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炎扣住蘇淺手腕時，她整個人正往石柱上撞。
    冷汗浸透的後背擦過龍紋浮雕，在月光下拖出一道水痕。
    "站直。"帝王指尖陷進她小臂，語氣比攥著劍柄的指節更僵硬。
    陸凜突然從陰影裏閃出來，黑色衝鋒衣擦過蘇淺垂落的發梢，"別碰她頸動脈"
    三人影子在青磚地上絞成死結。
    蘇淺咬破舌尖嚐到血腥味，指甲掐進林炎繡著金線的袖口。
    她聽見自己心髒在耳膜上撞出空響，像被鎖在玻璃罐裏的飛蛾。
    暗衛們的鐵靴聲在十步外驟停，陸凜的呼吸掃過她滾燙的耳垂："不是中毒"
    林炎突然鬆開手。
    蘇淺踉蹌著撞進陸凜懷裏，黑框眼鏡擦過對方鎖骨。
    她看見帝王垂在身側的右手在抖，繡著饕餮紋的廣袖簌簌作響，像被風吹皺的旌旗。
    "靈姬的寒潭在三十裏外。"陸凜的戰術腰帶硌著蘇淺肋骨，"天亮前要過黑鬆林"
    玄風手中的占星盤突然爆出藍光。
    宮廷法師白袍下的銀鏈叮當亂響："陛下，紫微星..."
    "閉嘴。"林炎割斷夜風的佩劍已經出鞘三寸。
    他們在寅時抵達石屋。
    靈姬碾碎藥草的動作沒停。
    青玉杵撞得石臼火星四濺，藥香混著血腥氣漫過門檻。
    蘇淺扶著門框咳嗽，喉間鐵鏽味衝得眼前發黑。
    "滾出去。"銀發醫者將碾碎的花汁潑向林炎。
    帝王劍尖抵上靈姬咽喉時，陸凜突然按住蘇淺顫抖的肩膀。
    她看見黑客衝鋒衣袖口滑出半截繃帶，暗紅的血漬在月光下像幹涸的符文。
    "您認識這個嗎？"蘇淺啞著嗓子舉起左手。
    虎口處的朱砂痣滲出血珠，在夜風中凝成半朵紅蓮。
    靈姬手中的玉杵突然炸成齏粉。
    陸凜的指尖觸到腰間錦囊的暗紋。
    冰蠶絲織就的布料下，有東西正在發出螢火般的微光。
    陸凜的指節叩在錦囊暗扣上，冰蠶絲裂開細縫。
    熒藍的光暈漫過靈姬腳邊的玉杵殘渣，映得她銀發泛起妖異的青。
    "北冥冰魄。"靈姬的瞳孔縮成針尖。
    錦囊墜地的刹那，蘇淺聽見林炎喉間溢出的冷笑。
    陸凜靴尖碾碎濺起的冰晶："夠真金了？"
    靈姬的裙裾掃過滿地狼藉。
    銀發醫者指尖劃過蘇淺腕脈時，月光正巧穿透石屋裂縫，在她眉骨投下蛛網狀的陰影。
    林炎的手掌突然覆上蘇淺手背。
    帝王體溫燙得驚人，鎏金護甲壓出三道紅痕。
    陸凜倚著藥櫃擦拭鏡片，碎成蛛網的鏡片後，眸光比寒潭更幽深。
    "是蠱。"靈姬的銀針紮進朱砂痣，"千絲繞。"
    蘇淺的指甲在林炎掌心掐出血印。
    藥爐騰起的白霧裏，她看見陸凜頸側未愈的刀傷——昨夜黑鬆林遇襲時，這人用後背替她擋過毒鏢。
    "要多久？"林炎的聲音淬著冰碴。
    "三十日。"靈姬的銀針突然嗡鳴，"前提是下蠱人活著。"
    陸凜的鏡片撞上藥杵。
    金屬鏡框在青石磚上擦出火星，映出蘇淺驟然蒼白的臉。
    林炎的劍穗纏住她尾指，饕餮紋廣袖裹著血腥氣："誅九族夠不夠？"
    玄風的白靴踏碎月光衝進來時，占星盤正巧裂成兩半。
    宮廷法師的銀鏈纏住蘇淺腳踝："陛下！
    祭天台的血咒陣...和姑娘的胎記..."
    蘇淺扶著藥案起身。
    蠱毒在脊椎裏撕開裂縫，她卻摸到陸凜塞進掌心的冰魄碎片。
    寒意滲入朱砂痣的刹那，黑鬆林的鴉鳴突然在耳畔炸響。
    月光斜斜劈開她顫抖的脊背，在青磚上烙下筆直的劍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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