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繁忙的日常中，顧時敘總是帶著一股淡然的冷靜。他走過三樓的房間時，腳步忽然一頓，空氣中似乎飄來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那香氣微妙，卻能引發人的警覺。他下意識地掃了一眼緊閉的房門，眼中閃過一抹難以捉摸的興趣，但他並未停留太久，依舊朝著書房走去。
    房門輕輕關上，手掌穩穩按下開關，燈光亮起，刺破了昏黃的夜色。他脫下外套，隨手掛在門後，解開袖扣，坐到桌前。那把筆在他手中停頓片刻，然後輕盈落下，字跡流暢地在紙上鋪開，逐條列出幾項未來的戰略計劃。
    本來，這種事他並不想親自過問。通常，事務性的工作他會交給齊明去處理，畢竟，身為領導，重要的決策才是他該操心的。但今天不一樣——他在等待什麽，或者說，等待誰。
    腳步聲在門外響起，細碎而輕柔，猶豫不決地停在了門前。稍作停頓，腳步消失了。幾秒鍾後，輕微的敲門聲響起。
    三聲輕響，仿佛一隻小心翼翼的蟲子爬過窗台。顧時敘放下筆，眼神依舊冷靜，“進來。”
    門“哢嗒”一聲打開，一個小腦袋探了進來，黑黝黝的眼睛在空中掃了掃，見到他時，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和不安。她有些局促地挺直了背，推門而入，手上端著一個托盤：“那個，我做了點年糕，要不要嚐嚐？”
    顧時敘揚眉，眼中沒有任何波動：“哦？你自己做的？”
    她低下頭，有些不自在：“嗯，我肚子餓了，就順手做了點年糕，順便多做了點？”她的眼神落在他的下巴上，若有所思，但很快收回了視線。那傷口顯然不深，異能者恢複的速度本就超乎常人預期。她盡量裝作若無其事，露出真誠的笑容，“其實……也就是做了些多餘的。”她咬了咬下唇，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解釋。
    顧時敘看到那個巨大的碗，眼底一動：“哦？你確定隻是‘多做了點’？”他語氣依舊平淡，但帶著一絲揶揄，“要是吃不完，叫大家一起吧，大家現在應該都還沒睡呢。況且，機會難得，正好讓他們也嚐嚐你的手藝。”
    楊子晴無奈地垂下肩膀，口氣透著點無奈：“好吧，我承認，做的多了點，這個年糕其實是給你做的，為昨晚的事……道個歉。”
    顧時敘一邊翻著手中的文件，一邊低聲道：“道歉？”
    “我不該亂發脾氣，趁你不備傷了你。”楊子晴的聲音低了些，帶著幾分歉意。
    顧時敘放下筆，嘴角揚起：“這話聽起來好像我很無能一樣。”
    楊子晴心裏猛地一緊，臉色一變，急忙否認：“哪有，你能得很，不是我偷襲嗎？”
    他微微一笑：“所以下次你得先打招呼再出招。”
    她心裏暗暗叫苦：“下次不會了。”
    “下次換個文靜點的方式？”顧時敘玩味地看著她。
    她低下頭，聲音更輕：“沒有下次了。”
    顧時敘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最後輕輕歎了口氣，似乎不再想繼續追究這件事。他轉過話題，揚眉道：“那是什麽年糕？”
    楊子晴鬆了口氣，終於露出一絲笑容：“排骨年糕。不過，廚藝不精，收汁的時候失敗了，所以就做成了水煮的。”
    顧時敘低頭看著那碗糊糊的年糕和不甚誘人的排骨，眉頭輕微一挑，目光沉默：“湯怎麽是褐色的？”
    她一愣，臉色微紅，低聲道：“我調味調得不好，直接放了包調料粉，就是那種包裝紙上已經調好味道的那種。”她尷尬地笑了笑，語氣有些無奈。
    廚藝的確是她的一大短板，過去她從未親自下過廚。小時候生活在富貴家庭，父母寵愛，什麽都不需要她動手。後來家道中落，生活困難，她倒是開始自己做飯，但隨便弄點食堂的飯菜填飽肚子。末世之後，食物更是充滿了不確定性，能夠吃飽就足夠了，也不講究什麽味道。直到重生後，習慣了簡單粗暴的做法，做飯不再是她的興趣愛好。
    然而，今天麵對顧時敘，她才意識到，或許自己做的這些菜，真的……有些拿不出手。
    顧時敘沒有多說什麽，依然安靜地拿起碗，喝了一口渾濁的湯，夾了一塊年糕，咀嚼片刻，輕聲開口：“子晴。”
    “有！”她緊張地抬頭。
    顧時敘直視著她：“以後別下廚了。”
    “啊？”她愣住了，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覺得自己做的味道還不錯，雖然賣相差了點，但總算還能吃。
    顧時敘冷靜地看著她：“至少別讓別人嚐到。這樣不太好，損形象。”
    楊子晴無奈地歎了口氣，心裏有些失落，卻又沒什麽反駁的餘地。顧時敘似乎並不打算讓這件事繼續下去，他眼中閃過一絲笑意，站起身來，拉著她走下樓：“跟我來。”
    廚房裏，顧時敘挽起袖子，動作一氣嗬成，熟練地取出食材，切洗，熱油，翻炒。看著他一絲不苟地做菜，楊子晴忽然意識到，這個男人的手藝，似乎比她想象的還要強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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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愣愣地看著他：“你會下廚？”
    “恰好比你略勝一籌。”顧時敘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淡淡的驕傲和自信。
    看著顧時敘打開冰箱，熟練地取出食材，然後開始切洗、上鍋、熱油、翻炒……一係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楊子晴看得目瞪口呆，她怔怔地問道：“你……你不生氣了？”
    他沒有回頭，但她知道他在笑，聲音低沉而溫和：“有那麽一點。”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不過，很快就沒事了。跟你生氣，最後氣的還是我自己。”
    他沒有解釋太多，但在廚房那片明亮的燈光下，他的背影變得溫暖而真實。火光映照著他冷峻的側臉，帶著一抹無法掩飾的溫柔。他知道，他已經決定了，這一生，無論如何，都不會錯過她。
    她轉過身，靠在廚房門口，眼神有些迷離，目光不經意地落在角落裏的照片上。照片中的少年，白衣飄飄，笑得那麽溫柔……她的心裏湧起一股複雜的情感。
    “冷嘯軒，這一次，我是真的要屈服了。”
    屈服在眼前這份溫暖的懷抱裏。
    接受一個人，究竟需要做些什麽？
    是直接撲上去，緊緊抱住他，滿懷激情地大喊：“達林，我們在一起吧！”？
    還是像個甜蜜的小尾巴，黏著他，溫柔地問：“親愛的，有什麽是我能效勞的嗎？”
    又或是，輕輕湊上去，撒嬌地摟住他的手臂，“呃，撒嬌的時候到底說些什麽呢？”
    楊子晴越想越覺得頭大，竟然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她不否認自己曾經有過那些荒唐的時光，做過一些無所顧忌的事情，甚至一度迷失在那種所謂的男女關係裏。但她向來掌控得很嚴，尺度把握得死死的。而真正的她，心裏的世界從來都與別人不同，那些年，她從來沒有過太多的經驗。在與冷嘯軒在一起的日子裏，那種單純的自然，不需要做作，不需要顧慮，倒是最讓她懷念。那時的她，哪會去想那麽多？
    顧時敘推開房門的瞬間，正好看到她蹲在地上，雙手支著下巴，眼神閃爍，整個人似乎在陷入某種深思。她那懊惱的神情讓他不禁皺了皺眉。地上還有一隻小貓，趴在地上，乖巧地望著她。兩個人，或者說兩種生命，神態幾乎如出一轍。
    “這家夥什麽時候來的？”顧時敘低聲嘀咕，目光掃向那隻依舊趴著的貓。
    楊子晴跟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牛奶？不知道啊……”她回憶片刻，皺了皺眉，“剛才還在房間裏呢，我讓它自己先睡，怎麽突然跑到這裏來了？”
    牛奶從趴著的位置慢慢支起了身子，看到顧時敘手中的盤子，眼神瞬間亮了，鼻子輕輕一嗅，竟然發出了一聲陶醉般的歎息。
    楊子晴忍不住抖了抖嘴角，心裏卻不由得鬆了口氣。她竟然也被這誘人的香氣俘虜了。她不再糾結那些煩惱，瞥了一眼那盤子，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你做好了？好香啊！”
    顧時敘頓了頓，無奈地轉身，又加了個碗，把自己盤子裏的部分食物挑了出來，默默地放到牛奶麵前。
    楊子晴一愣，旋即看見牛奶吃得津津有味，而她也迫不及待地低頭，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細細品味。那味道簡直太美妙了，外焦裏嫩，香氣四溢，滑爽可口，簡直能讓人欲罷不能。她完全沉浸在美味之中，甚至差點把舌頭吞下去。
    “天啊，真的是太好吃了！”楊子晴難以抑製自己的驚訝，“你太厲害了吧！這明明都是一樣的材料，怎麽做出來完全不同的兩樣味道？”
    顧時敘笑了笑，眼中帶著幾分不以為意，“我以前從軍時，最大的夢想就是當廚師，練過一陣子。”
    “居然有這個夢想？真是不可貌相。”楊子晴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沒想到你居然這麽全能。”
    顧時敘微微一笑，語氣淡然：“要是你喜歡，之後我可以常給你做。”
    楊子晴怔了一下，臉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紅暈。她低下頭，快速把盤中的食物吃完，餘光瞥到顧時敘專注地看著她。那眼神裏藏著溫暖與深情，仿佛能讓她的心跳漏了半拍。
    顧時敘的準備量並不多，因為他知道，深夜多吃不太好。他分了一些給牛奶，剩下的很快就被楊子晴吃光了。她摸著稍微有些飽脹的肚皮，心滿意足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在門口停下，叫住了顧時敘：“顧時敘。”
    他停下腳步，回頭望著她。
    “早點休息，別太辛苦了，晚安。”她低聲道，聲音裏有些不易察覺的溫柔。
    顧時敘愣了愣，心底湧起一種莫名的熱意。他站在門口，久久沒有動，目光有些迷離，仿佛有一股暖流湧上心頭。
    第二天一早，飯桌上的氣氛有些微妙。
    楊子晴和顧時敘之間，似乎有了一些不同尋常的互動。顧時敘時不時地給她夾一根油條，或是剝個雞蛋，低聲問她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這些舉動雖小，卻足以讓桌上其他人察覺到一些異樣。無論是旁邊的趙姨、陳冉，還是葉曉，所有人都瞥見了他們之間那些微妙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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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子晴有些不自在，畢竟他們並非孤立無援的兩個人。屋子裏的人都在，大家都不可能假裝看不見。尤其是葉曉和陳冉的眼神，幾乎從未間斷過。她知道，她的每個反應都被他們看在眼裏。
    顧時敘則並未多言，隻是抬眼掃視了一圈，目光冷靜，最終帶著一抹微笑低下頭，繼續吃飯。那些曖昧的目光，他早已習慣。
    李雲沒忍住，做了個鬼臉，大家互相對視，心照不宣。
    然而，齊明似乎有所思，忽然開口問道：“子晴，你什麽時候能完全恢複？”
    楊子晴一愣，稍微猶豫了下，才回答：“大概還需要一段時間吧，怎麽了？”
    齊明的樣子看起來並不像是隨口問問而已，他似乎有什麽話想說。
    齊明剛想開口繼續說些什麽，下一刻，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猛地轉過頭，看向了顧時敘的方向。他正好對上了顧時敘帶著微笑，但眼神中卻透出淡淡冷意和警告的目光。
    想起之前兩人私下裏談過的話，齊明在心中暗暗歎息了一聲，然後臉上重新掛起了優雅從容的笑容，說道：“沒什麽，就是隨便問問。”
    之後，餐桌上的氣氛就變得沒有那麽輕鬆了。等吃完飯，顧時敘要出門的時候，他對一直送他到門口的楊子晴說道：“等去了首都，一定要弄一個私人小院，就我們兩個人住，這些人……實在是太礙事了。”
    楊子晴聽到顧時敘的話，臉頰泛紅，她不像顧時敘那樣能這麽快就進入狀態，她就像在倒時差一樣，還有些不太適應這種轉變。
    她白了顧時敘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舍得嗎？你們以前但凡一起執行任務，不都是同吃同住的嗎？那情誼可深著呢！”
    “誰讓我比他們都要更早地擺脫光棍的命運呢？”顧時敘聞言，得意地勾起嘴角，臉上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當然，他最喜歡的還是楊子晴此刻這副略帶羞澀和嗔怒的小女兒姿態，這讓他感到無比的愉悅。
    楊子晴聞言，又小小地翻了一個白眼，小聲嘟囔道：“你哪裏是最早啊？老鄭不是比你更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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