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敘把一路搜集到的情報整理完，又結合他以往掌握的信息，好不容易給楊子晴“惡補”了一番首都基地的行政體係。結果就是——楊子晴現在對首都的格局，比起前世隻知皮毛，已經算是有了更深層次的了解。
    她翻看自己用本子記下的各種要點，忍不住在心裏感歎：前世在首都跑了那麽久，卻始終處於“一頭霧水”的狀態，還自以為對局勢很清楚，殊不知不過是坐井觀天罷了。
    根據顧時敘的講解，現在的首都基地雖然名義上有十幾個勢力在明爭暗鬥，但能稱得上“真正核心”的隻有八家。其中三家是紅色世家，從華夏建國以來就底蘊深厚、地位舉足輕重，朱家便是其中之一。
    對於這些背景，楊子晴並不想記得太詳細——她隻要知道大概有這麽幾位龐然大物、這些家族手裏握著哪些主要人物就夠了。什麽家族淵源、曆史傳承，跟她暫時沒多大關係。
    除了“紅三家”，另外有兩股勢力則是靠手握重兵崛起的——不論末世前還是末世後，他們都能牢牢抓住軍權。這其中就包括顧時敘曾提到過的那位“首長”——傅青鬆傅老元帥。此人在首都外名聲也相當響亮，許多幸存者都聽說過，但究竟在首都內城能排到什麽地位，還得進去之後才能見分曉。
    再者，還有一個由原政府班底組成的“華夏末世首都基地治理委員會”。雖然他們沒有掌控軍隊的實權，卻依舊擁有行政上的統籌管理能力，若少了這條“原政府”體係的運轉，偌大的首都立刻會變得混亂不堪。至於那位“一把手”葉英柯，明眼人都知道他不過是個被推出來的“吉祥物”——算是各派妥協後的台麵代表人。
    最後，則是兩個來自“民間”的龐大聯盟，由各式狩獵團、傭兵隊等勢力自發組成。在目前大環境下，具體細節還打聽不出多少，隻知道這些聯盟與其他老牌勢力之間的關係相當微妙，敵友莫辨。
    “呼……原來首都的水這麽深啊。”楊子晴把筆記本合上，重重地歎了口氣。她轉頭看了顧時敘一眼，腦海裏不禁回想起前世：首都的消息一直牽動著所有人的心，然而，那時她和諸亦澤等人對首都的各種“實權人物”可以說是一無所獲。要麽就是找錯人，要麽根本接觸不到核心層。直到後來，大浪淘沙似的，再出現了騰陽基地，許多舊勢力像過眼雲煙一樣散去。而那個帶來翻天覆地變化的關鍵人物，正坐在她身旁。
    想到這裏，她忽然覺得，自己這次能如此冷靜地梳理情報，倒也有幾分“曆史重演卻換了劇本”的奇妙感。於是，她愈發細致地整理好自己掌握的線索，仿佛怕哪天真遇到那些勢力，自己還兩眼一抹黑。
    “你這樣做筆記，讓我都不好意思笑話你了。”顧時敘見她忙得這麽認真，唇角雖含著笑意，卻也帶著無奈，“不過，情報確實越詳細越好——好過將來遇到事手忙腳亂。”
    “那當然！”楊子晴抬頭，認真地說道，“這些人裏，說不定以後會變成我們的敵人。先做好功課，總是沒錯的。”
    顧時敘莞爾，倒也沒再多說。
    說到那位新近碰麵的“朱益”，楊子晴一邊翻筆記一邊感歎：“我發現啊，這個朱益可不簡單，畢竟他是朱老的長孫，妥妥的‘太子爺’級別人物。想不到他竟在經營一個狩獵團……這首都果然臥虎藏龍，進來的第一天，就能撞上這麽個角色。”
    她眯起眼睛，想起朱益揮動冰盾時的動作，和那收放自如的冰刃：“四階冰係……不管他刻意壓製還是沒盡全力，我都能感受到他實力不弱。難怪能獨當一麵。”
    顧時敘聞言點點頭：“冰係殺傷力大、可攻可守，最難纏不過這一係。朱益的脾氣也是出了名的‘任性’，真要鬥起來，絕對不好對付。”
    楊子晴聽著，若有所思：“那……你覺得他會不會認出你來？你倆畢竟算‘認識’。”
    顧時敘放下手裏的地圖，微微皺眉：“應該不會。說認識，也不過是打過幾次照麵。我們之間並不熟。再加上我易容過，異能也做了偽裝，除非他親自花大力氣去調查，否則很難把我和‘顧時敘’聯係起來。”
    車子從收費站駛過，沿著一條雙向的高速幹道向前疾馳。兩側是廣袤平原，零星散落著末世前留下的房屋與殘破建築，遠遠地由低矮山巒拱衛著。這裏，正是首都基地的外城。
    和許多末世基地那種戒備森嚴的高牆不同，外城沒有厚實防護也沒大規模部隊駐守，更談不上什麽大型貿易區。隻要繳了過路費，你就能進來落腳。這裏規矩少、門檻低、物價相對便宜，但相應地，治安也更混亂，處處潛藏黑勢力。
    楊子晴在副駕望著車窗外的街景，暗暗感慨：
    “果然跟想象中一樣，沒有城牆的約束，感覺比許多基地都要鬆散。”
    她又回憶起自己對首都的了解——不少底層出身但有拚勁的人，往往會先留在外城，一邊狩獵打怪攢物資、認識新同伴，一邊搞點小組織，等在外城混得像模像樣再考慮進內城。若是窮得連自己都養不活，貿然衝進那消費高昂、勢力龐雜的內城，非得被坑得連褲子都不剩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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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邊的顧時敘握著方向盤，神情專注。經曆了七號基地的風波，他對“貿然行事”的後果有了更深刻的認識。若放在以前，他或許會直接衝到內城找自己的上司傅老元帥報到。可現在，他隻想先在外城摸清形勢，進可攻退可守，絕不輕舉妄動。
    “前麵有個岔道，我記得地圖上說那裏能下高速。”顧時敘提醒道。
    “嗯，就在那裏吧。”楊子晴指了指路標，“先去找個落腳的地方。”
    車子駛下高架橋，拐進一片低矮的住民區。放眼望去，房舍彼此參差不齊，新舊交織，卻意外給人一種末世前“小鎮老街”的熟悉感。隨著末世發展，這些原本破敗的宅院經過“再利用”或簡單修繕，又擠進了許多新蓋的小樓。路邊偶爾能看見幸存者三三兩兩地忙碌，似乎對顧時敘和楊子晴的到來毫不在意。
    “好像這裏每天都有人進進出出，怪不得他們見怪不怪……”楊子晴盯著那些神情漠然的居民，輕歎一聲。
    正說著，前方一個矮石頭房子旁，蹲著個瘦削老頭正跟人扯天說地。見到車駛近，那老頭立刻竄了起來，笑嘻嘻地抹了抹嘴，一溜小跑就到車窗邊。
    “兩位是剛到外城吧？哎喲，算是來對地方了！”他拱著手，神色活泛，“你們啊，是想長住還是暫住？要租房還是住旅館？打聽消息，還是找人帶路？要是想買啥東西，或者吃點啥……嘿嘿，咱們這裏可是啥都能包辦的，一條龍服務！”
    老頭聲音裏帶著外鄉口音，聽起來卻異常熱情。顧時敘把車窗搖下來，淡淡地打量他：“這位大叔是……”
    老頭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喲，看我這腦子，還忘自我介紹了！我姓牛，大家都叫我老牛，是這兒‘自管會’的幹事，專門接待你們這些新來的。”說著，他在脖子裏摸出一個藍色牌子，遞過來晃了晃，“喏，看見沒？首都基地外城11區自管會幹事牛成龍。證件齊全，童叟無欺！”
    果然，牌子上歪歪扭扭貼著他的照片，看起來倒頗具“官方”色彩。顧時敘心裏權衡了下，這外城自管會大抵就是民間自治組織，五花八門的管理方式在首都外城並不稀奇。能有人牽線搭橋，總比自己兩眼一抹黑亂跑要方便得多。
    “那行，”顧時敘點點頭，“牛老伯就先給我們找間房吧。我們剛到這兒，一切都不熟，先安頓下來再說其他。”
    “沒問題！”牛成龍聽得這話，立刻眉開眼笑，“我就喜歡你們這種穩妥的做法。你們不知道啊，每天可有不少新人被那些虛假宣傳給騙了，說什麽內城遍地金子、不用幹活就能發財。結果吧，一到內城不是被騙就是被宰，慘得很哪……”
    他故作神秘地壓低了聲音：“哎，你們沒聽說嗎？就去年底吧，霹靂幫拿下了朱雀門的管理權，也就是從這兒往內城那方向的主要關口。結果他們在門口亂收費，委員會也睜隻眼閉隻眼，一個人就要收二十斤大米過門費！嘿，那可是一個像小夥子你這樣體格的壯漢，半個月的口糧啊……”
    說到這兒，牛成龍一麵念叨，一麵揮手示意顧時敘停車：“先別開了，車子停這兒。我帶你們走路過去看房子，拐幾個巷子就到了。”
    “好。”顧時敘踩下刹車，正要下車時，楊子晴在副駕位置聽到“壯漢”兩個字，忍不住低笑，心中暗道：雖然顧時敘身材不錯，但被人當成大塊頭來形容，總覺得有點兒違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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