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前後幾輛軍車上，身著軍裝的士兵紛紛跳下車，迅速散開成扇形陣列。他們動作整齊劃一，各自尋找掩體，一邊留意戰友的位置，一邊小心不互相幹擾。一部分人則留在車頂或車廂裏，放下手邊的製式武器，抬起一支支槍管粗大、造型古怪的“紅槍”，或撐開一把把沉甸甸的大弓，嚴陣以待。
    鳥群的嘶鳴聲越來越近。就在那群變異鳥衝到近處時，隻聽“嘭”的一聲，幾道猛烈的火光從“紅槍”槍口迸射而出——那火焰像被猛然扯開一樣，鋪天蓋地地向空中傾瀉，瞬間卷住好幾隻俯衝而下的飛鳥。它們尖叫著撲騰得越快，火燒得越旺，最終通通化作燒焦的團塊，從天上栽落，冒著嗆人的焦味。
    然而，也有一部分飛鳥穿過了火線，依然悍不畏死地向人群猛衝。就在它們快要近身時，車頂上撐著大弓的士兵猛地鬆弦，一支支造型特殊的箭矢激射而出。那些箭矢飛到半空，竟陡然炸開，化作一張張由極細金屬絲織成的網，網住了成片的變異鳥。被網纏住的怪鳥在地麵上瘋狂拍打，尖喙啄得滿地塵土飛揚，卻始終掙不開束縛，完全成了案板上的魚肉。
    就這樣，漏網之魚再被地麵上分散成小組的士兵和異能者們逐個擊殺。一輪突襲很快結束，鳥屍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有的還帶著火星，被撲滅後依然焦糊一片，有的掙紮抽搐著，身下血流不止。
    目睹這短促而凶險的戰鬥，楊子晴忍不住感歎：“從開始到結束，不過三分鍾，收割得真幹脆。”
    說話間，一聲淒厲的尖叫從高空傳來。那隻最先出現、想呼喚同伴的大鳥發現形勢不對，撲棱著翅膀就要逃跑。顧時敘側身輕輕一甩手，一道電弧般的火刃“呲啦”破空而去，半空中隻聽“噗”地一聲，那鳥發出最後的嘶鳴，羽毛簌簌抖落，然後從天上墜下。楊子晴眼疾手快，甩出藤蔓將它拉到車窗邊。
    灰黃色的羽毛，看不出什麽明顯的物種特征，脖頸已被火刃削斷隻連著一點皮肉，看上去觸目驚心。楊子晴把它拎近些，輕嗅了嗅：“聞著倒是挺香的。帶回去嚐嚐鮮？”
    她倒提著那鳥，用匕首輕輕撬開它的顱骨，挖出一顆紅色晶核，舉在光下端詳片刻：“三階啊。要不，給你？”
    “我已經四階了，這東西對我用處不大。”顧時敘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
    “哼，你這話要是讓別人聽見，羨慕得都能用目光給你射成篩子。”楊子晴嘻嘻笑著，把晶核揣進貼身的口袋，“三階晶核可值老多銀子了。”
    兩人下車巡視戰果，隻見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二三十隻死鳥，還有兩隻半死不活地被士兵用網子活捉。“這兩隻留著做實驗。”顧時敘與軍方指揮員交流了幾句，將處理意見交代下去。其他被燒得焦黑或被轟掉半邊肉的，通通扔給楊子晴收進空間——末世裏，肉就是硬通貨，能吃則吃，不能吃還能換物資。何況大家都知道，冬天裏要想吃口熱乎乎的葷腥可是難上加難，便是再難以下咽，也比餓死強。
    為了行動方便，這次外出隻帶了楊子晴一個“空間係”，但顧時敘和一名軍人也隨身攜帶了“空間器”。約定好的原則是：隻要楊子晴在場並且方便動手，收集到的戰利品都先由她往空間裏裝。
    待到收尾工作結束，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已在周圍散開，吸引了更多喪屍和野獸在林子邊緣徘徊。眾人忙不迭地重新回到車上，發動引擎，整個車隊迅速離開了這片荒涼的林道。
    公路筆直地向前延伸，通往北上的高速公路。而旁邊一條相對狹窄且彎曲的道路則可以通往附近的城鎮。他們今天的目標，就是去城鎮的公交始發終點站尋找車輛。平時大家大多在南邊和西邊活動，北邊因為出去是一條被樹林夾道的漫長道路，顯得陰森冷清，而且出去後社區和小鎮也比較少，所以往這邊走的人不多。因此，這邊的車站應該還沒有人來過。
    顧時敘帶著楊子晴和七八個軍人上了高速公路，讓其他人帶著岱村的兩百多人先去城鎮。他們在更為荒涼和衰敗的高速公路上前進，沒開多久就發現有車輛被清理過的痕跡。原本應該橫七豎八地停在道路中央的車輛都被搬到了路邊，中間清理出了一條僅供一輛車通過的道路，而且車輛周圍的喪屍也都被處理掉了。
    “我們正式上路的時候，需要把道路再清理得更寬敞一些，是吧？”楊子晴問道。
    “沒錯，要足夠寬敞，我們還有裝甲車，也不能一輛車一輛車地開過去。”顧時敘點了點頭，“吊車和拖車也都準備好了。”
    “還要準備幾台水泥車和土方車，說不定什麽時候路麵就會出現一個巨大的坑洞。唔，當然，也可以讓土係異能者來填補。”楊子晴補充道。
    顧時敘點點頭，語氣裏帶著肯定：“說得對，這些設備都得準備好。萬一真遇到大坑塌方，隨時能拿出來用，比幹耗汽油一路開過去強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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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麽爽快地讚同，倒讓楊子晴有點不好意思：“我也是想到處搜羅了那麽多‘大家夥’，就先把它們全塞進空間裏，需要時再拿。這樣既不影響行軍速度，也不浪費油。”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砰”地一聲巨響，像有什麽重物猛地墜落，還隱約帶了點回音。那聲音似乎很遠，斷斷續續，像一塊巨石砸進水裏。
    顧時敘一腳踩下刹車，後麵兩輛車也緊跟著停住，所有人豎起耳朵傾聽。可聽了半晌，再沒任何動靜。
    “聽起來好像是前麵傳來的。”楊子晴摸了摸車窗邊，“會不會是山上落石？也可能是橋梁坍塌？”
    顧時敘側耳聆聽了一會兒，最終搖搖頭：“我聽到一點水聲……像是什麽砸進江裏。不過現在又沒了聲響，隻能先不管。”
    兩人繼續上路，行駛了一段後，發現這片高速公路還算暢通，偶爾冒出來的喪屍或野獸幾乎不用太費心處理。楊子晴望向車窗外，撲麵而來的冷風讓她清醒不少，她忍不住感慨：“要是一路都這麽順利，說不定不用幾天就能到首都了。”
    顧時敘瞥她一眼，似笑非笑地提醒：“別太樂觀。我們一直在用直升機勘察路線，情況並不算理想。隻不過在各種亂局裏，能挑一條相對安全的路，已經算走運。”
    楊子晴心有戚戚，回想起前世那段亡命奔逃的經曆，她忍不住輕歎了一聲：那時她和幾乎失散的隊友翻山越嶺，穿樹林、過荒田，孤零零地在末世裏找生路。大道上究竟堵成什麽樣，她都沒機會見識。
    此刻每到一個岔口，車隊都會放出兩輛摩托車，派軍人先去探路。一來，這裏離大本營不遠，二來這條路是整支隊伍“開局”的第一段，如果一開始就接連出事，會極大挫傷士氣。摩托車靈活，即使遇到危險，也能鑽林子逃生。
    “前方有一座渡江大橋，我們得先去看是否穩固。”顧時敘指著地圖，“據說每天都會有人從這兒北上，如果橋真壞了，他們肯定會被逼回去。”
    楊子晴剛要點頭，沒等說話，忽然前方傳來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啊——救命啊——”那聲音透著絕望，男女嗓音交錯，遠遠地在風中回蕩。兩人對視一眼，幾乎同一秒想起剛才那一聲巨響。
    “踩油門！”顧時敘握住方向盤，猛地加快速度，車子一路顛簸衝上滿是腐葉與冰雪的斜坡。遠處豁然開朗，映入眼簾的是一道黃濁濁的江流和橫跨江麵的橋梁——那橋如同彩虹一般，可中間那段竟塌陷了，大半橋麵隻剩細長的一道邊緣連接。
    就在那窄窄的一截橋麵上，停著一輛鮮紅的加長轎車，車尾後的引橋上湧來一大群喪屍。它們聚攏在轎車外瘋狂拍打，甚至有的已經爬上車頂，把綁在上頭的行李扒扯得亂飛。還有更多喪屍仿佛嗅到了“食物”氣味，瘋了一般往橋中心擠，有些踩空就從斷橋處墜下江去，卻依舊前赴後繼，不死不休。
    轎車裏傳出的慘叫聲此起彼伏，仿佛下一秒整輛車都會被喪屍拆穿。再看橋對岸，停著十幾輛車組成的車隊，隔著斷裂的橋段幹瞪眼，卻無人敢上前營救。喪屍如潮水般傾瀉，橋梁還在“哢哢”作響，像是隨時會徹底斷裂。
    “這橋……怕是被人故意破壞的。”顧時敘心頭一緊，腦海中迅速閃過種種猜測。
    車子駛到喪屍外圈停下，果然有一股小股幸存者，不敢靠近，隻能遠遠圍觀。那些人也像受了驚嚇，見顧時敘的車過來，立刻神經緊繃，舉起手中槍口對準這邊。
    顧時敘讓楊子晴留在車裏，然後自己舉著雙手緩緩下車，聲音壓得很低，卻足以讓不遠處的人聽清：“別緊張，我們沒惡意！我是蘇城基地的顧時敘，聽到呼救才過來看看情況。”
    為了證明身份，他從懷裏摸出一枚刻有軍銜與姓名的身份卡，用兩指一夾，輕巧地向對方拋過去。那幾個人瞪大眼，顯然聽說過顧時敘的大名，神色頓時複雜起來，似驚喜、又疑慮，嘴裏嘟囔：“顧……顧時敘？就是那個顧少將？不會是假的吧？”
    顧時敘看見他們神情不穩，也擔心引來更多喪屍，忙輕聲說道：“先別大聲喧嘩，我知道你們很害怕，但咱們最好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把那些人從橋上救下來。這樣的大動靜，搞不好會招來更多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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