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晴看了看陳冉，帶著她繼續在貧民窟七拐八繞，最終來到一座破敗不堪的廢舊倉庫前。這裏如同老電影裏黑幫交易的場景一般，停放著幾輛鏽跡斑斑、不知道還能不能開動的破舊汽車，倉庫內外都堆滿了亂七八糟的雜物，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黴味和灰塵味。倉庫門口有人執勤，來回巡邏，隱約可以聽到裏麵傳來一些爭執的聲音，夾雜著粗魯的叫罵聲。
    她側耳傾聽，依稀捕捉到倉庫深處傳來的爭執聲，其中有一道聲音，隱約熟悉，卻一時想不起是誰。
    “跟緊點，不要亂動。”她低聲對陳冉說道，兩人蹲低身體，悄悄地靠近倉庫邊緣。
    門口幾個放哨的男人正圍成一圈，無聊地聊著天。一個叼著煙的瘦高個抱怨道：“那蛤蟆兩人怎麽還沒回來？黃老二今天可是下了最後通牒，要是再交不上人，黃老頭就不貼大米了。到時候咱們全得餓肚子！”
    另一個人嗤笑道：“別急，說不定路上耽擱了。那可是水廠裏坐辦公室的人，能不多加小心？”
    “坐辦公室又怎麽了？你聽說沒，現在那破水廠一天的盈利還不如謙太子新開的煤炭廠，早晚關門大吉。”
    楊子晴側頭看向陳冉，兩人目光相對，陳冉低聲說道：“那個老頭子，確實姓黃。”
    聽到這裏，真相已經顯而易見。黃老頭對陳冉念念不忘，幹脆雇人直接來擄人。這幫人不過是他的工具罷了。
    她們本該立即離開，畢竟目的已經達到。但那熟悉的嗓音依然在楊子晴腦海中盤旋，像一根刺，讓她無法安心。她壓低聲音：“你在這裏等著，我去看看。”
    陳冉有些不安，但最終點了點頭，退到了一旁。
    楊子晴借著汽車的掩護，半蹲著身子悄悄靠近倉庫的窗戶。裏麵的爭執聲越來越清晰。
    “她真的不在你這裏？”一個男人怒氣衝衝地質問，語氣帶著咄咄逼人的壓迫感，“有人告訴我，她常往這邊跑！沒找著人，你至少該知道點她的動向吧！”
    楊子晴眉頭一皺，心中一驚：孫耀翔？
    另一個聲音響起，懶散而充滿不耐煩：“孫老哥，我劉某人管天管地，還要管你的小情人？貧民窟每天進進出出的人有多少？我手底下那點人，能盯得過來就不錯了。真想找，就去問問老莊老楊那邊，他們的眼睛耳朵可比我多多了。”
    孫耀翔冷笑一聲，怒氣更甚：“上次我要你解決光頭強，你拖拖拉拉，硬是讓他活了下來！這筆賬我還沒算呢。你也別給我擺架子，我知道你現在傍上了黃老二，搭了諸葛家的線，就覺得我比不上諸葛？告訴你，空間器一旦上市，我的人弄出來的東西，就算是我的！到時候，你們再蹦躂也沒用。”
    空間器？ 楊子晴心頭一震，耳朵一下子豎了起來。
    這東西她並不陌生。按理說，空間器的研發還處於試驗階段，距離投入市場至少還有幾年的時間。可孫耀翔這話，難道意味著有人已經完成了這個技術？
    而且……他說的“情人”，會是那個重生者嗎？
    她還在思索，倉庫的門突然被推開。孫耀翔黑著臉，帶著幾個人匆匆離去。楊子晴微微一縮，躲到車後，屏住呼吸，等待下一步動靜。
    還沒等她做出決定，又一撥人從倉庫裏出來。為首的是一個高瘦的男人，眼神如鷹隼般銳利，周身散發著冷厲的危險氣息。他看了眼孫耀翔離開的背影，嘴角揚起一抹冷嘲的笑容。
    “走，去黃老二家。貨物呢？”他的聲音冰冷而簡潔。
    一個手下回道：“蛤蟆兩人還沒回來。”
    “真是廢物。”他冷哼一聲，隨即上了車。
    楊子晴目送車子離去，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她能感覺到，這個姓劉的實力不容小覷，剛才他經過時，自己差點被發現。
    “黃老二。”她低聲自語，眼神漸漸冰冷。這個名字，顯然指的就是那個猥瑣的老頭。
    她沉思片刻，終於下定決心，準備追查到底。她繞回陳冉藏身的地方，低聲問：“糟老頭住在哪？”
    陳冉愣了一下，隨即緊張起來，她有些猶豫地說道：“你是要去給我報仇嗎？不、不用了吧？事情還沒到那麽嚴重的地步，反正現在知道是他做的了，以後我小心一點就是了。他……他的身份挺高的，如果弄不好……”
    楊子晴打斷了她的話，語氣堅定地說道：“我有別的事情要去那裏，跟你沒有關係，你隻要告訴我他住在哪裏就行了。”
    陳冉頓時語塞，看到楊子晴確實非常需要這個答案，她隻好說道：“我隻知道他住在a區，因為a區不是一般人能進去的，當時我家裏人還拿這個來勸說我順從他，但具體住在哪裏我就不知道了。”
    楊子晴皺了皺眉頭，問道：“沒有其他線索了嗎？”
    陳冉低頭仔細地想了想，然後說道：“好像……應該和諸葛家離得挺近的，因為我一個姑姑好像說過，如果我跟了那個人，還能去總司令家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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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麽事情要去那裏，但如果你真的要去的話，要不要先和顧少將說一聲？”
    “和顧時敘說？”楊子晴聽到陳冉的提議，腦海中浮現出顧時敘毫不猶豫地撇下她，獨自登上巨輪的場景，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輕描淡寫地說道：“不必了，我去去就回，隻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而已，又不是去惹是生非。”
    說完，楊子晴看向周圍的夜色，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街道上空無一人，宵禁的時間一分一秒地逼近，她又扭頭看了眼身旁的陳冉，語氣稍微放軟：“天都黑了，馬上就宵禁了，你快回去吧，路上都快沒人了，別讓自己被抓住了，真的會很麻煩。”
    街上已經人跡稀少，隻有零星幾個影子匆匆而過，顯然大家都在趕回家。楊子晴清楚得很，若是過了六點，她現在在街上被抓住，連哭的地方都沒有。
    她看了看遠處，突然攔下了一輛即將回家的空出租車，司機瞥了她們一眼，略帶抱怨地說：“兩位姑娘，這麽晚了，別的出租車都回去了，隻有我還在等客，不過你們要是去的地方太遠，怕是趕不及了，宵禁一到，罰款可沒得商量，真的會傾家蕩產啊。”
    楊子晴聽了聽，忍不住笑了一下，知道他這是擔心生意不成。她拉過陳冉，低聲說道：“你今晚先別回家了，那兩人死了，你好好回家，萬一有人找上門去怎麽辦？先去葉曉那裏住一晚。”
    陳冉一愣，眼中閃過感動：“那好，我就先去曉曉家，你自己小心。”
    楊子晴點了點頭，拍了拍她的肩膀，溫聲道：“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陳冉轉向司機，問道：“師傅，江城住宅區，新豐曲苑那邊，您去不去？”
    “新豐曲苑？那還不簡單，治安好，路寬燈明，去得了。”司機答應得很幹脆，楊子晴看著出租車開遠，直到車燈消失在夜色中，她才默默轉身，步入那片漸漸籠罩的黑暗。
    她走在夜色中，心裏卻在想著不安的事情。她的別墅區是b區，警衛係統嚴格，門衛查得細致。能進得去的，除了住戶就是住戶帶的人。而a區，那是最高級的區域，簡直是警衛堤壩鐵桶一般，連想進去都得費一番力氣。
    她不由得心中腹誹：那老色狼黃老二，憑什麽住這裏？
    黃老二，前政府官員，掌握了一點民生實權，可即便如此，也不至於能住進a區吧？她想著，眼中閃過一抹疑惑——黃老二到底有什麽背景，居然能讓這麽一個不起眼的角色住進這種高檔公寓？
    她打量著眼前的高大公寓樓，燈光零散，卻依然散發著冷漠的奢華。這裏的建築看似富麗堂皇，可與那些更舒適的別墅區相比，根本沒有一絲溫暖的氣息。楊子晴不禁思忖，難道黃老二真的能與諸葛雲馬這類重量級人物做鄰居？
    她忽然有些不確定，自己要麵對的這個人，到底是多麽複雜。
    不過，眼下她沒有多餘的時間再去琢磨這些複雜的背景。她看了眼前方嚴密警備的崗哨，知道正麵衝過去絕對不行。她左右打量了一番，街道上空蕩蕩的，連輛車也沒有，心中的順風車計劃也隻能暫時作罷。
    她嘴角微微一挑，心裏暗自一笑：既然正麵不行，那就爬牆吧。
    她繞了個大圈，終於在一處警備稍顯鬆懈的地方找到了突破口。她迅速低下身，將那根藤蔓鋪開在地，輕輕地，像一隻獵豹般無聲無息地爬了出去。她的動作極為流暢，小心翼翼地貼著牆根，借著夜色的掩護，慢慢接近警衛。
    她的每一步都計算得精準無比。忽然，前方的警衛動作一滯，似乎是被什麽東西輕輕觸碰到了。她感覺到一股微妙的停頓，那是她的機會。她的眼神一冷，身體迅速動了起來，腳下沒有絲毫雜音，幾乎是瞬間掠過了警衛的視線。
    她輕盈地跳過欄杆，身形如鬼魅般消失在他們的視野中。
    她很清楚，這些欄杆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防線。這裏的監控係統才是真正的關鍵。
    楊子晴一落地，就立即匍匐在附近的灌木叢中，完美隱藏自己的身形。她屏住呼吸，快速地四下掃視，尋找著潛藏在黑暗中的監控設備。
    終於，她的眼睛突然一亮——她發現了！
    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樹的樹杈裏，一個鏡頭反射著微弱的光芒，如果不仔細觀察，根本無法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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