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錢墜入藥碗的餘音還在廊下回蕩，林昭的發簪已在張起靈指間轉了個圈。黑瞎子突然伸手，卻不是搶發簪，而是摘下了她發間沾著的梨花瓣。
    "賭局繼續。"他將花瓣放在唇邊輕吹，花瓣飄向院角的石桌，"這次換個玩法。"
    張起靈眸光微動，突然將發簪拋向半空。黑瞎子縱身去接，卻被林昭搶先一步——她赤足踏上石凳，青絲在空中劃出墨色弧線，發簪穩穩落回掌心。
    "我的東西，"她斜睨兩人，唇角勾起挑釁的弧度，"自然該物歸原主。"
    黑瞎子鼓掌大笑，卻突然指向她身後："小心！"
    林昭回頭，隻見張起靈不知何時已立在梨樹下，手中黑金古刀輕挑，震落一樹繁花。漫天花雨中，他抬手接住最完整的那朵，別在她剛剛綰好的發間。
    黑瞎子趁機貼近，在她耳邊低語："他送花，我送..."話音未落，一枚銅錢滑入她衣領，"...實惠的。"
    林昭反手去抓，銅錢卻已被體溫熨熱。張起靈的刀鞘突然橫在她與黑瞎子之間，將兩人隔開恰到好處的距離。
    遠處傳來胖子中氣十足的吆喝："開飯了——今兒有西湖醋魚！"
    三人對視一眼，默契地朝膳廳走去。林昭走在中間，發間的梨花隨著步伐輕顫，衣領裏的銅錢貼著心口發燙。
    膳廳裏飄著醋魚的香氣，胖子正端著最菜上桌。見三人進來，他擠眉弄眼："喲，頭發梳好了？"說完就又出去端菜了。
    膳廳的燭火搖曳，將三人的影子投在窗紙上。林昭發間的梨花不知何時落在肩頭，黑瞎子伸手去拂，指尖卻流連在她頸間。
    "還疼麽？"他低聲問，指腹摩挲著張起靈方才塗藥的痕跡。
    林昭拍開他的手，銅錢從鬆開的衣領滑出，在燭光下泛著暖色。張起靈突然伸手，掌心覆在銅錢上——也覆在她心口。
    "暖的。"他難得開口，嗓音比平常低啞三分。
    黑瞎子挑眉，突然傾身咬住銅錢另一端。金屬輕響間，三人呼吸交錯。林昭能聞到黑瞎子唇間的酒香，也能感受到張起靈掌心傳來的溫度。
    "你們......"她話音未落，黎簇的腳步聲已到廊下。
    三人瞬間分開。黑瞎子懶洋洋靠回椅背，張起靈若無其事地收刀入鞘，隻有林昭衣領微亂，銅錢還帶著餘溫貼在肌膚上。
    黎簇推門而入的瞬間，燭火猛地一晃。少年抱著滿懷的野果愣在門口，目光掃過三人可疑的姿勢——黑瞎子衣襟半敞，張起靈的刀剛入鞘，林昭的耳尖還泛著紅。
    "我...我來送果子..."黎簇結結巴巴地後退。
    林昭迅速整理衣領，銅錢滑落掌心："放著吧。"她聲音比平時啞，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銅錢上的紋路。
    黑瞎子突然伸手，卻不是拿銅錢，而是摘掉她發間將落未落的梨花："花蔫了。"他指尖一彈，花瓣正落在黎簇懷中最紅的野果上，"小朋友，這果子甜不甜？"
    黎簇如蒙大赦般放下果籃就逃，差點撞翻門外的吳邪。
    張起靈起身關窗，月光被窗欞切割成幾何光影。他轉身時，黑瞎子正把玩著那顆沾了花瓣的野果，突然咬了一口："甜。"
    林昭的銅錢"叮"地落在桌麵。張起靈抽刀，刀尖輕挑，果子一分為二。他將另一半遞到林昭唇邊，目光灼灼。
    燭芯爆了個燈花。三人的影子在牆上交疊，像一幅古老壁畫。
    燭花爆裂的輕響過後，膳廳陷入短暫的靜謐。林昭垂眸看著遞到唇邊的半枚野果，果肉在燭光下泛著晶瑩的光澤。
    她突然傾身，卻不是去接那果子，而是就著張起靈的手直接咬了一口。汁水染紅她的唇角，在燭光下像抹了胭脂。
    黑瞎子低笑出聲，將自己手中的另一半野果也遞過去："不能厚此薄彼啊。"
    林昭挑眉，正要開口，院外突然傳來吳邪的驚呼："小哥！你們快來看！"
    三人同時轉頭，隻見窗外夜空驟然亮起——無數孔明燈正從西湖方向升起，將夜幕點綴成星河。
    "上元燈會。"張起靈收刀入鞘，聲音難得帶著溫度。
    黑瞎子已經推開窗欞，夜風裹挾著遠處的笙歌飄進來。他回頭看向林昭，異色瞳孔映著燈火："去逛逛？"
    林昭將銅錢往桌上一拍，起身時發梢掃過兩人肩頭："誰先到斷橋，這銅錢就歸誰。"
    話音未落，三道身影已掠出窗外。簷下風鈴急響，驚起滿樹棲鳥。銅錢在桌上微微顫動，最終歸於平靜，倒映著漸行漸遠的燈火。
    夜色漸濃，西湖畔的遊人如織。林昭站在斷橋邊，看著湖麵上搖曳的燈影。黑瞎子和張起靈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側，三人之間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糖葫蘆！"黑瞎子突然指著不遠處的小攤，"要吃嗎？"
    林昭還沒來得及回答，張起靈已經邁步走了過去。他掏錢的動作有些笨拙，顯然很少做這種事。
    "啞巴張，多買兩串。"黑瞎子笑著喊道，轉頭對林昭低語，"他付錢的樣子真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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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昭忍不住彎了嘴角。張起靈回來時，手裏拿著三串糖葫蘆。他先遞給林昭，又給了黑瞎子一串，自己那串卻遲遲沒動。
    "不喜歡甜食？"林昭咬了一口，糖衣在唇齒間碎裂。
    張起靈搖頭，卻把自己的糖葫蘆也遞給了她。黑瞎子見狀，立刻把自己那串也湊過來："我的也給你。"
    林昭看著眼前突然多出的兩串糖葫蘆，哭笑不得："你們當我是豬嗎？"
    人群突然騷動起來，原來是湖心的煙花要開始了。黑瞎子自然地牽起林昭的手："走，去前麵看。"
    張起靈默默跟在後麵，卻在人潮擁擠時伸手護住林昭的肩膀。煙花在夜空中綻放的瞬間，三人的影子在地上交疊，分不清彼此。
    夜已深，西湖的遊人漸漸散去。林昭又坐在回廊下，指尖撚著那枚銅錢，聽著遠處偶爾傳來的更鼓聲。
    黑瞎子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手裏拎著一壺溫好的酒。他挨著她坐下，肩膀相貼："在想什麽？"
    "在想你們倆什麽時候能消停。"林昭斜他一眼，卻也沒躲開。
    黑瞎子低笑，仰頭飲了一口酒，喉結滾動。他忽然轉頭，唇上還帶著酒液的濕潤，輕輕擦過她的耳廓："那得看啞巴張願不願意。"
    話音剛落，回廊的陰影裏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張起靈緩步走近，手裏拿著一盞昏黃的燈籠。暖光映著他的輪廓，眉目比平日柔和許多。
    黑瞎子挑眉，故意又湊近林昭幾分："怎麽，來監督？"
    張起靈沒說話，隻是將燈籠掛在廊簷下，而後俯身——
    他的吻落在林昭唇上，很輕，卻比任何言語都直接。黑瞎子吹了聲口哨，卻在張起靈退開時，突然扣住林昭的後頸，也吻了上去。
    這個吻帶著酒氣，比張起靈的更熾熱，更放肆。林昭的指尖攥緊了衣擺，銅錢硌在掌心，微微發燙。
    夜風拂過，燈籠輕晃，將三人的影子投在牆上，糾纏成一幅曖昧的畫卷。
    燈籠的光影搖曳，林昭的呼吸還未平複。黑瞎子意猶未盡地摩挲著她的後頸，張起靈則安靜地站在一旁，目光灼灼。
    "你們......"林昭剛要開口，黑瞎子突然豎起食指抵在她唇上。
    "噓——"他壓低聲音，"有人來了。"
    果然，不遠處的回廊轉角傳來吳邪的腳步聲，還夾雜著胖子的嘟囔："這大半夜的，燈籠怎麽還亮著......"
    三人迅速分開。張起靈抬手熄滅了燈籠，黑瞎子順勢將林昭往陰影裏一帶。吳邪和胖子的身影出現在廊下，手裏還提著酒壺。
    "奇怪，剛才明明看到......"吳邪撓撓頭。
    胖子突然打了個噴嚏："這夜露重的，回去睡吧！"
    等兩人的腳步聲遠去，黑瞎子才鬆開林昭。她的唇瓣還泛著水光，在月光下格外誘人。張起靈忽然伸手，拇指擦過她的唇角，拭去一點未幹的酒液。
    "還繼續嗎？"黑瞎子嗓音沙啞。
    林昭瞪了他一眼，卻忍不住笑了。她將銅錢塞進張起靈掌心，又抽走黑瞎子腰間的酒壺，轉身往自己房間走去。
    "明天見。"她回頭，月光勾勒出她含笑的側顏。
    兩個男人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後。夜風送來遠處荷塘的清香，混著唇齒間殘留的酒香，讓人微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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