚集了整個九州天文界的泰山北鬥。
    這應當是繼749局和文宣部之後，第三個群體性自發關注齊洛直播的組織了。
    自齊洛講解【時空星際走廊】開始，這個年輕人便無比閃耀的躍入了他們視野，此後便一路聆聽至現在。
    今晚，對方所講的內容終於與他們的研究方向同頻共振。
    所帶來的交鋒與討論，令在場每一個人都無與倫比的興奮。
    關於月亮的研究，這些年其實從未停止過。
    但基於蜥蜴人視角出發進行的衍生，卻始終沒有在他們腦海中綻放過類似的光火。
    因此，說這是劃時代的一夜，對天文學會來說，壓根就不算誇張。
    “老秦，你的問題問完了，現在人家開始問你了，怎麽著......回答一下唄？”
    會議室右側的木桌上，留著一把小胡須的老者笑著望向對麵表情沮喪的老人，語帶調侃的開口。
    秦鍾撇嘴一笑，長出了一口氣，“這問題......我回答不了。研究月球這麽多年，他在我眼裏就是一顆天體，這突然之間讓我否定自己的理論根基，屬實有些做不到。”
    “人家都那樣回答你的問題了，你還準備繼續嘴硬下去？”
    “那不過.......是假設和猜想而已！”
    秦鍾咬咬牙，斬釘截鐵的說出一句，目光中滿是堅韌和篤定。
    “假設和猜想最多隻能引發思考，後續沒有硬邏輯的支撐與足夠證據的佐證，是沒辦法讓人徹底信服的，大家都是做研究的，這一點......不用我在多贅述了吧？”
    話音落下，會議室內頓時一片沉寂。
    雖然他們方才也被齊洛那個【偽裝】與【迎合】的觀點狠狠的震驚了一下，可若是站在科學邏輯的視角去看的話，秦鍾說的的確沒有任何問題。
    沒有事實支撐的觀點，隻能稱之為猜想，壓根就和理論無關，隻能讓人驚歎，無法令人信服。
    “其實他這個問題，就是佐證......”
    不知過了多久，會議室中突然飄出一道更加蒼鬱的聲音。
    眾人同時抬頭，望向了坐在會議桌正中的那位老人，九州天文學界目前資曆最深的活化石欒其偉。
    “欒老，你這話......什麽意思？”
    “他剛剛說的蜥蜴人偽裝月球觀點，聽起來很荒誕是吧？可如果能夠驗證月球的某些【反自然】表現真實存在的話，其實就可以用來支撐這個觀點了。”
    老人莞爾一笑，一語中的的指出了齊洛那個問題當中最為核心的要素，爾後目光銳利的望向了眾人。
    “在座諸位都是學界數得上的佼佼者，那我就多問一句，在近些年的研究中，你們.......就真的沒有發現月球上的【反自然】現象麽？”
    此問一出，會場再度陷入沉默。
    幾位老人麵麵相覷，嘴唇微微闔動，足足半晌的凝滯後，最終還是用搖頭進行了回應。
    沒有人.......從來沒有人從這個視角去看待和研究過月球。
    並不是他們業務不精，而是這個角度，的確有些太過離經叛道了一點，也就屏幕中那個年輕人會用這種方式去看待事務。
    他們......絕對不會，永遠都不會。
    駭然的寂靜，久久蔓延。
    欒其偉掃視了他們一圈，無奈一笑，最後壓著淩晨12點30準時到來的那一刻，抬手往屏幕中點了點。
    “聽聽他的回答吧，用發散的思維，科學的視角去看待他的所有言論，務必認真對待。”
    “也許我們......真的老了。”
    ......
    同一時間，直播間內。
    湧動的風聲透過麥克風的傳遞，形似貓爪一般撓動著眾人脆弱的耳膜。
    足足三四分鍾的時間裏，眾人都沒辦法對齊洛那個詭異的問題進行回應。
    不是他們不想，隻是這實在有些太過超越認知，太過超乎常理了。
    自然的世界他們都沒了解明白，更何談一顆【反自然】的星球呢？
    這不是他們能夠涉獵的範疇，目前唯一能做的，好像隻有耐心聆聽、被動接受。
    月影，如虹輪轉。
    就在氣氛愈發壓抑之時，齊洛的聲音終於出現，悠遠清亮卻又夾帶著無限的神秘。
    “是不是這個問題有點太超綱了？時間都過去這麽久了，竟然沒有一個人回答我的問題。”
    “也罷，興許是我剛剛提的問題範圍太大了吧，那我就在縮小一點！”
    說話間，齊洛轉身，舉步來到那麵出鏡率極高的白牆之前，抬手操作一番後，一個真實又高清的月球全息圖便展示在了眾人視野當中。
    他抬手，繞著那塊深灰色的球體，虛空畫了一個圈。
    “我剛剛提到的【反自然】巧合，在月球上表現最明顯的地方，就是它的軌道參數！”
    啥玩意兒？軌道參數？？
    齊洛話音還未落下，會議室內幾位天文學家便同時對視了一眼。
    軌道參數，這個他們熟啊！
    但為什麽自己從來沒有發現它是反自然的？？這也太扯淡了一點。
    無聲的沉默，震耳欲聾，也是在這個過程中，齊洛再度開口。
    “如果僅僅隻是從生硬的數字角度去佐證的話，可能會把大家聽迷糊。”
    “所以，我決定換一種方式.......”
    齊洛說著，眼眸微微眯了眯。
    爾後發出的聲音，竟帶上了一種詭異的冷氣。
    “接下來，我給大家講一個很恐怖的故事。”
    “這個故事的名稱，叫做【你隻能看到......我的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