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的哨聲在林間回蕩了三短一長，是他們約定的危險信號。林昭的右手不自覺地摸向胸前的銅錢，那灼熱的溫度透過衣料燙著她的皮膚。
    "他們在那邊！"林昭指向九點鍾方向的樹林，壓低聲音對吳邪和胖子說，"但情況不對，黑瞎子給了警告。"
    胖子已經掏出了手槍，眯著眼睛看向那片黑黢黢的林子："媽的，這破樓看著就邪門，咱們要不先——"
    他的話戛然而止。古樓的大門突然發出"吱呀"一聲巨響，仿佛有雙無形的手猛地將兩扇厚重的木門完全推開。一股帶著黴味和金屬腥氣的風從門內湧出，吹得三人不由得後退半步。
    林昭脖子後的汗毛全部豎了起來。她分明看到，那些爬滿牆壁的青銅紋路在門開的瞬間亮了一下，如同某種生物被驚醒時的神經反射。
    "我操..."胖子咽了口唾沫，"這門是自己開的吧？"
    吳邪的臉色在青銅光映照下顯得慘綠："你們看地麵。"
    林昭低頭，隻見從門內蔓延出一道道細如發絲的青銅色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外生長，如同活物般向他們腳下延伸。她本能地又退了一步，卻發現那些紋路似乎對她的動作有反應，立刻加快了生長速度。
    "別動！"林昭低喝一聲，"它們對移動有反應。"
    三人僵在原地，眼睜睜看著那些詭異的紋路延伸到他們腳邊，卻奇跡般地繞開了。準確地說，是繞開了林昭站立的位置，形成一個直徑約一米的空白圈。
    "這他媽幾個意思？"胖子額頭滲出冷汗，"歧視胖爺我？"
    吳邪敏銳地看向林昭："不對，它們避開的是你。"
    林昭這才注意到，不僅是她腳下，連她影子覆蓋的地方都沒有紋路侵入。胸前銅錢的溫度驟然升高，燙得她胸口發疼。她剛想說什麽，樹林裏又傳來兩聲急促的哨響——這次是張起靈的。
    "小哥在催我們進去。"吳邪解讀道，"看來他們那邊遇到麻煩了。"
    林昭猶豫了。那些青銅紋路雖然繞開她，卻在吳邪和胖子腳邊蠢蠢欲動，像饑餓的蛇類吐著信子。她突然想起昨晚張起靈把銅錢給她時，黑瞎子欲言又止的表情。
    "把這個拿著。"她迅速摘下銅錢，一分為二——原來這枚古幣是可以分開的同心圓結構，"你們拿著外圈，應該能提供一些保護。"
    吳邪接過銅錢外圈，剛一接觸，那些逼近的青銅紋路立刻如觸電般縮回半米。胖子見狀趕緊也把手搭上去："嘿，神了！"
    林昭把內圈銅錢重新掛回脖子上："我們進去，但必須小心。這樓給我的感覺...不太對勁。"
    她沒說的是，自從站在古樓前，就有種奇怪的熟悉感縈繞心頭，仿佛某個遺忘已久的夢境。更令她不安的是，隨著靠近大門，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甚至帶著一絲詭異的...歸屬感。
    三人謹慎地跨過門檻，林昭走在最前。就在她踏入古樓的瞬間，整座建築內部突然亮起幽暗的青銅色光芒，照亮了一條向下的階梯。那些光源來自牆壁上密密麻麻的青銅紋路，此刻正如呼吸般明滅。
    "歡迎儀式？"胖子小聲嘀咕，"胖爺我寧可要個迎賓小姐。"
    吳邪用手電筒照向階梯深處，光束卻被某種無形的霧氣吞噬："這階梯不是往上的嗎？張家古樓明明是塔樓結構..."
    林昭突然明白了什麽："我們以為的一樓其實是頂樓，整座古樓的主體在地下。"她指向階梯兩側的壁畫，"看這些圖案，是倒置的。"
    壁畫上描繪著古老的祭祀場景，但所有人都是頭下腳上，如同從地底仰望地麵。林昭伸手觸碰其中一塊凸起的紋路，指尖傳來輕微的刺痛感，一滴血珠滲了出來，立刻被青銅紋路吸收。
    "林昭！"吳邪驚呼。
    但已經晚了。吸收了林昭血液的青銅紋路突然暴起，如藤蔓般纏上她的手腕。出乎意料的是，這觸感並不冰冷，反而帶著體溫般的溫暖。更奇怪的是，林昭並不感到恐懼，隻有一種莫名的安心，仿佛回到了...家。
    "別碰那些紋路！"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林昭抬頭，看到黑瞎子從二樓欄杆處翻躍而下，輕巧地落在他們麵前。他二話不說掏出一把小刀割斷纏住林昭的青銅紋路，那些斷開的紋路立刻枯萎變黑，發出細微的嘶嘶聲。
    "你們怎麽從上麵下來？"吳邪驚訝地問。
    黑瞎子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抓住林昭的手腕檢查傷勢："沒事吧？"他的拇指在她脈搏處輕輕摩挲，眼神中是掩不住的關切。
    林昭搖頭，壓低聲音："小哥和張海客呢？"
    "在處理核心機關。"黑瞎子同樣小聲回答，然後提高音量對三人說，"這樓現在處於激活狀態，所有東西都是活的。別碰任何青銅製品，特別是別流血。"
    胖子指著林昭脖子上發光的銅錢："那這玩意兒..."
    "那是保護符，不一樣。"黑瞎子打斷他，"跟我來，我們得盡快和小哥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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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轉身帶路，卻借著黑暗的掩護，手指悄悄勾了勾林昭的掌心。這個隱秘的小動作讓林昭心頭一暖，但隨即又被擔憂取代——黑瞎子的舉止太反常了，他分明在隱瞞什麽。
    四人沿著螺旋向下的階梯前進，周圍的青銅紋路越來越密集，有些地方甚至形成了類似血管網絡的複雜結構。林昭注意到，這些"血管"都在向同一個方向匯聚——古樓的最底層。
    "你們到底在計劃什麽？"林昭趁吳邪和胖子走在前麵的空檔，低聲質問黑瞎子，"小哥為什麽這麽著急來古樓？不隻是因為機關啟動吧？"
    黑瞎子的側臉在青銅光下顯得格外鋒利："張家古樓每三十年蘇醒一次，會召喚所有血脈相連者回歸。如果錯過這次..."
    "會怎樣？"
    "會死。"黑瞎子簡短地說，"血脈斷絕，靈魂消散。"
    林昭心頭一震："那小哥他..."
    "他沒事，但..."黑瞎子欲言又止，最終隻是搖搖頭，"等見到他再說。"
    就在這時，走在最前麵的胖子突然停下腳步："等等，你們聽沒聽到什麽聲音？"
    眾人屏息。寂靜中，確實有一種細微的、如同心跳般的"咚咚"聲從腳下傳來，伴隨著某種液體流動的汩汩聲。
    吳邪臉色變了："這樓該不會真有心髒吧？"
    黑瞎子沒有回答，而是突然加快腳步："快走，時間不多了。"
    隨著深入，階梯開始變得濕滑，牆壁上滲出暗紅色的液體，帶著鐵鏽般的血腥氣。林昭胸前的銅錢已經燙到難以忍受的地步，但她咬牙忍著，生怕一摘下來就會發生不測。
    轉過一個拐角後，他們終於看到了張起靈和張海客。兩人站在一扇巨大的青銅門前，門上雕刻著複雜的星象圖案。張起靈正將手掌按在門中央的一個凹槽裏，鮮血順著他蒼白的指尖滴落，被青銅門吸收。
    "小哥！"吳邪驚呼著要上前，被張海客攔住。
    "別打擾族長，"張海客冷聲道，"他在驗證血脈。"
    林昭的目光卻落在張起靈腳下——那裏匯聚了一小灘鮮血，而更可怕的是，那些血液正被地麵上的青銅紋路吸收，流向四麵八方。
    "他這樣會失血過多的！"林昭不顧一切地衝過去，卻被黑瞎子從背後抱住。
    "必須這樣，"黑瞎子在她耳邊急促地說，"隻有張家族長的血能穩定古樓的核心。"
    張起靈似乎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轉過頭來。他的臉色蒼白得可怕，但眼神依然清明。當看到林昭時，他的目光柔和了一瞬，嘴角微微上揚，像是在安慰她。
    就在這時，青銅門上的星象圖突然開始自行轉動，發出沉重的金屬摩擦聲。門中央緩緩裂開一道縫隙，刺眼的金光從裏麵射出。
    "成功了。"張海客長舒一口氣。
    張起靈收回手，身形晃了晃。林昭掙脫黑瞎子的束縛，衝上前扶住他。接觸到張起靈身體的瞬間，她感到一陣電流般的刺痛，同時胸前的銅錢突然劇烈震動起來。
    "你...不該來..."張起靈虛弱地說，染血的手指輕輕撫過林昭的臉頰。
    林昭剛要說話，整個古樓突然劇烈震動起來，天花板上的青銅紋路紛紛斷裂，掉落如雨。黑瞎子大喊一聲"小心"，撲過來將兩人護在身下。
    當震動停止，林昭睜開眼，發現青銅門已經完全打開，露出裏麵金光四溢的空間。更令她震驚的是，那些金光中浮現出無數細小的青銅色光點，正源源不斷地從門內湧出，如同尋找宿主的精靈，全部朝她飛來。
    "這是...什麽..."林昭驚恐地看著那些光點融入自己的身體，卻沒有絲毫不適，反而有種久違的完整感。
    張起靈和黑瞎子交換了一個複雜的眼神。最終是張海客說出了那個震撼的真相：
    "它們在認主。林昭，你體內流著張家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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