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裏的空氣潮濕沉悶，帶著一股腐朽的金屬味。林昭擰幹衣角的水，冷水順著她的手指滴落在岩石上，發出輕微的"啪嗒"聲。黑瞎子蹲在一旁，正用布條重新包紮手臂上的傷口，動作幹淨利落得像是做過千百次。
    "瞎子，你這傷要不要緊？"胖子湊過來，臉上的肥肉隨著他誇張的表情抖動著，"可別拖我們後腿啊。"
    黑瞎子連眼皮都沒抬："管好你自己。"
    吳邪站在水邊，正用手電筒照著湖麵，光束在水中形成一道模糊的光柱。林昭注意到他的左手始終插在口袋裏，緊握著什麽——是那塊壁畫碎片。
    "我們得繼續前進，"吳邪轉過身，手電筒的光從他下巴往上照，在臉上投下詭異的陰影，"古潼京的核心應該就在前麵。"
    林昭站起身，突然一陣眩暈襲來。她扶住岩壁，眼前閃過一些破碎的畫麵——蛇、青銅門、還有...張起靈的臉？這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等她回過神，發現黑瞎子正盯著她，眉頭微蹙。
    "沒事，"她搶先開口，"隻是有點累。"
    黑瞎子沒說話，隻是從背包裏掏出一塊壓縮餅幹扔給她。餅幹硬得像石頭，但林昭還是小口啃了起來。胖子在一旁看得直搖頭："小昭昭，等出去胖爺帶你吃頓好的，涮羊肉管夠！"
    四人收拾好裝備，沿著洞穴邊緣的狹窄通道繼續前進。通道越來越低矮，到最後他們不得不彎腰前行。林昭的背部緊貼著潮濕的岩壁，能感覺到冰冷的濕氣透過衣服滲入皮膚。
    "這鬼地方到底有多深？"胖子喘著粗氣抱怨，"胖爺我這腰都快斷了。"
    "噓！"黑瞎子突然抬手示意大家停下。通道前方傳來一陣細微的"沙沙"聲，像是無數細小的腳在爬行。
    林昭的寒毛瞬間豎起。手電筒的光束照過去，隻見通道地麵上密密麻麻的黑影在蠕動——是蛇，但不是普通的蛇，這些蛇通體漆黑，隻有眼睛泛著詭異的紅光。
    "黑毛蛇群，"吳邪的聲音緊繃，"別直視它們的眼睛。"
    蛇群似乎察覺到了他們的存在，突然齊齊轉向，血紅的眼睛在手電光下閃爍。林昭感到一陣莫名的眩暈，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通道似乎在無限延伸，黑瞎子的身影分裂成好幾個...
    "閉眼！"黑瞎子厲喝一聲，同時一把將林昭推到身後。林昭趕緊閉上眼睛，咬破舌尖，用疼痛讓自己保持清醒。等她再睜眼時，黑瞎子已經和最先撲來的幾條蛇纏鬥在一起，匕首在黑暗中劃出冷冽的銀光。
    一條漏網之蛇突然竄向林昭，她幾乎是本能地抽出匕首，一個側身避開蛇的撲擊，同時刀尖精準地刺入蛇的七寸。黑蛇劇烈扭動著，最終癱軟在地。
    "漂亮！"胖子在不遠處喊道，他正用一根不知從哪掏出來的鐵棍擊打著蛇群，"小昭昭這手跟瞎子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黑瞎子沒有回應，但林昭看到他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揚了一下。蛇群似乎意識到這群人不好對付，開始緩緩後退，最終消失在通道的陰影中。
    "它們...逃了？"林昭有些不敢相信。
    "暫時撤退而已，"吳邪擦著額頭上的汗，"黑毛蛇很聰明，它們會找機會再來的。"
    四人繼續前進，通道終於變得寬敞了些。林昭走在黑瞎子身後，注意到他的步伐比平時慢了些——那道傷口肯定比他表現出來的要嚴重。
    "你的手..."她小聲開口。
    "不礙事。"黑瞎子頭也不回地打斷她。
    林昭抿了抿嘴，沒再說話。她知道黑瞎子的脾氣，再問也是自討沒趣。
    通道盡頭突然開闊起來，他們走進一個巨大的石室。石室中央是一個圓形祭壇，周圍立著十二根石柱，每根柱子上都刻滿了複雜的符號。最引人注目的是祭壇後方的那麵牆——上麵是一幅巨大的壁畫，描繪著一扇宏偉的青銅門，門前跪拜著無數人形，而門縫中隱約可見一隻巨大的眼睛。
    "這是..."林昭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
    "古潼京的核心，"吳邪的聲音裏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激動，"青銅門的仿製品。"
    林昭靠近壁畫，突然注意到角落裏有一個小小的人像——那淡漠的眼神，那微微下垂的嘴角...是張起靈！她剛想開口，卻見吳邪快步走向壁畫另一側，趁其他人不注意，迅速撕下了一小塊藏進口袋。
    "吳邪！"胖子突然大喊，"有動靜！"
    石室另一側的通道裏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說話聲——是汪家的人！他們竟然追上來了！
    "隱蔽！"黑瞎子一把拉過林昭，四人迅速躲到祭壇後方的陰影處。
    幾秒鍾後，蘇南帶著五個全副武裝的人衝進石室。他們看起來狼狽不堪，其中一個人還拖著一條受傷的腿。
    "分頭找！"蘇南命令道，"他們肯定在這裏！"
    林昭屏住呼吸，能感覺到黑瞎子的身體緊貼著她的後背，溫熱而堅實。他的呼吸噴在她的頸側，輕得幾乎感覺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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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南走向壁畫，仔細查看著："就是這裏...記載著青銅門秘密的地方..."他的手撫過牆麵，突然停在某處，"少了什麽..."
    林昭心頭一緊——他發現了吳邪撕走的部分！
    就在這時，胖子不小心踩到了一塊鬆動的石板，發出輕微的"哢噠"聲。蘇南猛地轉頭："誰？"
    "跑！"吳邪大喊。
    四人從藏身處衝出，向石室另一側的通道狂奔。身後槍聲大作，子彈打在石柱上，碎石飛濺。
    "分開走！"黑瞎子拽著林昭拐進一條岔路，吳邪和胖子則跑向另一邊。
    林昭跟著黑瞎子在迷宮般的通道中穿行，身後的追兵似乎被甩開了。他們停下來喘口氣，黑瞎子檢查了一下通道前後，確認暫時安全。
    "吳邪拿走了什麽？"林昭突然問道。
    黑瞎子明顯愣了一下："什麽？"
    "壁畫，"林昭直視著他的眼睛，"我看到他撕下了一部分，那上麵有張起靈的畫像，對不對？"
    通道裏一片寂靜，隻有兩人的呼吸聲。黑瞎子的表情在黑暗中晦暗不明，最終他歎了口氣："你不該知道這些。"
    "我已經卷進來了，"林昭的聲音因壓抑的憤怒而顫抖，"我有權知道真相！"
    黑瞎子沉默了片刻，突然伸手捂住她的嘴，將她拉到牆邊。通道盡頭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汪家的人正在靠近。
    "...必須找到那個女孩，"是蘇南的聲音，"她的記憶力是關鍵..."
    林昭瞪大了眼睛。他們在找她？為什麽？
    黑瞎子的手緊了緊，示意她保持安靜。兩人屏住呼吸，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然後又漸漸遠去。
    等確定安全後，黑瞎子鬆開手："我們得找到吳邪。"
    林昭點頭，心中卻翻江倒海。汪家為什麽要找她？吳邪又隱瞞了什麽？這些問題在她腦海中盤旋，但現在最重要的是活著離開這裏。
    兩人繼續在通道中前進，黑瞎子突然停下，示意林昭注意地麵——一串濕漉漉的腳印，顯然是剛留下不久的。
    "胖子，"黑瞎子低聲道，"跟著走。"
    腳印帶領他們來到一個較小的石室，吳邪和胖子果然在裏麵。吳邪正在研究那塊壁畫碎片，見他們進來，迅速將碎片收了起來。
    "你們沒事吧？"吳邪問道。
    黑瞎子搖頭："汪家在找林昭。"
    吳邪的臉色變了："為什麽？"
    "他們說...需要她的記憶力。"林昭回答，觀察著吳邪的反應。
    吳邪和黑瞎子交換了一個眼神，這讓林昭更加確信他們有事瞞著她。
    "不管怎樣，我們得先離開這裏，"吳邪轉移話題，"我找到了一條可能通往出口的路。"
    四人正準備離開，石室入口突然出現了蘇南和他的手下，槍口直指他們。
    "終於，"蘇南微笑著，"遊戲結束了。"
    黑瞎子立刻擋在林昭前麵，匕首在手。胖子則悄悄移動位置，試圖擋在吳邪前麵。
    "把那個女孩交出來，"蘇南的槍口對準了黑瞎子，"我們隻要她。"
    "做夢。"黑瞎子的聲音冷得像冰。
    蘇南歎了口氣："何必呢？她對你來說算什麽？一個棋子而已，對我們來說...她是鑰匙。"
    鑰匙？林昭心頭一震。什麽鑰匙？
    "林昭，"蘇南突然看向她，"你想知道吳邪為什麽選你嗎？那張壁畫上有什麽？"
    吳邪的臉色變得煞白："別聽他的，林昭！"
    蘇南笑了："看看，他多緊張啊，因為他知道，一旦你看到真相，就再也不會相信他了。"
    林昭的視線在吳邪和蘇南之間來回移動，心跳如鼓，她該相信誰？
    就在這時，整個石室突然劇烈震動起來，天花板上開始掉落碎石。
    "守護者！"胖子大喊，"那鬼東西追來了！"
    一聲非人的咆哮從通道深處傳來，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近。蘇南的手下明顯慌了，槍口開始不穩。
    "現在！"黑瞎子突然暴起，匕首直接飛向蘇南。蘇南勉強躲開，但這一下打亂了汪家的陣型。
    "跑！"吳邪拽起林昭就向石室另一側的通道衝去。
    四人再次開始逃亡，身後是汪家的追兵和越來越近的怪物咆哮。通道不斷分岔，吳邪似乎對路線很熟悉，毫不猶豫地選擇著方向。
    "這邊！"他指向一條向上的狹窄通道，"通往出口！"
    四人擠進通道，手腳並用地向上攀爬。林昭的指甲在粗糙的岩壁上折斷，但她感覺不到疼痛，隻有求生的本能驅使著她不斷向上。
    終於，他們爬出了通道，來到一個半圓形的平台上。平台中央是一個小水池，水麵平靜如鏡。
    "跳進去，"吳邪指著水池，"這是另一個海子，會帶我們出去！"
    身後，怪物的咆哮和汪家人的叫罵聲越來越近。林昭猶豫地看著水池——誰知道這裏麵又藏著什麽危險？
    "相信我，"吳邪的眼神近乎懇求，"這是唯一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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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走到林昭身邊："我陪你一起。"
    沒有時間猶豫了，當第一個汪家追兵衝出通道時，四人一起跳入了水池，冰冷的水再次淹沒林昭的感官，但這次，她不再恐懼。黑暗中，她感覺到黑瞎子的手緊緊握住了她的手腕，像一道永不鬆開的錨。
    水流裹挾著他們向前，穿過黑暗的隧道。林昭的肺部開始灼痛，就在她快要撐不住時，前方突然出現了光亮...
    "嘩啦"一聲，四人浮出水麵，刺眼的陽光讓林昭一時睜不開眼。等她適應光線後，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湖泊中，周圍是茫茫沙漠——他們已經離開了古潼京的地下世界。
    "這是哪？"她喘著氣問。
    "三十公裏外的綠洲，"吳邪遊向岸邊，"我們安全了。"
    四人疲憊地爬上岸，癱在沙灘上。陽光炙烤著他們濕漉漉的身體，但此刻沒人抱怨這熱度。
    "汪家...還會追來嗎？"林昭問道。
    "暫時不會，"黑瞎子擰幹衣服上的水，"但他們不會放棄。"
    林昭看向吳邪："現在能告訴我真相了嗎？那幅壁畫上到底有什麽？為什麽汪家說我是"鑰匙"？"
    吳邪和黑瞎子對視一眼，最終，吳邪歎了口氣："因為...你的記憶力不僅能記住現在的東西，還能喚醒古老的記憶，古潼京的壁畫上有一種特殊符號，隻有通過特定方式"閱讀"才能理解...而你的大腦結構恰好符合這個條件。"
    "什麽？"林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說...我的大腦...是設計好的？"
    "不完全是，"吳邪搖頭，"是巧合，但這個巧合讓你成為了目標，而壁畫上記載著青銅門的真正位置。"
    林昭感到一陣眩暈，這次不是生理上的，而是世界觀被顛覆的衝擊。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偶然卷入這場紛爭，現在看來，一切早有安排。
    "所以..."她的聲音顫抖著，"我隻是你們打開青銅門的工具？"
    黑瞎子突然站起來，走到她麵前："不，開始可能是，但現在..."他罕見地語塞了，最終隻是生硬地說，"你很重要。"
    這句簡單的話，從黑瞎子口中說出來，竟讓林昭的眼眶有些發熱。
    胖子適時地打破了沉默："好了，感人的戲碼等回去再演，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怎麽離開這鬼地方？"
    吳邪指向遠處："往東走二十公裏有個村莊，我們在那裏可以找到交通工具回北京。"
    四人收拾好所剩無幾的裝備，開始向東行進。沙漠的烈日無情地炙烤著他們，但沒人抱怨——比起古潼京地下的恐怖，這已經算是天堂了。
    林昭走在隊伍中間，思緒萬千。她不知道未來還有什麽在等待她，但有一點她很確定——這場關於青銅門和張起靈的謎團，她已經深陷其中，無法抽身了。
    而黑瞎子走在她前方半步的位置，像一道永遠擋在她與危險之間的屏障。林昭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湧起一種複雜的情緒——憤怒、困惑，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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