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說吧，”楊子晴望向裴昊海，語氣中透出幾分無奈和嚴肅，“我之前提議帶上小愛一起走，但其實我心裏還有更深的計劃。到了蘇城基地，那裏人多、消息也多，我想找到一些關於如何恢複小愛的辦法。畢竟，她沒法一直呆在楚羨的空間裏。”
    其實，她主要是想找到前世那些著名的“驅魔人”，想辦法從他們那裏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看能不能找到辦法應用在小愛身上。說白了，還是走“驅魔人”這條路，但至少要有詳細的準備和對風險的清晰認知。
    “為什麽不行？”裴昊海忍不住問道，語氣裏帶著一絲焦躁，“楊小姐，你是不是還有什麽瞞著我？”這幾乎無禮的質問讓楚羨暗暗為他捏了一把汗，但楊子晴卻不以為意，隻是對楚羨說：“能找到一個可以休息的地方嗎？”
    楚羨四下張望了一番，終於找到一個看上去安全的空房子。三人快步走了進去，關上門，楊子晴便示意楚羨將喪屍小愛放出來。
    喪屍被關在冰櫃裏，麻袋已經被扯得稀巴爛，腿上的藤蔓讓她依然無法動彈，隻是不停地摳著冰櫃的門，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楊子晴用刀鞘撥開小愛臉上的頭發，那張臉浮腫變形，嘴唇猩紅，眼眶突出，但沒有像其他喪屍那樣腐爛惡臭。她的手臂上滿是傷痕，卻沒有大塊的腐爛和掉肉，隻是皮膚失去了光澤，看起來就像一具死去不久的屍體。
    楊子晴小心地探出木係能量，試探了一下小愛的體內，卻發現其中布滿了黑色的、猶如漿糊般遊動的詭異能量，這些能量極其活躍，一碰到她的木係能量便立刻湧過來，嚇得她趕緊收手。
    她扣住冰櫃邊緣，轉頭對兩人說：“你們看看，她和普通喪屍是不是不太一樣？”
    楚羨認真看了一眼，點點頭：“確實，其它喪屍要可怕多了。”
    裴昊海眉頭緊鎖，疑惑問道：“這是為什麽？”
    “喪屍的外貌越接近人類，代表它的能力越強，進化的潛力也越大。”楊子晴的聲音平靜中透著幾分凝重，“有些喪屍最終可以進化得和人類無異。”她看了看裴昊海和楚羨臉上的震驚表情，繼續道：“隨著喪屍的進化，它們的機能會逐漸恢複，壞死的組織功能也會修複起來。到了那時，它們就需要呼吸和規律進食，到時候空間就無法再裝下她了。”
    空間異能者的空間隻能存放死物，楚羨現在能把小愛裝進空間裏，是因為她不需要呼吸，就像一具行走的屍體。
    “你是說……小愛真的可以恢複成以前的樣子？”裴昊海的聲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
    “這隻是一個可能性，我也是看中了這個可能性，才提議帶她一起走。”楊子晴聳聳肩，否則，她才不會傻到慫恿裴昊海每天麵對一個喪屍念情話，那時間一長，不瘋才怪。
    她覺得，如果能成功，當然最好；即便不能成功，至少裴昊海有個目標，不至於整天尋死覓活。前世他如何與她無關，但現在大家認識了，也算有了情誼，她實在看不下去。
    “但在那之前，至少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們無法將她藏起來，她需要在外麵活動。”
    楚羨皺起眉頭，吸了一口氣：“可是，她現在這樣……一旦被人發現……”
    “對，一旦有人發現我們帶著一個喪屍，麻煩可就大了。”楊子晴看向裴昊海，直言道：“說實話，如果你能夠成功操控小愛，那麽至少能讓她在外表上看起來更像個正常人。但如果失敗了，你會死得很慘。所以我建議，先等等，等你變得更強一點，再做決定。”
    裴昊海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道：“你說過小愛這樣，是比較容易晉階的。”
    “是的。”
    他露出一絲笑意：“我雖然對末世了解不多，但等級越低，控製起來越容易，這個道理到哪兒都一樣吧？”
    楊子晴被他噎住，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裴昊海溫柔地看向冰櫃中的小愛，目光中滿是堅定和愛憐：“而且，早點開始，小愛也能早點恢複正常，不是嗎？”
    早點？楊子晴心裏暗想：我告訴你，喪屍自然進化到人模人樣得三四年，六七年後才能與人無異，現在遲一兩個月根本沒什麽影響。
    但她已經透露了這麽多，再說得太明確，恐怕也難以解釋清楚，哪怕是用“大車隊經驗”這樣的借口，也很難自圓其說。
    裴昊海顯然是豁出命去的。他略微沉吟後，語氣堅定：“楊小姐，你放心吧，我對這黑核有種很強烈的感覺，這不就是命中注定嗎？”說著，他的神情變得平靜而自信，仿佛一個智珠在握的成功人士。
    楊子晴心中一凜，眼前的裴昊海讓她想起了末世前的他——一個有能力、有魄力的人，可不是什麽無能的草包。既然是他自己決定的，她也不再多加阻攔。
    “我有什麽好不放心的？”她叫楚羨收起小愛，去門口守著，然後將吸收黑核時的注意事項一一告知裴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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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子晴的經驗無疑是豐富而詳盡的，她把所有細節都說得清清楚楚。無論是公心還是私情，她都不希望裴昊海隕落在這裏。
    這就像是在完成一項任務。她很清楚，隻要裴昊海能夠順利度過這一關，那麽她的目的就達成了。楚羨和裴昊海的人情，也就算是欠下了。而如果裴昊海出了什麽意外，留下楚羨一個人，很可能會把賬算在她頭上，那樣的話，她無疑會樹立一個敵人——這種事她可不會去做。
    楊子晴不是個喜歡冒險的人，她之前的每一次冒險，都是在心裏有底、確定自己能保全的前提下進行的。如果今天換做是她站在裴昊海的位置上，她可能會選擇緩一緩，等到自己有足夠把握再行動。
    但她又極其渴望變得強大。既然裴昊海執意要這麽做，那她的任務就是為他講解一切疑問，盡最大可能確保他的存活率，剩下的，就是觀摩這一場“普通異能者進階驅魔人”的現場直播——這樣的機會，可是非常難得的。
    楚羨在旁邊一臉鬱悶，裴昊海握住那枚黑核之後便在地上盤腿而坐，一動不動，眼看一個多小時過去了，他連屁股都沒挪動一下。而楊子晴就站在旁邊，緊緊地盯著裴昊海看了一個多小時，連眼睛都沒怎麽眨。楚羨憋著氣瞪了幾分鍾，眼睛就酸得不行，心裏直犯嘀咕——這有什麽好看的！
    他鬱悶地蹲到牆角拔草，守門放哨，還望風好幾次，實在忍不住了，這才悄悄靠近楊子晴：“我看老六一時半會搞不完，約翰他們等得急了，我回去給他們報個信？”
    楊子晴一愣，目光在裴昊海身上停留片刻，這才想起她的中秋啟程計劃。現在太陽都升得老高，裴昊海還沒完全吸收黑核，確切說他才剛剛開始吸收，之前那麽久不過是在和黑核裏的能量鬥智鬥勇。她也因此發現，這黑核中的能量非常陰險狡猾，一不小心就會強行衝入裴昊海的體內大肆破壞。好幾次裴昊海差點著了道，她幾乎都要出手相助了，幸好裴昊海自己都化解了。
    ——也隻有楚羨這個傻子會以為他們是在模仿雕像。
    即便裴昊海成功吸收了黑核，這種全新的異能想要掌握並運用自如，恐怕還需要不少時間。所以今天肯定走不了了。
    楊子晴心裏歎了口氣，雖然有些無奈，但也隻能接受這個現實。
    “好吧，”她點點頭，“不過你回去別把小愛的事告訴他們，畢竟這事關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另外，你回去之後暫時不用回來，如果到下午四點還沒見我們回去，你就帶著他們兩個過來。不然的話，我和裴昊海會自己回去。”
    “為什麽要帶他們過來？”楚羨疑惑地問。
    楊子晴走到門邊，伸手感受了一下外麵刮過的大風，垃圾和灰塵在空中漫天飛舞。一個白色的塑料袋刷地一下貼在了她手上，她縮回手拍了拍塑料袋，眉頭微皺：“風這麽大，我覺得明天會下大雨。我們現在住的地方靠近河邊，萬一河水暴漲，就太危險了。還是得重新找個落腳的地方比較妥當。”
    她頓了頓，說道：“對了，把小愛給我。”
    交接完小愛之後，楊子晴還親自護送楚羨走出一段路，確定周圍沒有危險後才返回屋內，再次進入長時間的凝視狀態。
    時間悄然流逝，在楊子晴和裴昊海兩人緊張而無聲地對抗新異能的時候，楚羨這邊卻遇到了讓他欲哭無淚的場麵。
    “楊子晴到底去哪兒了？不會是你沒看住人，又讓她跑了吧？”範進中叉著腰，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旁邊的光頭強麵色青灰，渾身虛汗，靠在牆上雖然什麽也沒說，但那射過來的目光帶著森森的寒意。
    楚羨心裏直想罵娘——這群人是來求醫的還是來找茬的？一個個這麽拽是幾個意思？不過他想起上次光頭強背上受傷來求止血藥時，他壓根沒提楊子晴的事，顯然是得罪了這位大爺。如果這次不給個交代，隻怕“新仇舊恨”一起算了。
    他看了眼手表，時間還沒到。就算他想甩開這些人去找楊子晴通氣，也難保不會被跟蹤。如果被發現了小愛的事，後果簡直不堪設想。所以他咬咬牙，堅持道：“楊小姐出去了，她說很晚才會回來。”
    “很晚是多晚？”光頭強沙啞著聲音開口，顯然耐心已經耗盡。他腰間被變異獸撕咬了一塊，腸子從側麵流了出來，又一點點地塞回去。用盡了所有能用的藥，最後實在沒辦法，隻能拖著受傷的身體過來求醫。可他來了發現楚羨不在，家裏隻有個嘰裏呱啦說不清楚話的外國人和一個啥都不懂的小女孩。心情自然是糟透了。
    他挪到範進中那邊，範進中那貨果然沒什麽好藥，全是些治感冒發燒的玩意。但他知道，楚羨這裏有個木係異能者，他一個兄弟的斷腿傷口就是被她治好的。
    那傷口他看過，治得幹幹淨淨。他知道那個叫楊子晴的，之前在車隊邊見過幾次，再加上換雞那天瞥見的女孩，心裏冷笑不止：楚羨，你可真行，平日破爛當寶貝，撿到個寶卻藏著掖著。
    於是他直接讓範進中的人把他抬過來了。
    “天黑前她總該回來吧，如果天黑前還沒回來……”光頭強話沒說完，但語氣中的威脅意味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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