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難得，哪怕隻是一個幌子，他也不能輕易放棄。白天顧時敘跟著餘陽等人進去過，但為了掩人耳目，他隻做了個粗略的偵查。因此現在，他特意把輝子拉了出來，準備再探一次。
    輝子雖然沒有顧時敘那麽清楚來龍去脈，但顧時敘的態度讓他隱約意識到，這件事非同小可。他不多問，需要他做什麽，他就立刻執行。
    夜色濃重，兩人悄無聲息地潛入4s店，顧時敘借著夜色，帶著輝子迅速來到目的地。這裏白天已經被軍方放棄，滿地的血腥氣引來了一群喪屍，在夜晚的店鋪附近遊蕩徘徊，偶爾傳來低沉的嘶吼聲，陰森且危險。
    顧時敘的目光冰冷且銳利，他迅速察覺到遠處有一道黑影一閃而過。他眯起眼睛，正要追蹤過去，卻見那些喪屍似乎也注意到了，開始向那個方向移動。
    “追？”輝子迅速問道，手已半握在武器上。
    顧時敘隻是略微思考了一秒，搖了搖頭：“不，先進去。”
    他們默契地繞開了那些喪屍，有著白天的記憶，很快找到了那個隱藏的入口。推開地下展廳的門，顧時敘用手電筒在昏暗中小心翼翼地掃視，光柱在空蕩的展廳內緩慢移動，最後竟然停留在兩台擺在地上的筆記本電腦上。
    顧時敘皺了皺眉，手電光照射向天花板上方，那個洞口依舊在那裏，而電腦的位置正好在洞口的正下方。他與輝子對視了一眼，輝子點頭，迅速開始在四周搜查，以排除任何潛在的威脅。
    顧時敘則戴上手套，蹲下來查看地上的兩台筆記本。他小心地打開其中一台，屏幕很快亮起，但全是亂碼，顯然經過了加密處理。
    很快，輝子返回了：“周圍安全，沒有發現其他人。”
    顧時敘點點頭：“這些電腦裏全是加密的亂碼，不過和我們之前遇到的某些加密規律很像。我得把它們帶回去，讓齊明來試著破解。”
    輝子看了眼電腦，又聞了聞空氣：“那邊那間屋子裏曾堆放過火藥，味道相當濃烈，估計數量足以炸毀一個軍區大院。”
    顧時敘眼神一沉，聲音冰冷：“別忘了，那個人可是首長的死對頭。雖然落馬多年……看來他根本沒罷手，反而暗中組建了這麽龐大的地下勢力。我們現在看到的，可能隻是冰山一角。”
    輝子皺眉點點頭：“若非目標如此龐大，首長也不會給我們配備這麽多強力裝備。可惜，末世來的太突然，原本我們幾個人就能將那個人一網打盡了。”
    顧時敘的嘴角微微抿緊，他還記得最後一次與那個人交手的場景。當時幾乎就要得手，然而對方手下突然衝出，為他擋下了致命的一擊，那些手下已經成為喪屍，而他，恐怕也是借此獲得了某種異能吧。
    敵在暗處，而他們在明處。顧時敘心中有了種預感，那個人絕不會輕易消失，未來將是他最強的敵人。
    輝子忽然皺起眉頭，低聲問道：“這些電腦，白天在嗎？看起來像是有人故意放在這裏的。”
    顧時敘也感到疑惑，搖了搖頭：“白天我來的時候這裏什麽都沒有。不過，有幾處痕跡看起來很新，有人說曾聽見槍聲，我猜測當時這裏可能有兩撥人在械鬥，之後他們帶走了所有的東西。”
    輝子沉思著：“然後其中一方故意把這些電腦留在這裏……這看不通，除非有人想幫我們，或者有意讓我們知道些什麽……”
    “噓——”顧時敘忽然抬手，兩人齊齊抬頭看向天花板那個洞口。他們同時聽到了一聲細微的喘息聲，絕對不會錯。顧時敘眼神淩厲，輝子立刻抽出武器，兩人迅速衝向洞口。
    可當他們趕到的時候，洞口外隻剩一片寂靜，周圍空無一人，甚至連老鼠都沒有一隻，安靜得詭異。
    “真有人……”輝子的聲音壓低到幾乎不可聞。
    顧時敘點點頭，目光微冷：“是的，絕對有人。”
    ……
    與此同時，楊子晴悄然爬回到自己的窗邊，翻身而入，她輕輕關上窗戶，然後直接進入農場。她屏住的一口氣還沒來得及鬆開，就被突然竄出的幾隻變異鼠前後夾擊，嚇得差點沒跳起來。
    “該死！”楊子晴咬牙切齒，心中懊惱，猛地想起自己在4s店那個有洞口的小房間裏，抓了幾隻變異鼠丟進農場裏。她擔心自己的行蹤被發現，也顧不得其他，沒想到這會兒這些家夥全都活蹦亂跳地找她“算賬”。
    她一邊奮力應戰，一邊在心裏罵自己太衝動。抓鼠的過程堪比玩命，她的身上已經被抓出好幾道血痕。
    終於，地上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變異鼠的屍體，楊子晴也終於長長地舒出一口氣，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動也不想動。
    “累死我了……”她喃喃自語著，閉上眼睛，試圖平複自己的心跳。
    她可不是什麽潛伏專家，更不是搞暗殺的。這樣偷偷摸摸跟在顧時敘和輝子後麵，還要趕在他們之前到達，簡直是在玩命，尤其是在那群喪屍和變異鼠之間穿梭，整個人都快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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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好，她聰明地繞了點遠路，騎了機車，行動迅速，再加上喪屍的腐臭味掩蓋了她的氣息，總算有驚無險地逃過一劫。
    她在心裏反複回憶自己的每一步行動，確認沒有留下破綻，才敢長舒一口氣。隨即她快速擦去一身的汗水，換了一件相似的衣服，從農場中出來，坐到床上，準備看看自己被變異鼠抓傷的地方。
    就在她剛撩起衣服的一瞬間，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子晴，睡了嗎？”
    顧時敘的聲音傳來，讓楊子晴心中一緊。她的心狂跳不已，盡管大家都是成年人，但顧時敘一向成熟守禮，這麽晚來敲門，肯定不是為了閑聊八卦，這分明是有事來問她了！
    她在心裏暗罵了一聲，深吸一口氣，將床鋪弄得看起來像是睡過的樣子，把衣擺往腰帶裏一塞，碰到腹部的傷口，疼得她忍不住齜牙咧嘴。她用力揉亂頭發，然後下床去開門。
    她心中飛速思索，證實了那些軍火和顧時敘有關係，但還有三個問題困擾著她。
    第一，為什麽那隻臭老鼠會知道那裏有東西？
    第二，臭老鼠顯然希望她在餘陽和蘇橙拿走那些東西之前，先一步將它們收走。那麽它到底是為了幫顧時敘，還是另有其主，比如顧時敘的目標人物？
    第三，她現在麵對顧時敘，到底應該擺出什麽樣的態度？
    她打開門，露出一副微帶驚訝的表情：“這麽晚，有事嗎？”
    顧時敘身上還帶著外麵的寒氣，手裏拿著一隻手電筒，燈頭朝下，反射的光把周圍照得微微泛亮。他的眼睛深邃，仿佛深不可測的夜海，藏著無盡的波濤與湧動。他盯著楊子晴，沉聲道：“緊急通知，城區回來的隊伍有大量傷員，木係的異能者需要去協助醫生。”
    “誒？”楊子晴吃驚地抬起頭，眼神閃過一絲驚慌。
    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定：“你是說城區的任務有大量人員受傷？”她瞄了一眼牆上的鍾，“都已經淩晨一點多了，就算需要支援，也不至於等到現在才找我吧？”
    楊子晴腦子飛快轉動著，暗暗推算。顧時敘這家夥肯定剛從4s店回來，立刻就說有緊急消息，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剛才去開會了呢。他不會就是裝作有重大任務的樣子，借機上來看她吧？
    她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眼中的懷疑愈發濃重。
    顧時敘手指鬆鬆地握著手電筒，輕輕地轉動著筒身，燈光隨著他的動作微微起伏，投下明暗交替的光影。他目光掃過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波瀾不驚地回答：“沒辦法，之前大概是衛生部和軍醫覺得還能應付。但現在藥物越來越少，情況也越來越嚴重。就在十多分鍾前，最後一批人才剛被救回來，那邊的醫療壓力越來越大。”
    楊子晴點點頭，心裏卻難以相信：“那我去一趟吧。”
    她心裏充滿疑惑，剛要轉身去收拾東西，手臂卻冷不防被顧時敘一把拉住。
    “子晴……”
    “嘶！”楊子晴忍不住抽了半口涼氣，臉上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她迅速排掉他的手，語氣有些冷：“你幹嘛？”
    顧時敘眼神一瞬間變得鋒利起來，他的目光像是能穿透一切偽裝，緊緊地盯著她：“你受傷了？”
    他的聲音低沉且冷峻，剛才的平靜與試探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強烈的侵略性。那是一種看穿一切，試圖控製一切的態度，楊子晴最討厭的就是這種目光。
    她能感受到那股來自顧時敘的壓力，仿佛一張巨大的網，正試圖將她牢牢捕捉。這種感覺讓她無比恐慌，也讓她瞬間警覺起來。
    她知道，顧時敘本質上就是這樣一個人。他能掌握一切，甚至可以改變她的世界。前世，她寧死也不願做他的夥伴，就是因為知道，和這樣的人待在一起太久，她的生活，她的未來，甚至她過去的一切，包括冷嘯軒的記憶，都會被慢慢侵蝕殆盡。她無法忍受這種感覺。
    現在，這一刻，她再一次意識到這種危險——顧時敘就是那個會吞噬她整個世界的人。
    “你就是那個人？”顧時敘緊接著問。
    楊子晴的目光驟然變得清冷，她冷靜地直視著他，聲音低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顧時敘微微眯起眼睛：“4s店下麵，那兩台筆記本電腦。你在幫我，為什麽還要遮遮掩掩？”
    “抱歉，我真的不理解你的意思。”楊子晴冷聲回答，眼神中帶著不屑。
    “我察覺到了你的氣息。”顧時敘語氣堅定，像是陳述一件不容質疑的事實。
    “那你有沒有看到我的人？”楊子晴忽然冷笑，驀然從後腰抽出一把手槍，槍口徑直對準顧時敘的額頭：“顧隊長，你過界了。”
    顧時敘低下頭，視線落在手槍上。他不知何時已經跨過門檻，正站在楊子晴的房間內，而她此刻正用槍對準他。
    他再次抬起頭，迎麵是那冰冷的槍口和楊子晴明亮卻帶著警告意味的眼神。她臉色煞白，額頭上沁出細細的汗珠，碎發下顯得格外狼狽。她的右手微微顫抖，不知是用力過度還是因為緊張，但她的眼神中卻透著堅定和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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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時敘聞到了一絲血腥味——楊子晴受傷了，傷口不止一處。
    他臉上沒什麽表情，但心中卻無比確定：她就是他要找的那個人。
    “顧隊長，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領域，有些領域是不歡迎外人的。”楊子晴的聲音冰冷而堅定。
    顧時敘心中快速思考。他知道，拿下楊子晴對他來說輕而易舉。她太弱了，纖細的身體仿佛輕輕一折就會斷。他可以輕鬆躲過她的子彈，也有很多辦法可以將她製服。
    如果她不配合，他有的是辦法讓她開口。他那裏有不少特製的逼供藥劑，本來是為目標人物準備的，如今或許可以派上用場。
    然而，這些想法在楊子晴的目光下隻是一閃而過。那雙眼睛明亮而冰冷，直勾勾地盯著他，帶著濃濃的敵意和警惕。
    顧時敘心念一動，最終選擇了退讓。他慢慢地舉起雙手，後退一步，退出了房門：“抱歉，事關重大，我太衝動了，唐突了。”
    楊子晴聽到這句話，暗暗鬆了一口氣，上眼瞼微微垂下幾分，掩住了眼中的情緒。她轉頭一看，才發現輝子和葉曉不知何時已經趕到了這裏，就連陳家幾人也站在樓梯上，緊張地看著她和顧時敘的對峙。
    她低頭看著手中的槍，心裏也有些不可思議——她居然真的拔槍指向了顧時敘。
    不是因為自己做了這件事而感到困惑，而是驚奇自己真的可以做到這個地步。
    她這是在宣示主權，表達立場，也是給自己下了一個最終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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