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間病房，最後兩間給了安季柏。一個人照顧八個虛弱病人，短短幾分鍾，安季柏就忙得連氣都快喘不上來了。他像楊子晴一樣，一次性釋放出幾條藤蔓，但很快他就意識到這樣做消耗太大。“一心數用？”他有些苦笑。雖然能量運用上比那些木係異能者強上幾分，但他畢竟是二階，支撐不了這種高強度的治療太久。於是，他隻能收回藤蔓，規規矩矩地一個一個輸送能量。
    楊子晴站在一旁，目光微沉，觀察著他的每一個動作。雖然安季柏比梁廣要強些，但也不過是“比個差不多的水平”。她心裏冷笑，前世他是木係最強的存在，而她卻始終記得他曾經不屑的眼神，那眼神像針一樣紮得她心裏一陣痛。梁廣死在了蘇城，安季柏卻扶搖直上，成了木係之最。人生的際遇，真的是天差地別。
    她低聲自語：“首席禦醫嘛，倒是個不錯的幫手。”
    眼中一閃而過的冷意讓旁邊的趙安安有些愣住，她跟上楊子晴的步伐，眼中帶著幾分疑惑。楊子晴並未多說，隻是輕輕取出一個晶核，補充了些能量。她輕微閉眼，稍作養神，便又轉身，走向已經選好的瀕危病人。治療工作的節奏越來越快，她幾乎是一個接一個的病房穿梭。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三例對外名額上的大人物病人，她心中早已有了判斷，“這些人沒救了。”隻是看在一些人的麵子上，她依舊盡力去做著每一項治療。
    治療過程中，四周已經布滿了她消耗殆盡的綠核。原本還以為自己能穩住，但如今看來，連綠核都快用光了。她嘴角微翹，露出一抹苦笑。
    “果然，這種千篇一律又消耗神經的治療工作，真不適合我。”她無聲歎息，眼神閃過一絲疲倦。前世，她也曾為這種工作付出過，拚命治愈無數病人，終於找回了曾經的自信和成就感。 可現在的她，依舊並不喜歡這種單調而繁重的工作。
    不過說實話，治病救人，依然是讓她感到充實的事情。每當看到那些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的病人，那份成就感幾乎足以讓她暫時忘記身心的疲憊。隻是，麵對這些無休止的病人，她心裏依然不免有些焦躁，“什麽時候才能結束啊？”她心裏想著，頭一陣陣的疼痛。
    回想起來，曾經一個病人需要一個到兩星期的療程，但她現在一次性治愈十幾二十個病號，效率大大提升，卻還是覺得有些力不從心。她冷靜地想著，“這些治療，隻是我的第一步。”她知道，接下來會有更多挑戰等待她。
    這時，她正在處理一個全身鈣化、幾乎變成石像的病人。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在與時間賽跑，內心焦慮，眉頭緊鎖。治療方案不斷調整，實驗數據不斷填補，直到她終於完成病例，疲憊地靠在椅背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自己的食指和中指，思考著接下來的步驟。
    趙安安此刻已經完全領略到楊子晴的能量。今天的治療，簡直讓她眼花繚亂，腦袋昏沉。她看著楊子晴那份盡職盡責的態度，忽然明白，“這個人，不是她表麵看起來的樣子。”
    她曾以為楊子晴是個驕傲任性的女孩，心高氣傲，甚至帶著幾分冷漠。可經過一天的接觸後，趙安安發現，楊子晴似乎有某種責任感，非但如此，居然還異常認真地對待這些治療工作。
    “其實以她的地位和能力，完全不需要這麽拚命。她應該像個大明星一樣，被人捧著，輕輕鬆鬆就能過日子。就算她每天窩在別墅裏，偶爾出手，誰敢說她不好？但她偏偏做得這麽認真，真是出乎我意料。”趙安安看著她的背影，心裏有些感慨。
    兩人漸漸熟絡起來，有一次趙安安提起了這個話題，楊子晴輕笑：“我這個人，任性的時候真能任性，甚至不近人情，傷人傷己。所以我做得事，總會用十二分的努力去做，甚至連積累好人緣的功勞都得提前儲備好。以後有了麻煩，可以彌補回去。”
    這番話，趙安安倒是聽得真切，她微微一笑，提醒道：“楊小姐，差不多該出發了。”
    楊子晴從沉思中回神，看了一眼牆上的電子鍾，已經快十一點了。
    “時間過得真快。”她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語氣輕鬆：“走吧，去軍營。”
    趙安安頓時有些猶豫，低聲問：“那安季柏呢？”
    楊子晴淡淡一笑：“唔，帶上他吧。雖然真想讓他一直待在這裏做義工，但不帶他走的話，麵子上不好交代。軍營那邊，肯定也有需要義工的地方。”
    她點了點頭，似乎已經不再有任何遺憾。走過一間病房時，門縫裏傳出壓抑的哽咽聲，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低語：“老首長，您要振作，我們不能沒有您啊，阿涵還等著您給他報仇呢。”
    楊子晴無意偷聽，但她的目光還是下意識地掃過病房門。眼前，站著一個高大的青年，正抬頭與她對視。他臉上的激動表情幾乎溢了出來：“顧時敘的木係姑娘，這次真是太感謝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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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子晴的臉頓時有些僵硬，心中湧起一陣不適——這個人，正是她不久前救過的潘昌，野戰團的團長。她一時間有些難堪，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
    潘昌大步走了出來，眼眶紅腫，卻依舊帶著感激：“哦，我差點忘了，某些玩笑開不得，我失言了，楊小姐，真的太感謝你了。沒有你，葛司令恐怕凶多吉少了。”
    楊子晴心裏一動，暗自明了，病房裏的人果然是葛建華。剛剛才在樓下治療過他，現在他住進了這層樓的病房。看來，顧時敘和潘昌的關係一直不錯，尤其是在那次蒼溪隧道的事件之後，彼此的聯係越來越緊密了。
    她揚起微笑：“葛司令還好嗎？”
    病房裏傳出一個嘶啞但精神還算充沛的聲音：“楊大夫吧？小朱，快請人進來。”
    她走了進去，看到曾經全身布滿蟲子的葛建華，此時已靠在床頭，氣色比剛剛好了一些。她注意到，雖然他恢複得不錯，但依舊顯得有些憔悴，看來是傷心事影響了他的氣色。
    “葛司令，現在感覺怎麽樣？”楊子晴溫和地問。
    “很好，好得不行。”葛建華微笑，眼中的疲憊被一掃而空，絲毫不見悲傷。“小顧，我早就見過，他是個有魄力、有想法的年輕人。現在看來，他真的很有福氣，能找到你這樣一位了不起的木係。”
    “我能取得今天的成就，真的是顧少將的栽培和庇佑，實在是我有福氣。”楊子晴話語雖輕，卻帶著幾分客氣的笑意。
    她這話不全是真，但也有幾分道理。顧時敘為她創造了一個幾乎完美的環境，甚至親自陪她到紅日批發挑選器材，要不是他，她也許不可能這麽順利地晉階。連那塊菜地，背後都是顧時敘的心血。
    “葛司令，能不能再幫你檢查一下？”她一邊問，一邊走近病床。
    “不必了，不必了，你也忙得很，別在我一個老頭子身上浪費功夫。”葛建華一副輕鬆的模樣，語氣不急不緩。可是，楊子晴卻沒有立即回應，他的身體狀態，已經讓她心中有了答案。
    潘昌站在一旁，看得出葛建華雖然嘴上不說，但顯然已經很虛弱。楊子晴伸手搭在葛建華的小臂上，探了探他的脈搏，眉頭微微一皺。果然如她所料，葛建華的身體狀況比她之前檢查時還要糟糕一些。
    “果然，情況比想象中差。”楊子晴心裏一陣歎息。麵對重病，他的身體已經衰敗得無法修複，甚至連臉上都開始生出蛆蟲，離死亡僅有一步之遙。
    但楊子晴並沒有被這些可怕的景象嚇倒。她迅速調動自己的木係異能，借用本體的苗葉片將這個惡劣的狀態硬生生扭轉過來。那片苗葉片在她掌心悄然綻放，翠綠的光芒隨著她的意念流動，將能量傳遞到葛建華的體內。她的異能開始迅速修複他身體的每一寸細胞，阻止細胞的腐化和再生。每一次的能量傳遞，都是一次新的生命激活。
    她雙眼微眯，心中暗道：“這病不輕，但還是有救。”隨著能量的注入，葛建華的身體逐漸穩定，臉上的蛆蟲掉落，氣息也變得平穩了些。
    雖然表麵上看，葛建華似乎恢複了正常，但她心知肚明，“他並沒有完全脫離危險。”身體的虧損嚴重，精神上的打擊也讓他無法完全恢複。現在他的情緒，若不能平穩下來，恐怕隨時可能再度崩潰。
    “葛司令，您的病已經完全恢複了，隻是身體還有些虛弱。如果能夠放寬心，好好休息，調整一下作息，配合木係的調養，幾天內就能恢複正常了。”她一邊說著，一邊繼續為他傳送能量，調整他的體內環境。
    葛建華微微點頭，臉上的緊繃漸漸鬆弛，眼皮開始變得沉重。幾秒鍾後，他的呼吸漸漸均勻，竟然慢慢地沉入了夢鄉。那沉睡的表情是如此安寧，仿佛在這一刻，他擺脫了所有的煩惱與痛苦。
    潘昌和葛建華的警衛員瞪大了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病床上的老首長。
    警衛員低聲激動地說：“葛老已經好幾天沒合眼了，昨天到現在更是……”他的話語中帶著幾分驚喜與不敢相信。
    楊子晴點了點頭，輕聲道：“這一次他應該能睡到晚上，不會再被外界的煩擾打擾。要是能睡到自然醒，就不用打擾他了，期間最好能輸點營養液，具體的方案需要保健醫生來擬定，我不是特別懂這方麵。”
    潘昌麵色微變，心裏雖然有些擔憂，但看著葛建華安穩的模樣，也不禁鬆了口氣。“我還真不知道要怎麽感謝你了。”他低聲說道，聲音中透著無盡的感激。
    楊子晴輕輕一笑，目光沉靜：“主要是不能讓他太激動。葛司令年紀大了，情緒的不穩定，對身體恢複非常不利。治療雖然重要，但更關鍵的是他自己的身體狀況。”
    潘昌眼中閃過一絲複雜：“唉，本來首長一直樂嗬嗬的，盡管壓力大，也一直保持著一份輕鬆。但自從得了那個怪病後，昨天……他的獨生子在基地外遭遇了陷害，被喪屍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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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子晴愣了一下，心中一震：“那現在……”
    潘昌眼中滿是沉痛，語氣沉重：“首長接到消息時愣了半晌，誰知道，回去房間睡了一會兒，人就變成那樣了。現在看起來他情緒平穩，但實際上……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還要麻煩你多擔待一下，能不能讓他再住院幾天？外麵的事，等我處理好了再帶他回去。”他眼中的憤怒與殺意一閃而過，明顯感到一種無法抑製的怒火在心底升騰。
    楊子晴點了點頭：“我會每天過來看望他，盡力而為。”
    兩人話音未落，趙安安、林河和安季柏緊隨其後，步伐匆忙地離開了醫院。潘昌此時才意識到自己情緒的失控，步伐變得有些急促，幾乎像是風刮過。楊子晴跟在他身後，腳步平穩，卻始終沒有落後。
    潘昌停下腳步，稍顯歉意地笑了笑：“楊小姐，您這是要去哪裏？我送您一程吧。”
    楊子晴搖了搖頭：“不用，自己有車。”
    林河馬上去車庫取車，楊子晴便準備離開。潘昌突然想起什麽，眼中一亮：“對了，我知道你要去的地方了，你是要去軍營吧？顧時敘也在那吧？我記得今天他應該有個檢閱，我正好有事找他，不如你坐我的車吧。”
    楊子晴猶豫了片刻，看到他態度如此誠懇，也隻好答應了。
    潘昌心中暗暗鬆了口氣，這時楊子晴微微一笑，走向他的車，所有的疑慮都被壓下了。
    軍營，不再是她曾經了解的那種模樣。如今，原本應該給士兵提供優厚待遇的地方，卻早已荒蕪，成了幾萬軍人勉強棲息的地方。原本的江城軍區，已不複往日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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