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敘眼中閃過一絲苦澀，低聲道“他一直都那樣，你一看就知道，他根本從來沒真心笑過。”
    楊子晴聽了隻輕輕撇了撇嘴，心中暗想果然，一點也不開心！她也不打算跟剛剛談崩的人斤斤計較，叼著玉米棒，瀟灑地下了車，打算找個僻靜的角落歇歇腳。晚上，她早就決定不回那累人的山穀了，哪怕隨便溜進個農場，換個環境也好。
    哪知她剛邁出一步，就被人攔腰摟住！那玉米棒瞬間被奪走，接著是一雙帶著幾分涼意的唇，霸道而纏綿地覆了上來。齒間殘留的香甜玉米味瞬間被他清冽的男子氣息衝淡，在她口中繞了幾圈，就似乎奪去了全身的知覺，隻剩下那獨特的味道與感覺，熱烈得讓人無法自拔。
    楊子晴全身頓時軟綿無力地靠在顧時敘懷裏，手指死死抓住他衣角，連曾在萬米衝刺中還能維持均勻呼吸的她，此刻也早已心跳亂如麻。
    顧時敘溫柔地吻上她顫抖的唇角，眼神卻驟然變得調皮起來。當他抬頭望進她那盈滿淚光、幾乎要溢出來的眼眸時，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一抹壞笑，隨即俯下身，輕咬她那如瓷般秀氣的耳垂。
    一聲低吟從她唇邊脫出，卻驚得她猛然回神。她慌忙推開懷中人，左右張望，才發現這根本是在露天！四下敞亮，人影稀疏，遠處還有個小火堆在搖曳。頓時，臉頰漲得通紅，楊子晴瞪著顧時敘，氣呼呼地喊道“你——你太不正經了！”
    說出這話，她反而覺得自己更是麵紅耳赤，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顧時敘卻毫不在意，順著她柔軟的發絲低語道“以後別老瞄別人了，隻看我就好，你是我的。”
    楊子晴嬌嗔道“我哪有看別人？你說什麽呢，而且你又有什麽好看的！”
    顧時敘摸了摸自己那張精致的臉龐，笑道“我長得可不比別人差啊。”
    誰？楊子晴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迷茫了半天，才猛地想起剛才離開的顧優，她瞪大了眼睛，帶著一絲好笑和一絲困惑地問道“啊！你…你不會是在吃醋吧？因為顧優？”
    顧時敘聞言，俊臉微微一紅，裝模作樣地輕咳了一聲，試圖掩飾自己的尷尬。這種事情，讓他直接承認出來，多少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楊子晴看著他那副略顯窘迫的樣子，覺得又好笑又困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嬌嗔道“說什麽亂七八糟的呢！還說我，倒是你！還沒老實交代呢！剛才在農場裏，到底是誰把你迷得神魂顛倒的？嗯？！”
    “什麽？……哦，你是說明二的事情啊。”顧時敘摟著她的肩膀，一邊溫柔地撫摸著她的秀發，一邊帶著她往營地的方向走去，“這真的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顧家和明家是世交，小輩之間偶爾會有一些聚會，而且在很多場合也會遇見。明二那丫頭在家裏還算是受寵，從小就養成了自以為想要什麽就能得到的驕縱性子，又偏偏是個見人就犯花癡的主兒。那天的情況，就算不是我，換成任何一個稍微有點姿色的男人，她也會毫不猶豫地撲上去的。”
    “那…那另外一個人呢？她的閨蜜？”楊子晴依舊有些不太相信他的說辭，繼續追問道。
    “她啊…她叫什麽名字來著…”顧時敘故意裝出一副努力回憶的樣子，眼神卻有些閃爍。
    “別想蒙混過關！”楊子晴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伎倆，沒好氣地掐了他腰間的軟肉一下。
    “哪敢哪敢，夫人明察秋毫！”顧時敘連忙討饒，臉上露出一副誇張的委屈表情。
    另一邊，顧優已經讓人將昏迷不醒的顧夏小心翼翼地搬上了車。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情，腳步一頓，又折了回來，卻正好看到那兩人親密地擁在一起，一邊慢悠悠地走著，還一人拉著一隻手，一個臉上帶著愉悅討好的笑容，另一個則故作凶狠地嘟著嘴，看起來就像一對正在鬧別扭的小情侶。
    暗夜寒風吹過，更顯得他形單影隻，身影越發寂寞。
    顧優站在原地，默默地看了他們一會兒，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隻是輕輕地歎了口氣，然後轉身，孤身一人朝著黑暗中走去。
    後來，楊子晴才突然想起，剛才那四個被顧夏帶來的黑衣保鏢，她似乎還沒來得及給他們檢查治療呢！他們應該也是中了同樣的毒才昏迷不醒的吧？還是顧時敘說，他早就讓人通知顧優，把那四個人一起運回去了。既然顧夏敢這樣跑到外城來鬧事，那四個保護不力的家夥，也不能再留在顧優身邊了。
    顧時敘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寒意，楊子晴怔了怔，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沒有再多說什麽。
    有一句話顧時敘並沒有說出來，但他心裏很清楚，顧優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去救那四個保鏢，或者拿他們做試驗，無論如何，他都要弄清楚顧夏到底是怎麽回事，以及這件事情的後果到底有多嚴重。顧優習慣根據事情最終造成的結果，來決定是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還是采取雷霆萬鈞的手段進行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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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些事情都跟他們沒有關係了。
    他們簡單地統計了一下今天一天的收獲，一共登記了五千五百七十九個人！其他三個方向的數據也陸續送了過來，西邊和東邊都是四千多人，北邊稍微少一些，隻有三千出頭一點，加起來總共登記了一萬七千多人！雖然比起最初的人數，連十分之一都不到，但比起他們之前偷偷摸摸地出去搜尋幸存者，這個數字已經相當可觀了！
    楊子晴看完手中的數據，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疑惑地問道“我們隻能進行三天這樣的登記嗎？”
    “就是這三天的時間，這也是首長頂著很大的壓力，各個關節都疏通過了才給我們爭取到的。不然我們剛一擺出這個陣仗，恐怕就要被那些所謂的‘城管’給趕走了。”顧時敘輕輕地揉了揉楊子晴的頭發，溫柔地安慰她，“放心吧，明天和後天，來登記的人肯定會更多起來的。”
    顧時敘冷聲道“實在召不齊也沒辦法，現在統計下來還活著的人大約有二十二三萬，這三天裏能恢複到十五萬，甚至十萬，也算是勉強達標。”
    楊子晴聽罷，心中雖有萬般不甘，卻也隻能歎息“結果不理想，也終究不是我們能左右的。”她默默點頭，深知這場博弈早已超出了她的掌控範圍。
    夜幕低垂，顧時敘親自留守營地，而楊子晴則好心讓牛奶陪伴在他身邊，自己則悄然走進那片光影斑駁的農場。農場依舊陽光燦爛，熱烈的光芒灑滿每一個角落；幾隻變異獸歡快地奔跑著，從那架橫跨已化為小河的木橋上飛馳而過，仿佛在熱情歡迎她的歸來。楊子晴俯下身，輕撫著它們粗糙的皮毛，溫柔地道“回去吧，別打擾了這寧靜。”
    說罷，她從懷中緩緩取出那枚神秘的毒石。此刻的毒石比以往更加圓潤光滑，表麵閃爍著一層迷離的光澤，仿佛正煥發著新生的活力。她心中百般疑惑明明摸得出規律，怎麽突然又展現出從未有過的異象？她暗自斷定，這石頭不僅能吸收毒素，吸入後還能將毒素排出，而更詭異的是，它似乎還能憑空生成新的毒素，再次釋放……經過如此周而複始的循環，石頭竟仿佛在自我進化，逐漸變得更圓、更光滑，雜質也在悄然減少，光澤愈發耀眼。
    楊子晴低聲喃喃“終有一天，它會蛻變成一顆美麗奪目的黑紫色寶珠……”
    不過她又不禁疑問為何它從未將毒素直接噴向自己？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既不疼痛也未見絲毫侵蝕，仿佛一切都平靜如初。
    她激發出體內的木係能量，伸出一根藤蔓，將毒石穩穩安放其上，耐心等待。然而半晌過去，石頭依舊一動不動。楊子晴眉頭微蹙，心中暗罵“這家夥，真不給麵子！”
    不甘心放棄，她再次抓起那似乎裝死的毒石，輸送少許能量。突然，石頭竟發出“哭哭”的低語，似乎在歡快地跳躍著飛向藤蔓。眼前的藤蔓霎時劇變原本翠綠的葉片驟然轉為漆黑，並生出鋒利如刃的邊緣，令人不由得屏息凝神。
    可就在楊子晴試圖捕捉這細微變化之時，整條藤蔓竟再次瞬間化為虛無。隻聽那石頭似有情感般，低沉地“哭”著，回望著泥地上淡淡的紫痕，聲音似乎融入了無盡的哀愁。
    楊子晴輕撫著那冰冷的石麵，低語自我安慰“沒關係，肯定是藤蔓太弱了，未來一定會變得更強。”她苦惱地皺起眉頭，心中盤算著這毒究竟有多凶猛？其他植物一旦染上劇毒，不至於像碰上化骨水般瞬間融化成灰……難道是我的藤蔓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植物？會不會就此永遠停滯不前？
    忽而，她心中閃過一絲念頭“不行！要是能培育出一條渾身帶毒的藤蔓，那畫麵多麽拉風！”她暗自鼓足勇氣，再次催生出一條藤蔓，全神貫注地輸出能量。最初它堅持了十餘秒，便又化作虛無；緊接著，她調整能量輸出，延長到二十秒、三十秒……隨著時間一點一滴遞增，終在四十六秒後定格。楊子晴雖累得滿頭大汗，卻心中暗喜短短四十六秒，足以斬殺不少敵人！而且，一條失敗，再來一條，絕不會輕易認輸……
    她望著那剛剛消逝的藤蔓，心中暗歎這外形遠不及那傳說中細長、遍布倒刺、猶如毒鞭般凶狠的模樣，肯定還可以改進。心中打定主意明天一定要再試，改進它的造型，再去洗個澡，好好休息一夜。
    第二日，大約中午時分，顧優果然來了，還帶來了顧時元。
    幾個月不見，顧時元似乎又長高了一些，原本帶著一絲稚氣的臉龐也變得成熟了許多，棱角分明，眼神也更加深邃內斂。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就給人一種沉穩平和的感覺，嘴角微微帶著一絲溫和的笑意，看人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份沉澱下來的沉靜，仿佛經曆了一些事情，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與以往截然不同的成熟魅力。
    楊子晴看著他，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許久，顧時元也隻是帶著淡淡的笑容望著她，語氣溫和地說道“子晴，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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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子晴這才反應過來，上前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佯裝生氣地說道“幹嘛擺出這副老氣橫秋的樣子？這才幾個月沒見，變得我都快認不出來了！年紀輕輕的，學那些上了年紀的人做什麽？笑就高興肆意地笑嘛！快過來，我可是特意給你留了好吃的！”說著，便親熱地拉著顧時元朝著營地裏麵走去。
    身後，原本還帶著一絲嚴肅表情的顧時敘和顧優，聽到楊子晴這句話，嘴角都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無奈和好笑。
    看著顧時元被楊子晴拉走，顧時敘自然也不好再對顧優擺出一副冷冰冰的臉色，他語氣平靜地說道“多謝了，三少爺，這份情我會還你的。”
    顧優依舊是那副寡淡的表情，語氣淡淡地說道“是我還你的人情，昨天的事情，已經兩清了。”說著，他似乎想起了楊子晴剛才那句“年紀輕輕的”，嘴角那抹清冷的弧度竟然有些維持不住了。他頓了一下，又說道“昨天忘記告訴你了，大伯最近似乎在謀劃著找你的麻煩，你尤其要小心，不要讓她落單。”
    看著楊子晴和顧時元的身影消失在視野裏，顧時敘微微皺了皺眉頭，問道“顧準他……”
    “沒死，不過異能好像出了點問題，而且他整個人都有些不大對勁了，昨天他還問我……”顧優說到這裏，語氣突然頓了一下，似乎有些猶豫。
    “……？問你什麽？”顧時敘眼神銳利地看向他，心中隱隱升起一絲不安。
    “沒什麽。”顧優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顧優回到自己的車上，透過車窗，看著熱鬧的小營地逐漸變得越來越遠。昨天他回去之後，意外地在老宅子裏碰到了正在養傷的顧準。顧準見到他，竟然主動問他，有沒有見到楊子晴。
    顧夏私自跑到外城，被顧時敘扣下的事情，顧家不少人都已經知道了，顧準大概也是聽說了什麽。
    但看當時顧準的表情，卻並非以往那種狠厲陰沉，想要報仇雪恨的樣子，反而…讓人覺得有些複雜，似乎還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意味。
    他搖了搖頭，坐在前麵副駕駛位置上的心腹掛斷了手中超大個的通訊儀，轉過身，語氣帶著一絲沉重地說道“少爺，那四個保鏢…都死了。”
    顧優原本平靜的眼眸驟然抬起，如同兩道冰冷的寒光射出，語氣帶著一絲難以置信地問道“都死了？！”
    “是的，分別交給木係異能者和醫生治療的那兩個，中途曾經清醒了片刻，但很快就全身器官衰竭而死。送到研究所的那一個，從始至終都沒有醒過來。而那個沒有進行任何處理的，反而是‘活’得最久的，但也在兩分鍾前徹底死亡。”心腹語氣沉重地匯報著。
    顧優修長如玉的手指微微捏了起來，臉上卻依舊是一片平靜，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他隻是淡淡地問道“顧夏呢？”
    “剛才問了一下，夏少爺恢複得極好，已經可以進食了。”心腹連忙回答道。
    顧優突然轉過頭，望向車窗外，那個熱鬧的小營地早已消失不見，自然也看不到那個看起來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女生。他的目光深邃而悠遠，仿佛在思考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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