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長白山公路
    越野車在積雪的山路上顛簸，林昭望著窗外蒼茫的雪景，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屏幕上顯示著"周明"的名字。
    她猶豫了兩秒，按下接聽鍵："喂？"
    "林姐！"周明的聲音帶著宿醉的沙啞，卻又異常清醒，"昨晚的事......我都記得。"
    林昭的手指無意識攥緊了手機。
    "我知道你可能覺得我喝多了，"周明深吸一口氣，"但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心的。我喜歡你，從第一次在書店見到你就......"
    車內突然安靜得可怕。黑瞎子假裝專注開車，卻悄悄調低了收音機音量；王胖子連薯片都不敢嚼了；吳邪低頭擺弄著相機，耳朵卻豎得老高。
    而張起靈——他依然望著前方，但林昭注意到他的指節微微泛白。
    "周明，"她打斷對方，"我現在不在青島。"
    "我知道！你表哥告訴我了，說你們家有急事。"周明頓了頓，"但我不在乎等，我可以......"
    林昭突然意識到什麽，猛地抬頭看向黑瞎子："你給他留了聯係方式？"
    黑瞎子聳聳肩："總要有人照顧書店嘛。"
    "林姐？"周明在電話那頭疑惑地問，"你那邊好吵，是在車上嗎？"
    林昭看著窗外越來越荒涼的景色，突然做了個決定："周明，聽我說——"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突然伸過來，按下了掛斷鍵。
    張起靈收回手機，聲音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信號不好。"
    林昭盯著他看了幾秒，突然笑了："你們到底在怕什麽？怕我一個穿越者，真的在這個世界留下牽掛？"
    車內的溫度似乎驟降了幾度。
    "穿越者？"吳邪驚訝地轉頭，"什麽穿越......"
    黑瞎子猛地咳嗽一聲打斷他，墨鏡後的眼睛警告地眯起："丫頭，有些話不能亂說。"
    林昭靠回座椅，望著車頂："我來自2023年，看過《盜墓筆記》，知道你們每個人的結局。"她轉頭看向張起靈，"包括你最後走進青銅門。"
    死一般的寂靜。
    越野車突然一個急刹停在路邊。黑瞎子緩緩摘下墨鏡，異色瞳孔在雪光下妖冶得可怕："證明給我看。"
    林昭平靜地報出一串數字："2005年8月17日，長白山雲頂天宮。"
    張起靈的眼神終於變了。
    "所以你們明白了嗎？"林昭解開安全帶，"我對你們沒有威脅，也不想參與任何事。但如果你執意要帶我去長白山——"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我這裏裝著比青銅環重要得多的東西。"
    雪花拍打著車窗，遠處傳來狼嚎般的風聲。
    良久，張起靈推開車門："下車。"
    林昭站在齊膝深的雪地裏，看著越野車調頭遠去，尾燈在風雪中漸漸模糊。
    手機又響了，是周明發來的短信：【無論你在哪，我會等你回來。】
    她嗬出一口白氣，將手機塞回口袋，轉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那裏有處護林站，燈光在暴風雪中溫暖得像顆星星。
    長白山護林站·夜
    護林站的小木屋在風雪中咯吱作響。老護林員給林昭倒了杯熱薑茶，粗糙的手掌上滿是凍瘡。
    "姑娘，這天氣一個人上山？"他眯著眼打量她單薄的衝鋒衣。
    林昭捧著搪瓷杯，熱氣模糊了她的表情："迷路了，多謝您收留。"
    老人沒多問，從炕櫃裏取出條舊軍毯："湊合蓋吧，爐子燒到後半夜。"
    躺在硬板床上，林昭盯著天花板的黴斑。手機隻剩10電量，周明又發來三條短信。她沒回，隻是反複看著最後那條：【書店的綠蘿我幫你澆水了】。
    窗外風聲淒厲，像無數人在哭嚎。
    黎明時分，雪停了。
    林昭留下兩百塊錢壓在搪瓷杯下，悄悄推開門。晨光中的長白山美得驚心動魄，積雪折射出鑽石般的光芒。她係緊鞋帶，沿著護林員昨日指點的下山小路走去。
    沒走多久，身後傳來"咯吱咯吱"的踩雪聲。
    "再跟一步我就喊人。"她頭也不回地說。
    腳步聲停了。張起靈站在十米開外的白樺樹下，黑發上落滿霜花。他手裏拎著個登山包，正是林昭落在車上的。
    "下山要六小時。"他聲音沙啞，"帶上這個。"
    包被輕輕放在雪地上。林昭看著那個熟悉的背包——側麵口袋還插著她常看的《海子詩選》。
    "為什麽？"她終於轉身，"既然你們需要我腦子裏的"未來"，為什麽又放我走？"
    張起靈的目光掠過她凍紅的耳尖："你說了，不想參與。"
    遠處傳來護林站拖拉機的轟鳴聲。林昭突然衝過去抓起背包，頭也不回地往山下跑。雪沫飛濺間，她聽見身後傳來極輕的一句：
    "2023年...還有人等我嗎？"
    林昭的腳步頓了頓，但終究沒有回答。
    正午時分，她抵達山腳的客運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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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往延吉的大巴上暖氣不足，玻璃窗結著冰花。林昭嗬開一小片霧氣，看見站牌下那個黑色身影依然佇立。直到車子拐彎，長白山和那個人一起消失在視野裏。
    手機震動，是青島房東發來的消息：【小林啊，有個大學生天天來擦書店玻璃，說是你男朋友？】
    林昭把臉埋進圍巾裏，嗅到一絲若有若無的雪鬆氣息——不知何時沾上的，屬於那個人的味道。
    窗外，陽光照在積雪上，亮得刺眼。
    大巴在蜿蜒的山路上顛簸，林昭靠著車窗昏昏欲睡。突然，車身猛地一震，發動機發出刺耳的轟鳴，隨後徹底熄火。
    “車子拋錨了！”司機罵罵咧咧地下車檢查。
    乘客們抱怨著，有人打電話求助，有人裹緊衣服咒罵這鬼天氣。林昭望向窗外，長白山的雪峰在暮色中泛著冷光，一種不祥的預感爬上脊背。
    “大家先在車上等，救援很快到。”司機安撫道。
    但林昭不想等。她抓起背包，悄悄下了車。冷風如刀割在臉上，她深一腳淺一腳地沿著公路邊緣走，想找個有信號的地方叫車。
    然而，她沒走多遠，背後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誰——”
    她還沒來得及回頭，一股大力猛地推在她背上！
    林昭踉蹌幾步，腳下一滑，整個人栽進路旁的雪溝裏。冰冷的雪瞬間灌進領口，她掙紮著抬頭，隻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站在公路邊緣，冷冷地俯視著她，隨後轉身離開。
    她被推下了雪山。
    林昭躺在雪地裏，胸口劇烈起伏。寒風呼嘯，雪粒拍打在臉上，像無數細小的刀片。她咬緊牙關，強迫自己爬起來。
    “真是……命運不公啊。”她苦笑，呼出的白氣在空氣中凝結。
    她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低溫會迅速帶走體溫，一旦失去意識，就再也醒不過來了。她艱難地向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背包裏還有半瓶水、幾塊巧克力，和那本《海子詩選》。她不敢停下休息，隻能機械地邁步，朝著記憶中護林站的方向走。
    但很快，暴風雪再次襲來。能見度驟降，她徹底迷失了方向。
    就在她幾乎絕望的時候，前方隱約出現一個黑黢黢的洞口。
    林昭跌跌撞撞地爬進去，洞內比外麵暖和許多，但依然冷得刺骨。她蜷縮在角落，牙齒不受控製地打顫。
    “看來，命運還是沒放過我。”她自嘲地笑了笑。
    然而，下一秒，洞內深處傳來腳步聲。
    林昭渾身繃緊，手摸向背包側袋裏的折疊刀——那是她離開青島時買的，一直沒用上。
    “誰？”她厲聲問。
    黑暗中，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真巧啊，昭昭。”
    黑瞎子。
    緊接著，張起靈的身影也從陰影中走出，黑眸沉沉地盯著她。
    林昭的心髒驟然收緊。
    “你們……跟蹤我？”
    黑瞎子笑了笑，摘下墨鏡擦了擦：“不，是你自己闖進來的。”
    張起靈沒說話，隻是走近幾步，目光落在她凍得發紫的嘴唇上。
    林昭握緊刀柄，聲音發顫：“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黑瞎子歎了口氣，語氣難得認真：“丫頭，你以為我們放你走，是因為心軟？”
    林昭的呼吸一滯。
    “不。”張起靈終於開口，聲音低沉而冰冷，“是因為你走不了。”
    林昭猛地站起身，刀尖對準他們：“什麽意思？”
    黑瞎子攤手：“你是穿越者，知道未來，甚至知道青銅門的秘密。你覺得，我們會讓你這個‘不可控因素’在外麵亂跑？”
    林昭的血液仿佛凝固。
    “所以……你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我？”
    張起靈沒有回答，但他的眼神已經說明一切。
    他們不會讓她離開。
    林昭笑了，笑得淒涼。
    “那你們準備怎麽處置我？殺了我？還是囚禁我一輩子？”
    黑瞎子搖頭：“沒那麽極端。”
    張起靈向前一步，語氣平靜卻不容拒絕：
    “你跟我們走，或者——”
    他頓了頓，目光如刀。
    “——我們讓你‘消失’。”
    林昭的指尖發冷。她知道，他們做得到。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放下刀。
    “好。”她聽見自己說，“我跟你們走。”
    黑瞎子滿意地笑了，伸手想拉她。
    但林昭猛地後退一步，眼神決絕：
    “但我有個條件。”
    張起靈眯起眼：“什麽？”
    “讓我見吳三省。”她盯著他們，“我要親口問他，為什麽選中我。”
    洞外，風雪依舊。
    洞內，沉默蔓延。
    最終，張起靈點頭：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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