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吃剩的菜飯往雞圈一倒，頓時引來一陣撲騰聲和此起彼伏的咯咯叫。如今圈裏都是第三代小雞，毛茸茸地擠成一團，仿佛還沒完全適應新世界似的，啄起剩飯來卻毫不含糊。想當初，第一代老母雞全被她宰了吃，剩下的也封進保鮮袋放在倉庫裏；第二代長大後，也有不少躲不過被宰的命運。現在存活下來的第二代有二十來隻，再加這百來隻第三代，看著滿圈亂跳，楊子晴無奈地想：再養大些，又得淘汰一批，誰讓這小小雞圈裝不下。
    要說鴨子，她是真心嫌棄。一天到晚“嘎嘎嘎”，吵得人腦仁疼，還吃得多、拉得也多，關鍵她還不怎麽愛吃鴨蛋。哪怕營養不錯，跟雞蛋比起來，總覺得差了點兒味兒。於是，她鴨子養得少，隻有兩隻“二代”和十來隻剛孵出來的“三代”。跟雞同住一區，但晚上倒挺有秩序地各回各家，不用她操心。
    反倒是那兩隻鵝，被她當寶似的供著。鵝媽媽下了好幾顆蛋，孵出一窩毛茸茸的小家夥。現在，一家子天天在小院裏搖搖擺擺，看著就讓人心裏柔軟。她還專門在鴨子遊泳那塊地旁劃出了個小“泳池”給它們戲水，但小鵝畢竟還太弱，暫時不能放到大草地上瘋跑。
    牛啊、羊啊、還有兩條憨乎乎的土狗，全都很健康。楊子晴沒一一過去查看，隻在菜地裏撿了些成熟的蔬菜——西紅柿大小不一，她摘了滿滿兩籃。說來她種的東西並不算多，但真要一棵一棵地摘、洗、收好，也夠瑣碎耗時了。想著自己還沒到能“精神力一招收割”的程度，楊子晴頓時沒了擴種的念頭。
    “要是能有個人過來幫我打理，省得每天這麽忙活。”她隨手撈起一個小番茄，咬一口，汁水酸甜，心裏卻又冒出幾分懶意。遠處一大片水稻和小麥正在風中微微搖晃，她幹脆把籃子一撂，抱了個坐墊盤腿坐下，打算專心恢複一下頭頂那疼痛的傷口。
    這番療傷冥想，不知不覺便過去了好幾個小時。等她再次踏出農場，已經是淩晨兩點。
    “睡意全跑光了。”她活動了下肩頸，回屋換了身行動方便的衣物，決定提前出發。
    她先去顧時敘的書房敲了敲門，沒人應聲，便輕手輕腳下樓，結果剛轉進廚房，就見趙姨在忙著收拾鍋碗瓢盆。
    “趙姨，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沒睡？”楊子晴有些驚訝。
    趙姨頭也不抬，手上不停：“小晴呀，你怎麽現在就起來啦？不是說還得過一兩個小時才集合嗎？”
    “我提前醒了就不想再躺，索性來看看。”楊子晴笑笑，“你這是在準備……要帶這些鍋碗走？”
    “你可別小看這些家夥什兒啊。”趙姨拍拍流理台，“剛開始，你們這些打喪屍的都覺得吃飯用什麽都一樣，似乎沒必要帶笨重的鍋碗。可真到了人多、要煮飯炒菜的時候，沒有趁手的工具，誰來解決後勤？我做飯的人就得撓頭。誰都能上戰場殺敵，可沒人能幫你變出個鍋來。”
    “我懂我懂。”楊子晴想起自己當初剛離開城市時，車裏背著大包小包，全是油鹽醬醋被褥餐具，後來在基地吃上統一供應的熱乎飯，反倒把這份警惕都忘了。她莞爾一笑，拿出一個淺灰色的戒指，“趙姨，來，這東西送你。你把想帶的都收進裏麵，省得走得匆忙。”
    趙姨剛抬頭看了眼，整個人驚得差點摔了盤子：“哎呀！這是空間器？！”
    自打來這兒當保姆，趙姨也算見過不少“高科技”，知道楊子晴曾分發過空間器，可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也能拿到一個。她連忙擺手：“這怎麽能行，這太貴重了！”
    “再貴重的東西對自己人來說也不算什麽。”楊子晴笑著把戒指又推了回去，然後解釋道：“這個戒指有些特殊，品質雖然是妥妥的a級品，但裏麵的空間太小了，隻有五十平方米，所以隻能勉強歸到b級。不過它的質量是真的好，而且我又覺得它樣式挺好看的，就拿來了，但我自己也沒什麽用，正好送給趙姨您。”
    a級空間器指的是那種品質極好，空間又在兩百平方米以上的極品，隻有這種級別的空間器才配得上重要人物和重要物品的使用。而所謂的“極好”，指的便是其超強的耐久度和永久性，即便是遇到爆炸、重擊、水浸、火燒等極端情況都不會損壞當然，其他更加極端的測試她也沒有嚐試過，畢竟這麽好的東西誰都會好好愛護，應該也不會有人故意去破壞）。
    所謂空間器的質量，並不是說差一點就馬上壞掉。像那些普通級別的，扔進火裏烤或者拿石頭砸，短時間內也不會立刻報廢，隻是會有磨損。磨損積累到一定程度，空間就容易崩解——正常情況下，設計參數以“年”為單位來衡量。
    譬如b類算是比較常見的，品質不錯、能永久或至少十年以上保持穩定，空間範圍卻通常不到兩百平米。c類就更次一些，能撐五到十年；d類更糟，壽命在三到五年之間，要麽空間不足，要麽品質不過關，總是有硬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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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末流的e類就更不可靠了。它們壽命在一年左右，甚至更短，一旦在使用過程中出現“時限到期”的情況，裏麵的物資可就全打了水漂。畢竟這東西不是衣服破了還能將就穿，萬一空間崩解，直接就是雞飛蛋打。
    楊子晴給過冷嘯軒和楊曄的，是標準a類——數量極其有限，但空間與品質都可靠得很。其實，比a類更好的還有“超a類”，不論受到多麽極端的外力都不會損壞，是真正意義上的“永久級”。顧時敘那邊就有幾件是這種級別。
    而今晚，她送給趙姨的戒指，嚴格來說屬於b類中的“優質卻袖珍”那種，才五十平米。因為看著戒指造型討喜，她就跟別人討了過來。
    勸著趙姨收下戒指，看她雙眼放光地盤算這五十平米能怎麽利用，楊子晴也忍不住被感染，笑著剛想轉身離開，又突然站住腳：“趙姨，話說……家裏那幾位都不在嗎？”
    “可不——顧隊長他們今天都忙瘋了，輝子幾個到現在沒回過，剩下的人來了又走，阿南也被叫去幫忙。顧隊長倒是回來過一次，找不到你，我告訴他你就吃了幾口飯就上樓休息。他當時還叮囑，說要是你睡得沉，淩晨三點沒起來就別吵你，讓你好好歇一天。”
    趙姨邊說邊仔細打量楊子晴：“小晴，瞧顧隊長那個緊張勁兒，我看你最近挺累的，你可別硬撐。還難受嗎？”
    楊子晴抬手把帽子壓了壓，語氣輕描淡寫：“沒事兒，已經好多了，精神正好著呢。”
    “餓不？我鍋裏還溫著粥。”
    “多謝趙姨，我不餓。我得先走一步。”
    她推開庭院那扇側門，夜深人靜，別墅外的守衛寥寥無幾。如今人手緊張，連這兒的“親信衛隊”都抽走了一半。要不是提防某些人半夜搞鬼，恐怕一個都不剩。那些軍士見到她，紛紛點頭示意，聽說她打算夜裏出門，一個個主動請纓要護送。楊子晴想想，這個點“時局敏感”，自己真在路上遇到襲擊，一個人也許不太好對付，就爽快接受了。
    車輛一路駛過崗哨，她掏出一張黑卡，每道關口都暢通無阻。很快，車子停在活動中心檢計部的大倉庫外，周圍空蕩蕩的角落裏，隻有少數人影閃動。看清是她來了，哨崗立刻用對講機通報。不到兩分鍾，一路小跑的裴初三便迎了出來。
    “楊小姐，這麽早過來啊？咱們還在最後準備階段呢。”他額頭上都是汗，顯然忙得不可開交。
    “沒關係，繼續按原定時間。看你們這麽忙，我就過來瞧瞧，有什麽能幫上手的。”楊子晴說著，直接朝倉庫裏走去。
    倉庫內燈火通明，一排排現成的房屋整齊地立在那裏。許多工人模樣的人正忙著搬物資，把各種散件組裝成足以支撐野外生活的“組合包”，然後再放進這些移動房屋。裴初三邊領她往裏走，邊解釋：“這兒和隔壁兩座倉庫，房子都整理得差不多了，都是從各個空間器裏先‘搬’過來的。數量依舊不夠，其他幾個倉庫裏還有師傅在趕工木屋、泡沫房、磚瓦房、鋼結構房……全是為了能在野外臨時駐紮。”
    因為在路上建造現成的房屋，最初隻是楊子晴偶然的一個想法，雖然一直以來都有在落實，但其實她本人也不是很認真地對待這件事。
    畢竟在路上，車子可以睡覺，帳篷也可以搭建。房子當然是好東西，但不可能讓所有人都住進去，畢竟空間係異能者和空間器的數量有限，到時候真的遇到危險，收都來不及收。而且路上也沒有那麽多平坦空曠的地方給你放置房屋，再說，一路都過得太安逸也不是什麽好事。
    所以，這些房子就好像長途客運車一樣，主要是給老人、孩子這些體力較弱的群體，還有立了功的、受了傷的人們暫時居住一下。
    正因為如此，之前的房屋生產效率一直都比較低。但現在他們要在另一個地方，幾乎可以說是野外露天的情況下建立營地，當然要有像樣的一些房子來撐場麵，不然放眼望去全是高高低低、亂七八糟的帳篷，活像一個貧民窟，那該有多傷士氣、多打擊人心啊！搞不好還沒正式出發，士氣就先沒了。
    這才有了現在這番趕工建造房屋的景象。或許再過兩天，顧時敘就會把那些師傅們也帶到新的營地去，讓他們在那裏更加敞亮地、放開了手腳去建造房屋，總比現在這樣，還要憋屈在這個倉庫裏，偷偷摸摸地進行要好得多。
    楊子晴看了看倉庫裏的情況，點了點頭，說道：“整理好的房子在哪裏？我先去收起來，也給你們騰出一些地方來。”
    裴初三聞言，連連點頭，可不就是因為空間太小了嗎，人擠著人，大冷天的都能把人給熱死了。
    他指著其中一個區域說道：“那邊是已經整理好的，之前來了兩個空間係異能者，已經裝走了兩個倉庫的物資了。現在你是打算把這裏所有的房子都帶走嗎？”
    “當然。”楊子晴幹脆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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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念一動，幾條翠綠色的藤蔓瞬間從她的袖口中飛射而出，如同靈蛇般迅速地纏繞在那些房屋上，然後猛地一收——刷刷幾下，所有的房子就全部消失不見了，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裴初三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剛才那兩個空間係異能者，一人負責一個倉庫，看他們的臉色都有些勉強，畢竟一個倉庫也有五六百平方米的麵積。其中有一個人還是分兩次才勉強裝完，說是位置沒擺好，最後怕放不下。要是每個人都像楊子晴這樣豪氣，那真是……
    了不得啊，真是了不得！
    他終於忍不住好奇地問道：“楊小姐，你……你這空間到底有多大啊？”
    “沒多大，也就不到六千平方米而已。”楊子晴輕描淡寫地回答道，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像這樣的倉庫，裝九個十個也就差不多滿了。”她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我的空間還要存放其他東西，所以就算給我十個這樣的倉庫，我實際上也裝不下。”
    她為了方便行事，也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懷疑，早就把之前儲存在空間裏的物資都清空了，當然，這也是做給別人看的，為了對外展示她就隻有六千平方米的空間。畢竟她還有四艘表麵上）不能輕易示人的軍艦需要隱藏，這四艘軍艦就占用了她將近四千平方米的空間，剩下的可用空間自然就不多了。
    裴初三一邊擦汗，一邊暗暗咋舌：這也叫“沒多大”？他要是有這麽大的空間，隻怕做夢都能笑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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