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今晚的一切都很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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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時敘再睜開眼時,眼神已經清澈如洗,仿佛方才那個陰沉幽暗的自己不過是幻覺:“你剛才說,今天又有人發病?”
    “是,幸好陸海洋及時發現,已經以‘秘密培訓’的借口把這些人隔離了。但加上今天發病的人數,已經突破了五百。照這樣下去,恐怕瞞不了多久。”齊明的語氣帶著隱隱的憂慮。
    顧時敘的眉頭微微一蹙,內心迅速權衡各種可能性。到那時,江城來的五十五萬人感染怪病的消息,還有那恐怖的傳播速度,肯定會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整個基地。剛剛站穩腳跟的他們,可能會被趕出基地,圈地隔離,而他和其他高層管理者則會首當其衝地被問責。
    “馮國強那裏,有什麽動靜?”顧時敘勾起一抹冷嘲的笑意。
    “監視他的人回報,他近來行為確實反常,常常接見一些不知名的人,那些人據調查,都是科研邊緣人員,想進入基地研究係統但沒有門路。特別是有個叫瞿新的,是上周發表《論晶核的等級與劃分》那篇論文的,末世前就是科研狂人,什麽都愛研究,什麽都感興趣。”齊明皺著眉頭說,“我們正在調查,這怪病是否和他們有關係。”
    顧時敘冷冷一笑,心底那股不安愈發強烈。他問:“陸海洋那邊呢?”
    “陸海洋已經帶人研究藥劑,但暫時沒有太大進展。而且我們的醫藥資源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基地方麵又壓著不發放給我們,陸海洋手頭上連試驗材料都快湊不齊了。他想開辟一個中藥園,種一些中草藥。”
    顧時敘沉默了一會兒,目光冷峻,路上的傷亡太重,即使後來他們拚死搶了兩所醫院,得到的資源也消耗得很快。畢竟人口基數太大了。現在工業停產,藥物根本沒有新生產,各勢力都在啃老本。如果他們肯把醫藥資源拿出來兌換物資,大家互通有無,還能再撐一段時間。但前幾日不知他們聽到了什麽風聲,市麵上的藥物全部下架歸倉,現在別說是特效藥,就連一瓶普通的消毒藥水都難買到了。
    種中藥雖然是個辦法,但遠水救不了近火。
    “現在是木係在撐著吧?”顧時敘問道,目光微微暗沉。
    “是的,木係可以控製病情發展,但無法做到預防和治愈。而且他們幾天下來,已經疲乏不堪了。”齊明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擔憂。
    身體上的疲乏還好說,但心理上的恐慌和不安,已經在人群中蔓延開來,人心浮動,士氣低迷。
    齊明頓了頓,又補充道:“對了,有個叫魏薇的木係能力者表現得特別出色,她負責的幾個病人已經有了輕微好轉的跡象。不過……”
    “不過她坐地起價,想要提高待遇,是不是?”顧時敘冷冷地接了下去。他太清楚了,這絕不僅僅是待遇的問題。自從楊子晴這個木係大能帶了個好頭,木係和醫護人員的地位就在往上抬。一路上的傷亡奠定了他們的優越地位,幾乎成為了最重要的群體。
    但問題也出現在這幾個月裏。木係不知何時開始變得無法無天,稍微有點能耐的就把自己當救世主,對病人居高臨下,等著別人跪地哭求才肯出手。對其他工作者也是鼻孔朝天,一副“我最高尚、我最偉大,你們連給我提鞋都不配”的架勢。久而久之,整個風氣被帶歪了。
    最初那些害群之馬是馮國強的人。當時剛進基地,事務繁重,大家都忙得焦頭爛額,根本顧不上這裏。等後來反應過來,處理掉那些人時,風氣已經成了氣候。想要改變,除非有個極為出色的木係站出來帶頭,否則……
    木係真的是最難對付的一群人,一個“我已經盡力了”就能把你堵得死死的。
    顧時敘閉了閉眼,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楊子晴的身影。如果她還在……
    “他們想要待遇,就去找胡全要。他這個大首長,總不能什麽都不管吧?”顧時敘冷冷說道,“想拖我們下水,也得看看他自己能不能撇得幹淨。”
    馮國強不甘心被奪權,來了個曲線反撲,手段陰險又惡毒。他不光在藥物上下了手,還和基地的高層打了招呼。那些高層未必真的欣賞馮國強,隻是他們也不想看到外來的一支隊伍如此龐大而團結,這邊內鬥越狠,他們就越高興。所以他們樂意給馮國強一些無傷大雅的小幫忙。
    這樣一來,事情就複雜起來了。這也是顧時敘一直隱忍不發的原因。
    除此之外,他還有另一個原因沒有發起行動,那就是胡全的態度一直曖昧不明。
    胡全,這個如今江城集團名義上的最高首領,最是老奸巨猾。當初馮國強被顧時敘一夜之間拉下馬,江城軍區群龍無首,他這個二把手順理成章地上位,暗地裏集中了兵權,可謂是占盡了好處。
    而現在,馮國強反撲,胡全表麵上是支持顧時敘,站在他這一邊,但每當涉及到實質部署,他就百般推脫,成天擺出一副“我無能,我有罪”的樣子。轉過頭,他又對馮國強擺出無辜的嘴臉,徹底是兩邊不相幫,兩邊不得罪,顯然想坐看兩人鬥個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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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時敘心頭火氣再怎麽壓也壓不住,沒有胡全的協助,他手裏沒有軍隊,名頭上也略顯不足,雖然手握不少實權,但沒有強大的武裝基礎,一切不過鏡花水月,一旦失去,那等著他的可不是體麵的退路,而是徹底的覆滅。而馮國強有昔日的威望,雖然權力不多,但不是沒有,手下人不多,但也絕非孤家寡人。真要硬碰硬,也是場惡戰。恐怕胡全就是想等著看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好戲吧?
    “你不仁我不義。”顧時敘心中暗自冷笑,既然已經看清了胡全的態度,他也沒打算繼續拖泥帶水。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經計劃好撇開胡全,自己單幹。所以,當齊明低聲問道:“真的要撤人了嗎?”時,他的神情一點也不驚訝。
    一直以來,由於木係和醫療係統的特殊地位,這塊一直是顧時敘死死抓著的。
    “這不正是他們想要的嗎?人人都覺得這塊是香餑餑,馮國強那麽想要,我偏要送給胡全。”顧時敘冷笑道,“胡全不是想穩坐釣魚台嗎?等他發現這就是個燙手山芋,看他還坐不坐得住。正好,陸海洋不是要辦中藥園嗎?我們就集中精力辦這塊好了。”
    齊明愣了一下,隨後忍不住笑了出來。陸海洋是胡全的直係,背景不淺,但這段時間他忙於研究新藥,跟顧時敘聯係多了些,在外人看來就有點向顧時敘這邊靠攏的意味。而他辦中藥園的提議卻被胡全一口回絕,搞得兩人現在也有些擰巴。若是將醫療係統交給胡全,陸海洋搞中藥園的事繼續推動,到時候再給胡全的接手製造些麻煩,恐怕胡全就沒心思看戲了。
    這樣一來,他們就能集中精力對付馮國強。
    “瞿新那邊,抓幾個人來問清楚。我回頭去找馮業禮一趟。”顧時敘眼神中透出寒意,“我倒要看看,馮國強自己的兒子也病倒了,他會不會坐得住。”
    一陣狂風忽然卷起,顧時敘眯起眼,極目遠望,目光在黑暗中掃過遠處的景象:“你有沒有覺得今晚有些不對勁?入夜後就沒聽到那些異獸的吼叫聲。”
    齊明抬起耳朵聽了聽,片刻後苦笑道:“我感應不到什麽,不過起風了,人們都閉戶不出,那些東西也差不多吧。”
    “但願如此。”顧時敘微微皺眉,他總覺得有什麽不太對勁,周圍仿佛籠罩著一股不安的氣息,激得他體內的異能都有些躁動。忽然,一滴冰冷的水珠落在他眉心,緊接著,漫天大雨如同天傾般潑灑下來,頃刻間,天地之間一片白茫茫的雨幕。
    基地外的幸存者們愣了一瞬,然後開始驚慌叫喊,忙著整理物品。然而城門下實在沒有遮蔽的地方,靠近門口的幸存者開始大力拍門,拚命喊叫。
    這夜已經夠冷了,再被雨淋一夜,饑餓疲憊的人中有幾個能熬得過去?
    很快,有人認出了顧時敘兩人,立刻蜂擁而來,哭求著讓他們幫忙。
    齊明見勢不妙,皺著眉對顧時敘道:“我們回去吧。”
    雖然他也覺得這樣把人攔在外麵確實不人道,但這是蘇城基地的事情,他們這些外來者,在基地裏話語權本來就有限,根本插不上手。
    顧時敘卻沒有動,他抬頭看了看這黑沉沉的夜空,雨水刺痛了他的眼睛。顧時敘伸手接了一把雨水,在指尖輕輕撚過,忽然臉色大變:“這雨不對勁,千萬別被淋到了!”他急忙翻起帽子遮住自己,又對人群大喊:“快遮住自己!這雨有問題!”
    可雨聲轟鳴,人群嘈雜,幾乎沒有人聽到他的喊話。顧時敘眉頭緊皺,對齊明說:“你先進去,叫守門的向亭大校派人來維持秩序,再去找上級匯報,看能不能讓這些人先進基地避雨。”
    齊明點了點頭,他也開始感覺到這雨的異常,冰冷刺骨,整個人似乎都有些不大對勁,視聽都有些遲滯。他不敢耽誤,低聲道:“你自己小心。”
    趁著混亂,搶劫的人不在少數,但顧時敘沒有插手的意思。他就一個人,管也管不過來。他留在這裏隻是為了防止不可控的踩踏和打鬥事件。
    看著被淋得濕透了而瑟瑟發抖的人們,顧時敘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這場雨過後,恐怕很多人會生病,到時候藥物又會成為緊缺資源,對缺醫少藥的江城人民來說,隻怕又是一場浩劫。而那些先前囤藥不出的勢力,勢必大發橫財。
    等等!囤貨、投機倒把、壟斷、暴利……顧時敘的腦中靈光一閃,眼神瞬間變得銳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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