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晴滿意地一個助跑，輕巧地躍過那道窄窄的小溪，腳尖落地的瞬間，她心中還忍不住小小得意了一下。她走到那兩隻還被困在原地的黃鼠狼跟前，低頭看著它們可憐巴巴又戒備地眨著眼睛，忍不住皺了皺鼻子。她心想：顧時敘這家夥到底從哪找來這麽精怪的動物？一隻隻好像都成了人精兒，不是變異就是聰明過頭，搞得現在連雞鴨牛羊都跟著“見風使舵”，瞧瞧剛才我一發作，其他動物全都溜得遠遠的，還有那兩隻蠢狗，看上去腦子不靈光，居然絲毫沒動彈。
    她不由得想到之前頑皮的山雞、狡猾的獾，還有那隻死活要跟她搶蘋果的鬆鼠……每一隻都透著股“人味兒”。難道說，真是什麽樣的主人就養什麽樣的動物？她自己也覺得有些好笑，伸手摸了摸鼻尖。沒再多想，她幹脆俯下身子，抓住一隻黃鼠狼的後頸，想仔細瞧瞧它到底有什麽特別。
    正當她想要細看時，黃鼠狼忽然渾身抖動，飄散出一股刺鼻的騷味，衝得楊子晴連忙鬆手，同時她敏銳地察覺到一股說不出的厭惡感。她低頭一看，才發現用來纏住黃鼠狼的那截藤蔓被一團黃色的霧氣籠罩，轉眼間就枯黃發黑，最後爛成泥土般腐朽的渣子。黃鼠狼趁機“嗖”地一下躥出，慌慌忙忙地躲到遠處那塊可憐巴巴的岩石後麵。
    “這片牧場都快讓顧時敘養成動物園了，結果連個好點的藏身之處都沒有……”楊子晴看著兩隻可憐巴巴擠在那後麵的黃鼠狼，不禁在心裏歎了口氣。
    她眨了眨眼，還在回味著剛才那股刺鼻的騷臭味，目光落到腐爛在地的藤蔓上。“這種毒氣，居然還帶腐蝕性……”她心裏默默想道。若是換成一般藤蔓，她也許會受點牽連，可這點程度的腐爛對她來說還夠不上傷筋動骨。“就是不大舒服罷了，那氣息裏透著一股子陰邪。”楊子晴暗暗嘀咕，伸出指尖戳了戳地上已經變成爛泥一樣的藤蔓渣。
    想到這裏，她忍不住開始思考：要是這股黃氣對我有更大危害可怎麽辦？毒霧、腐蝕、腐爛……越想越覺得棘手，臉上露出幾分慎重的神色。她索性蹲在一旁，一邊撫摸下巴一邊沉思。
    正當她快要鑽進思緒牛角尖裏時，木屋那邊似乎有動靜。原來是“牛奶”看見女主人蹲著半天沒動，忍不住跑過來“巡視”。這頭現在已經威風凜凜的白狼——不，它曾經隻是隻小狼崽，在主人倆口子手裏養著也就圖個樂子，結果卻越長越英武。它身姿矯健，在短短幾步的助跑後便飛身越過三米寬的小溪，好似踏風而來。那動作讓楊子晴自己都有點尷尬——她剛才跳過來的時候，還多少用了點巧勁呢。
    牛奶出現在牧場中央，各種動物頓時仿佛“被領導檢閱”一般，馬上不敢亂動——尤其是顧時敘抓來的那些性子野的，一個個乖順地從躲藏處鑽出來，像是列隊接受審查。那野性十足、乖張暴戾的母豹子也收起了尖牙利爪，乖順地領著兩個崽子排在牛奶後邊，場麵滑稽又神奇。
    “這是我家那隻小可憐牛奶？怎麽跟變了隻似的……”楊子晴站起身，略帶驚奇地盯著它。比起之前膝蓋不到的身高，現在牛奶差不多快到她膝蓋上方，軀幹修長結實，胸腹收得精幹，四肢踩在地上顯得沉穩有力。那雪白的長毛披在身上，越發襯得它神采奕奕，特別是那對狹長的狼眸，透著股慵懶和霸氣交織的神情，仿佛在說：“看到了嗎？這裏我說了算。”
    楊子晴被它這副架勢逗得直樂，正要伸手去摸它的腦袋，卻聽牛奶發出一聲低低的“嗚”似乎是示意要走——可能是被她盯得不好意思，也可能是嫌她目光太過“火熱”。她見狀哪肯放它走，十分開心地一把抱住牛奶的脖子，使勁兒揉了揉那柔軟的白毛，又拍背又摸肚子，像哄小孩子似的：“牛奶，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漂亮了！讓我再好好看看。”
    “……嗚嗚。”牛奶身子向後退了退，想掙開卻沒成功，便隻好由著女主人摟抱。似乎也被楊子晴這難得的熱情所感染，幹脆在她懷裏蹭了蹭，眯起眼一副享受的模樣。
    楊子晴輕笑著拍了拍它的背：“平時有你家男主人在，我都沒機會這樣抱你呀，趁他不在，咱們好好親熱親熱。”說這話時，她腦中不自覺浮現出顧時敘平日裏那張略帶嚴肅的臉——要是看到現在這個場景，估計又要說她“沒大沒小”了。想到這兒，她自己倒先笑了起來。
    牛奶仿佛看懂了她的神情，昂起腦袋，傲嬌地甩著蓬鬆的大尾巴，還發出幾聲似嗲似唱的小哼唧，像是在得意：這地盤都是我罩著，男主人又怎樣？女主人現在可是隻屬於我一個！說罷，它扭身跟著楊子晴往旁邊走，顯然想去討些好吃的。
    楊子晴心情頗好，連忙給牛奶倒了滿滿一大碗剛擠的牛奶：“給，來喝。”牛奶低頭嗅了嗅，似是很滿意，不等女主人招呼便優雅地舔了起來。可楊子晴卻一邊看牛奶喝奶，一邊時不時瞟向屋外，神色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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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不知道顧時敘去忙什麽了，也沒個消息……”她望著外麵漸漸升起的陽光，又看了看時間，忍不住自言自語，“算了，我還是親自出去找找他。”她起身摸了摸牛奶的腦袋，“你在這裏乖乖的，別欺負那些雞鴨牛羊，也別嚇唬那對倒黴的黃鼠狼，等我回來再陪你玩。”
    牛奶鬱悶地盯著碗裏的白花花液體，連那原本香氣四溢的美食也失去了味道。她一氣之下低頭趴在桌上，尾巴不滿地甩了甩，心裏湧上一陣莫名的沮喪。好在，楊子晴很快回來了，眉頭緊鎖，歎了口氣：“顧時敘不見了，外麵天黑得像鍋蓋，也不知他去哪兒了，咱們自己吃吧。”
    飯後，楊子晴像往常一樣練了會木係異能，隨後才放下了手中的木係技能，陷入了對精神係的深思。
    她和精神係的距離，一直隻有兩階的差距。可每次提升，她都能感受到那層隔閡越來越薄，仿佛一切都在悄然靠近。精神係，那個隻有少數人能擁有的異能，固然比五行係要強得多。然而，楊子晴曾生活在一個精神係異常稀少的環境中，前世她身邊也不過隻有三、四個擁有這種異能的人。那時，她的木係已經停滯在六階，無緣親身感受過精神係的真正威力。
    她曾以為，精神力無非就是附著在物體上，像顧時敘那時控製物品的方式一樣，深深地影響了她的思維方式。她也偶爾利用精神力探查周圍環境，捕捉細微信息，甚至攻擊他人的精神。但那些不過是小打小鬧的嚐試，直到顧優展現了真正的精神係威能。
    顧優不僅能夠操控物體，比如飛舞的圍棋子，更恐怖的是，他能將精神力直接當做武器使用，像繩索一樣捆住她，或像滔天巨浪般壓垮她。明明是無形無質的東西，他卻能讓其擁有綿延不斷、無堅不摧的力量。
    顧時敘曾說過，顧優從小便有異常的精神力，這讓他今天的強大並不奇怪。可與顧優不同的是，她自己的精神力並不遜色。她相信，隻要她能做到，他所能做到的一切，她也一定能夠做到。
    楊子晴靜靜地看著自己的手，微微閉眼，感受著從指尖溢出的精神力。它們在空中盤旋，升高、回落。她用力一吸氣，精神力猛地集中，指尖輕輕一指，直接衝向附近一棵人高的油樹。
    樹葉隨之輕顫，一陣清風吹過，樹葉與精神力交織的效果讓人難以分辨到底是精神力震動了樹葉，還是風的作用。
    她皺了皺眉，嚐試了幾次後，終於確認，盡管精神力接觸了樹葉，它的作用遠不如風的力量強烈。因為這股精神力太過鬆散，一離開她的指尖，便迅速散去。
    她停下思考了一下，記得自己剛晉階時，精神力並不像現在這樣脆弱。當時，她可以讓它像藤蔓一樣堅韌有力，源源不斷地撞擊在顧優的精神盾牌上，那股強勁的勢頭至今讓她感到震驚。
    她能做到的，一定也能做到。
    視線轉向不遠處的蔬菜地，陽光灑下，豆角在綠意盎然的架上垂掛，青翠欲滴，看起來讓人垂涎欲滴。她的目光緊緊鎖定其中一根彎曲可愛的豆角，隨即，將精神力從指尖放出，像根繩索般甩了出去。
    葉子顫了顫，那顆豆角一點反應都沒有。
    楊子晴皺皺眉，這回加厚了一層精神力。
    葉子動得厲害了些，但豆角鎮定依舊。
    又加厚再加重，一直往外逼出精神力，剛剛離開指尖的精神力變得越來越凝練。開始散逸的起始距離在增大，散逸的速度也在減慢，但離能繞下豆角並把它扯下來還差得遠，那顆豆角在綠葉的掩護下搖啊搖，像在嘲笑楊子晴無能。
    這和純粹操控物體還是不同的，承載著刀子飛行，和變成一根繩子慢悠悠地去纏繞是有很大的差別的。就好像心裏想著要一個東西怎麽樣，偏偏對方不配合，那種抓心撓肝般的急迫憋悶。
    楊子晴咬緊牙關試了一次又一次，雙腳也越走越近，終於在隻距離一米的時候精神力甩去可以使豆角斜斜拋起，它邊上的葉子被打得破破爛爛。
    可這時她的臉色也變得蒼白，頭腦裏嗡嗡作響。
    精神力和異能能量不同，很不經用，她這會又是十足的全神貫注，逼出去的密度是極大的，十多分鍾就受不了了，有一種腦子要被掏空的感覺。
    她歇了會，深深地喘了兩口氣，看著那豆角就像看著天大的仇人。前世聽說過，精神力強大的人，最典型例子就是現在她身邊那位顧大神，眼睛一抬眸光一閃，都不帶動手的，馬上就刷刷刷地精神力飛出來，操控起各種各樣危險的東西，讓人完全無法招架，她很想把他抓過來好好問問那個程度到底是怎麽辦到的。
    嘀咕完，她呼了口氣，神色一正，繼續扔精神力。本是全神貫注眉關緊鎖鄭重得不得了，可久戰無果越發頭痛，終於是一點一點咬牙切齒起來，最後胡亂地劃了幾下，走上去，食指尖上逼出半厘米的精神力，嘶啦一下把豆角割下來，塞進嘴巴裏重重地嚼爛。
    這麽發泄完，她渾身就跟沒了骨頭一樣扶著架子癱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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