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灑在無垠的戈壁上。四人踩著鬆軟的沙地疾行，身後留下一串深淺不一的腳印。林昭的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沙粒的粗糙感，但她不敢停下——汪家的追兵可能就在身後某個沙丘的陰影裏。
    "前麵有岩層！"吳邪壓低聲音，指向不遠處一片凸起的黑色輪廓，"休息兩小時。"
    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胖爺我這身神膘...可不是...為跑馬拉鬆長的..."
    黑瞎子沒理會胖子的抱怨，從背包裏掏出水壺遞給林昭："小口喝。"
    林昭接過水壺，手指不小心碰到黑瞎子的手背。即使在沙漠的酷寒夜晚，他的皮膚依然燙得驚人。她抬頭看向黑瞎子的臉——墨鏡下，他的下頜線條緊繃，汗水在月光下泛著微光。
    "你不休息嗎？"她小聲問。
    黑瞎子搖頭，轉身走向不遠處的高地警戒。吳邪走過來，遞給林昭一塊能量棒："別管他，瞎子能三天不睡。"
    黎明前的幾個小時過得極快。林昭靠著岩壁打了個盹，醒來時東方已經泛起魚肚白。黑瞎子仍站在高處，像一尊雕塑般一動不動。
    "他沒睡？"林昭揉著酸痛的脖子問。
    胖子正在整理裝備："那家夥的睡眠模式跟駱駝儲水似的，一次睡夠管好幾天。"他遞給林昭一包濕巾，"擦把臉，小昭昭。待會兒還有得走呢。"
    上午的陽光很快變得毒辣。四人躲在岩層的陰影裏休整，吳邪攤開地圖，指著上麵一個標記："今晚我們就能到達這裏。"
    "海子？"林昭念出那個陌生的詞，"沙漠裏的湖？"
    吳邪點頭，又搖頭："不完全是。古潼京的海子是...活的門。"
    林昭還想追問，黑瞎子突然從高處滑下來，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所有人立刻進入警戒狀態。黑瞎子指向東南方——幾個黑點正在遠處的沙丘上移動。
    "汪家，"他聲音冷硬，"比預計的快。"
    吳邪迅速收起地圖："現在出發。"
    四人借著岩層的掩護悄然撤離。白天的沙漠像蒸籠般悶熱，林昭的防曬衣很快被汗水浸透。黑瞎子走在最前麵，不時停下來觀察地形，調整路線。
    下午三點，最炎熱的時候，他們不得不找一處岩縫躲避陽光。胖子癱坐在陰影裏，臉色發紅："這鬼地方...胖爺我寧願去長白山滑雪..."
    "閉嘴保存體力。"黑瞎子從背包裏拿出最後半壺水，先遞給了林昭。
    林昭搖頭："你先喝。"
    黑瞎子皺眉，正要說什麽，吳邪突然站起來："看那邊！"
    遠處的地平線上，一片藍色的微光在熱浪中搖曳，像沙漠中的海市蜃樓。但林昭知道那不是幻覺——隨著他們靠近，那片藍色越來越清晰，最終變成了一片不規則的水域，靜靜地躺在戈壁中央。
    "海子..."胖子長舒一口氣，"總算到了。"
    夕陽西下，海子在暮色中泛著奇異的藍綠色光芒，水麵平靜得像一塊打磨過的玉石。林昭蹲在岸邊，小心翼翼地伸手觸碰水麵——
    "別！"黑瞎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但已經晚了。
    林昭的指尖傳來一陣刺痛，隨即是刺骨的寒意，仿佛那不是水，而是液態的冰。更奇怪的是，水麵在她觸碰的瞬間泛起了細微的波紋，那些波紋竟然呈現出規則的幾何形狀，然後迅速消失。
    "這...不是普通的水。"林昭縮回手，指尖微微發麻。
    吳邪在海子周圍勘查了一圈："今晚就在這裏紮營。汪家不會想到我們敢靠近海子。"
    "為什麽？"林昭問。
    "因為..."胖子插嘴，卻被黑瞎子一個眼神製止了。
    "因為海子在夜晚很危險，"吳邪簡單解釋，"但對我們來說，危險意味著機會。"
    帳篷搭在離海子約二十米的地方。林昭注意到，黑瞎子和吳邪都刻意避免讓影子投射到水麵上。夜幕完全降臨後，海子開始散發出微弱的熒光，照亮了周圍一小片區域。
    "像不像夜光手表？"胖子試圖活躍氣氛，但沒人接話。
    晚飯是冰冷的罐頭食品。林昭沒什麽胃口，她的注意力全在那片神秘的水域上。月光下的海子像一隻巨大的眼睛，靜靜地注視著他們。
    "睡一會兒吧，"吳邪對林昭說，"淩晨我們可能要行動。"
    林昭鑽進帳篷，卻怎麽也睡不著。透過帳篷的紗窗，她能看到黑瞎子坐在海子邊守夜的背影——挺拔而孤獨，墨鏡反射著水麵的微光。
    不知過了多久，林昭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驚醒。帳篷拉鏈被猛地拉開，胖子圓滾滾的臉出現在門口："小昭昭，快起來！汪家來了！"
    林昭瞬間清醒，抓起背包就往外衝。外麵一片混亂，吳邪正在快速收拾裝備，黑瞎子則站在高處觀察遠處。
    "多遠？"吳邪頭也不抬地問。
    "五百米，六個人，全副武裝。"黑瞎子跳下來，一把拽住林昭的胳膊，"沒時間了，必須現在進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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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林昭看向那片熒光閃爍的水域，心中湧起一陣不安。
    吳邪已經背好背包："海子是進入古潼京的通道。原本想等最佳時機，但現在..."
    遠處傳來引擎的轟鳴聲，車燈刺破夜空。
    "操！他們開車來的！"胖子罵了一聲，"快決定！"
    黑瞎子二話不說，抓起林昭的手就往海子跑。吳邪和胖子緊隨其後。來到水邊，林昭才發現海子的水比白天看起來深得多，中心處一片漆黑，仿佛沒有底。
    "怎麽...進去？"她聲音發顫。
    胖子從口袋裏掏出一枚古舊的銅錢："老規矩。"他將銅錢拋向水麵。
    銅錢接觸水麵的瞬間，海子中央突然形成一個漩渦，迅速擴大。水麵上的熒光瘋狂閃爍，像某種信號。
    "跳！"吳邪喊道。
    林昭還沒反應過來，黑瞎子已經將一根繩索係在她腰間："無論發生什麽都別解開。"他的聲音罕見地帶著一絲急切。
    "我——"
    沒有時間了。身後的車燈越來越近，甚至能聽到汪家人的喊叫聲。黑瞎子一把抱起林昭，縱身跳入漩渦。
    冰冷。這是林昭的第一感覺。刺骨的寒意瞬間浸透全身，仿佛千萬根針同時紮進皮膚。她本能地想尖叫，但一張嘴，鹹澀的水立刻灌了進來。
    奇怪的是，她並沒有窒息的感覺。海子裏的水...是可以呼吸的？
    林昭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象讓她忘記了寒冷——水下不是想象中的黑暗世界，而是一個充滿藍綠色光芒的奇幻空間。無數發光的微生物在水中漂浮，照亮了古老的石柱和台階，它們排列成某種規則的圖案，向深處延伸。
    黑瞎子的手緊緊抓著她的胳膊，示意她往下看。林昭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發現腰間繩索的另一端係在胖子身上，而吳邪在最前麵引路。四人像一串珍珠，緩緩向深處沉去。
    隨著下潛，水壓逐漸增大，林昭的耳朵開始疼痛。她做了個吞咽動作，緩解不適。周圍的建築輪廓越來越清晰——這根本不是天然形成的水域，而是一個被淹沒的古老建築群。
    最前麵的吳邪突然停下來，指向下方。林昭眯起眼睛，看到水底有一個巨大的圓形平台，上麵刻滿了複雜的紋路。平台中央，是一個黑洞洞的入口。
    黑瞎子遊到林昭身邊，做了個"準備"的手勢。四人調整姿勢，向那個入口遊去。就在他們接近入口時，林昭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拉扯——有什麽東西在拽她的腿！
    她驚恐地回頭，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正抓住她的腳踝。汪家的人追上來了！
    黑瞎子反應極快，抽出匕首刺向那個襲擊者。水中泛起一片暗色——是血。襲擊者鬆開了手，但更多的黑影從上方遊來。
    吳邪當機立斷，指向入口。四人拚命遊向那個黑洞，林昭感到肺部開始灼痛——也許這水終究不能真正呼吸。就在她即將失去意識的邊緣，一股強大的吸力突然抓住了他們，將他們拖入黑暗的通道。
    旋轉、墜落、窒息...林昭的世界隻剩下這些感覺。不知過了多久，她感到身體突然一輕，然後重重摔在堅硬的石麵上。
    "咳...咳咳！"她劇烈咳嗽著，吐出幾口鹹水。有人將她扶起來，是黑瞎子。他的墨鏡不見了，在昏暗的光線下，林昭第一次完整地看到他的眼睛——深邃如古井，卻帶著一絲她從未見過的關切。
    "活著？"他簡短地問。
    林昭點頭，環顧四周。他們在一個石室裏，牆壁上刻滿了奇異的符號。吳邪和胖子正在檢查裝備，地上還有一灘水——他們確實是從那個"海子"裏被吐出來的。
    "歡迎來到古潼京。"吳邪疲憊地笑了笑，"地下部分。"
    林昭剛想說話，頭頂突然傳來一陣悶響，接著是碎石掉落的聲音。
    "他們跟來了，"黑瞎子迅速站起來，"走！"
    四人抓起濕漉漉的背包，衝向石室唯一的出口。林昭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幾個黑影從天花板的水幕中跌落——汪家的人果然也找到了入口。
    黑暗的甬道裏，四人的腳步聲和喘息聲回蕩。林昭的濕衣服貼在身上，冰冷刺骨，但她不敢停下。前方，吳邪的手電光搖晃著，照亮了甬道牆壁上那些越來越密集的奇異符號。
    "這些符號..."林昭邊跑邊問。
    "古潼京的文字，"吳邪氣喘籲籲地回答，"記載著張起靈家族的秘密。"
    身後傳來模糊的喊叫聲和腳步聲——追兵越來越近。黑瞎子突然停下，從背包裏掏出一個金屬球："繼續跑，別回頭！"
    林昭被吳邪拉著繼續前進，幾秒後，身後傳來一聲悶響，接著是石塊坍塌的聲音。
    "瞎子！"林昭想往回跑，被胖子一把拉住。
    "放心，那家夥比貓命還多。"胖子雖然這麽說，但眉頭緊鎖。
    又跑了一段，前方出現岔路。吳邪毫不猶豫選擇了左邊。就在這時，黑瞎子從後方追了上來，臉上有一道血痕，但看起來並無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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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暫時堵住了，"他簡短匯報，"但撐不了多久。"
    四人繼續在迷宮般的甬道中穿行。林昭的體力接近極限，但求生的本能驅使她繼續前進。終於，甬道盡頭出現了一扇巨大的石門，上麵刻著複雜的圖案——一條蛇纏繞著一扇門。
    "就是這裏，"吳邪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激動，"青銅門的仿製品，古潼京的核心。"
    黑瞎子和胖子立刻開始檢查門兩側的機關。林昭則被門上的圖案吸引——那條蛇的眼睛是用某種發光的寶石鑲嵌的，在黑暗中幽幽地注視著她。
    "需要鑰匙，"黑瞎子說，"或者..."
    "或者什麽？"林昭問。
    "或者一個記憶力足夠好的人，"吳邪轉向林昭，"能記住並重現門上的圖案。"
    林昭這才明白為什麽吳邪如此需要她的能力。她深吸一口氣，開始仔細觀察石門上的每一個細節。圖案複雜得令人眩暈，但她強迫自己集中精神。
    "記住了嗎？"吳邪緊張地問。
    林昭點頭，閉上眼睛在腦海中重現那個圖案。當她再次睜眼時，石門上的蛇紋似乎...動了？
    "它..."林昭後退一步，"它在看我！"
    黑瞎子一把將她拉到身後："別直視蛇眼！"
    就在這時，後方甬道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喊叫——汪家的人追上來了。
    "沒時間了，"吳邪咬牙，"林昭，你必須現在就嚐試！"
    林昭顫抖著伸出手，按照記憶中的圖案順序觸碰石門上的特定位置。當她的手指最後按向蛇的七寸處時，整個石門發出低沉的轟鳴，然後緩緩開啟。
    "成功了！"胖子歡呼。
    四人衝進門內，石門在身後迅速閉合，將追兵的喊叫聲隔絕在外。林昭癱坐在地上，心髒狂跳不止。他們暫時安全了，但麵前等待他們的，是古潼京更深、更黑暗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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