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腦海中浮現出顧時敘口中那位老首長傅青鬆的模樣，那是末世第二年的第三個月，天空飄落著那一年第一場雪的日子，他不幸遇難。楊子晴並不打算現在就將這件事告訴顧時敘，反正還有七個多月的時間，到時候他們無論如何應該都已經抵達首都了，她總要先親眼看看那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以及……顧時敘會作何反應。這才是她真正關心的。
    她瞥向顧時敘的側臉，心裏莫名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卻沒有繼續提醒他，畢竟時間尚早，她更想親眼看看，那個令他敬重不已的首長，到底是何許人也。
    “那麽，”她像是隨口一提，“咱們就對外宣稱，我的空間容量是……六千平方米吧。足夠裝下四艘戰艦和那些車、房、物資，還有那兩船的煤炭和石油，其他就別說太多了，免得露餡。”
    顧時敘正聚精會神駕車，側目掃了她一下，眼裏劃過一抹深思：“六千平方米，你就當對外公布的上限。無限大的事，還是低調些好。”
    “明白。”楊子晴點頭，心神卻在農場裏一探，那裏自成一方天地，無論再多東西都裝得下。若此事徹底曝光，指不定會惹來怎樣的暗流。顧時敘替她考慮周到，她自然也會配合。
    “物資能搞定，就得抓緊過江。”顧時敘重新踩下油門，聲音不高，卻透出幾分果決，“再遲一點，基地裏那些蠢蠢欲動的家夥就會亂套。到時候有人會搶地盤，甚至有可能把剩下那三座橋給擠垮。”
    “還會起暴亂。”
    顧時敘輕輕點頭：“對。得在混亂發生之前先動手。”
    說話間，車已駛到基地北大門外。時間剛好逼近六點，還差七八分鍾。一隊穿戴整齊、黑壓壓的人群正在空地上集結，足有五千之眾。
    “這就是機動部隊的一部分吧？”楊子晴隔著車窗望過去。五千人衣著雖不統一，但肩膀、腰側掛滿了武器彈藥，看上去煞是威武。這支部隊號稱由三十多萬人裏最拔尖的精銳組成——共一萬五千餘人，前身是最初的一萬人，再加上陸續招攬來的狩獵團高手和軍隊精英，最終單獨編成，由顧時敘親自統領。有人戲稱他們“禦林軍”，也有人叫他們“異能者先驅隊”，總之，這些名號都表明了他們是強中強者。
    “今天出動五千人，”顧時敘說道，“要在一天之內，清理從這裏到小橋的六十餘裏路，順便在江對岸找塊合適的地方安營紮寨，搭建臨時營地。”
    六點鍾聲剛落，天色初亮，五千大軍準時出發。裝甲車、坦克、大炮、機槍……所有重型裝備在隊伍最前頭，一眼望去，鐵甲森然，讓路邊那些匆忙想北上或者觀望的人紛紛讓道。也有人想壯著膽子尾隨，結果迎麵對上冰冷的槍口，立刻嚇得腿發軟，隻能幹瞪眼目送這支鋼鐵洪流駛離。
    車隊向北駛去，先經過昨日清理過一半的小鎮。前半段路還算通暢，楊子晴往車外瞄了瞄，見道路上零零散散出現一些喪屍，大多不超過幾十隻，偶爾一次出現兩百隻左右，也被後鬥裏的機動隊員輕鬆幹掉。這些人行動嫻熟，冷兵器揮舞間便斬盡屍群，甚至無需減速停車，整個車隊就這麽浩浩蕩蕩地穿鎮而過。
    “下一波，換另外一輛車的人去。”有小隊長在車頂上衝遠處揮手，示意隊員分批上前。五千人輪番鍛煉，還沒等他們打過癮，小鎮就被完全清理到頭。
    而此時，楊子晴正優哉悠哉地盤腿坐在指揮車的頂部，像個看熱鬧的觀眾般“監控”四周。她一旦發現好車、可回收的物資，便喚出藤蔓一卷收進自己那“無限大”的農場裏；至於那些破破爛爛的廣告牌、被撞倒的路障、亂七八糟的障礙物，她則一並扔到農場裏，轉瞬又在合適的地方拋出來，好似清道夫二次掃街。
    忽然，她腦中閃過一道靈光：“以後遇到堵車或者大件雜物，也能直接先收後扔，省時省力嘛。”想著想著，她嘴邊浮現一抹笑意，這倒是意外收獲。
    但是她立刻否決了這個想法。空間係異能者和空間器都屬於物資隊的重要組成部分，每一個都極其珍貴，堪稱“脆皮”，讓他們去掃大街？這簡直就是讓狀元爺去修長城，大材小用，暴殄天物！
    她心裏清楚，物資隊對空間能力者是寶貝得不得了，每一個都得像供佛一樣護著，哪能幹那種體力活。更何況這些空間係都是得用手直接接觸目標才能操作，效率也沒自己這樣輕鬆——這方麵，吊車可比他們好用多了。
    她低聲嘟囔一句：“省得又碰上大堆喪屍，把他們給嚇壞了。”
    隨行小隊繼續前進，一路用醒目的標記做好記錄。那些需要重點封鎖的岔路或者街角，立刻設置路障，免得過一天喪屍就又在通道裏蹦躂。等所有措施做完，這支小隊才撤離小鎮。
    走出小鎮之後，視野變得更加荒涼。一路上，破敗的障礙物橫七豎八。有些地方甚至看不到半個影子，冷冷清清；還有些地方，一轉眼就撲出來一大群喪屍，餓死鬼投胎一樣，伸手就要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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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子晴看到這一幕，暗暗心想：“這還算好的……就怕碰上那些會異能的喪屍。遠遠地給你來一下子，你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正想到這兒，前方突然出現了一輛廢棄坦克，旁邊晃悠著一群軍裝喪屍，看樣子似乎是哪支部隊之前來搜索物資時，折在了這裏。
    “坦克？”楊子晴微眯起眼，心下卻有幾分好奇，“不知道有沒有收進來的價值……”
    隊伍很快停下，耳麥裏傳來指令：“前麵發現可疑目標，全部警戒。就地消滅喪屍，檢查附近情況。”
    “以前怎麽沒聽說過這裏還有這麽一片？”楊子晴皺眉，難免覺得有些詭異，“行，那就搜一下。”
    說著，她將裝甲車的頂部艙蓋擰開，整個人小心翼翼地往外爬。精神力隨即鋪展開來，替她探查四周動靜。可還沒等她看清坦克的細節，眼前便突然金光一閃！身後緊跟著就傳來幾聲痛呼，還伴著人們的大喊：“臥倒！快掩護！”
    “出事了？”楊子晴渾身神經瞬間繃緊，猛地回頭，隻見幾個人已經倒在地上。後方車頂重機槍的槍手，左眼竟然被一把金色刃器插中，鮮血直流；他整個人幾乎站不住，被旁邊那個身材高大的同伴給撲倒護住。那大個子一把扯過重機槍，咬牙瞄準前方：“我看你往哪兒跑！”
    楊子晴循著槍手的視線，瞄到坦克邊上站著一個瘦得像竹竿的喪屍，那玩意兒正大張嘴巴，嘴裏連連飛出金刃！
    “有金係異能！”她心裏一驚，立刻趴到艙蓋後麵。話音未落，車頂突起的蓋板就替她擋了兩道金刃，另有兩道呼嘯著從她頭頂掠過。
    她五感和頭腦在末世的曆練下都已敏銳至極，幾乎刹那間就捕捉到其中一枚金刃的軌跡：“不好，後麵那大個子要被擊中！”
    她猛然甩出一根木刺，後發先至，與那金刃在半空中硬撞。金刃的鋒芒被稍稍震偏，旋即紮入地麵，冰層被削得碎片橫飛。碎冰片不巧濺到那大個子臉上，頓時把他崩出血來，但他仍舊果斷扣下扳機，“噠噠噠”地一陣壓製，將那金係喪屍的腦袋打了個稀爛。
    “漂亮，一槍爆頭！”他忍不住吼了一聲，剛想扭頭衝楊子晴道謝，卻突然臉色一變：“小心——！”
    話音未落，廢棄坦克裏突然躥出一個不知是活的還是死的怪東西，對著楊子晴猛地扔出一顆黑乎乎的東西。
    “手雷？！”有人尖叫。
    楊子晴想也沒想，往後一翻直接從裝甲車上滾落。那黑色玩意“咣”地一聲砸在裝甲車尾部，接著便是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火光和黑煙衝天而起，引得人們一片驚呼。
    “見鬼了！”楊子晴半跪在地上，耳朵嗡嗡作響。後麵幾輛車也被餘波波及，周圍的機動隊成員死傷慘重，很多人根本反應不及就被爆炸氣浪掀飛。
    誰也沒料到，在這荒郊野外能碰上這麽狡猾的伏擊。爆炸造成的火焰與黑煙四散翻騰，瞬間遮住眾人的視線，讓人根本分不清那東西究竟是喪屍、還是殘留的活人。
    “那兒有動靜！”有個站在後麵車廂上的水係異能者眼尖，看到了什麽，一臉煞白，立刻甩出一個水球。“轟”地一聲，空中再度爆開一團驚雷似的火光。幸好這次水球在半空裏與那東西相撞，讓爆炸威力沒能全數波及地麵，可聲音仍舊震得眾人頭皮發麻。
    “媽的，耳朵都要聾了！”有人發出哀嚎。強光讓大家眼睛難受，看什麽都在飄雪花。楊子晴眯起眼，強迫自己冷靜，卻又驚覺周圍竟然已經竄進了喪屍！一時間槍聲四起，咆哮、嘶吼和慘叫此起彼伏。
    隻是爆炸產生的巨大聲響讓很多人都出現了短暫的耳鳴，強光也刺激了他們的視線，讓他們眼前一片模糊，什麽都看不清楚。很多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發現身邊突然出現了喪屍，他們隻能慌亂地開槍射擊，緊張地釋放異能進行防禦。天上時不時地還會飛來幾顆手雷，地麵上則有力量型和強化型的喪屍不斷地撲上來，讓人難以抵擋。戰場上頓時響起了一片激烈的槍聲、喪屍的嘶吼聲、以及人類搏殺的怒吼聲和被撕咬的慘嚎聲，場麵一片混亂。
    就在裝甲車後麵的軍用卡車上，那個身材高大的機槍手好不容易從腦震蕩和滿眼金星的狀態中掙紮著爬了起來，他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腦袋，然後向下一看，發現情況十分危急，連忙朝著前方被煙塵籠罩的區域瘋狂地開槍射擊，同時大聲喊道：“快上車！都給我爬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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