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瀾站在廊下，望著庭院中飄落的細雨，手中的絹帕被她無意識地絞緊。雨絲如霧，將遠處的竹林籠罩在一片朦朧中，卻掩不住她眉間那抹淡淡的憂思。
    "小姐，該用膳了。"丫鬟青禾輕聲提醒。
    她回過神來，勉強笑了笑："我還不餓，你先去吧。"
    青禾欲言又止，最終歎了口氣退下。沈清瀾知道，這些日子府上的下人們都在議論紛紛。自從蕭煜的兄長蕭瑾瑜借故來訪，府中便暗流湧動。那位蕭家大公子表麵溫和有禮，舉手投足間卻總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鋒芒。
    雨勢漸大，簷角的水珠串成一線，滴落在青石板上。沈清瀾想起前日蕭煜匆匆離去的背影，心中又是一陣刺痛。那日蕭瑾瑜來訪，言語間暗藏機鋒，話裏話外都在試探她的家世。她分明看見蕭煜的臉色瞬間陰沉，卻強自按捺，隻說自己出身寒門，配不上蕭家。
    "瀾兒。"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蕭煜的聲音低沉而疲憊。
    她沒有回頭，隻輕聲道："你來了。"
    蕭煜走到她身旁，沉默片刻才道："這幾日讓你受委屈了。"
    沈清瀾望向遠處，語氣平靜："我有什麽委屈？不過是個寒門女子罷了。"
    蕭煜猛地轉身握住她的手："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的手冰涼，卻在微微發抖。沈清瀾這才發現，他眼下泛著青黑，顯然是連日未曾安寢。她心中一酸，想要抽回手，卻被他握得更緊。
    "我大哥..."蕭煜的聲音有些發澀，"他向父親提出，要將你許配給二叔家的堂兄。"
    沈清瀾渾身一僵，腦海中閃過蕭瑾瑜那張溫潤如玉的麵孔。原來，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不僅要拆散她和蕭煜，還要將她推入另一場聯姻。
    "我絕不允許！"蕭煜的聲音陡然淩厲，"就算要離開蕭家，我也絕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沈清瀾輕輕搖頭："你何必如此？蕭家是你立足之地，若是因為我與家族決裂..."
    "沒有你，我要這蕭家何用？"蕭煜打斷她的話，目光灼灼，"瀾兒，你可知道，我早已將你視為此生唯一。"
    雨聲漸歇，簷角的水珠依然滴答作響。沈清瀾望著蕭煜眼中的執著，心中百感交集。她何嚐不知他的心意，隻是...
    "小姐！"青禾慌張的聲音傳來，"不好了，老爺正帶著人往這邊來！"
    話音未落，院門已被推開。沈清瀾的父親沈老爺麵色鐵青地走進來，身後跟著幾個家丁。蕭煜下意識地將沈清瀾護在身後。
    "父親。"沈清瀾輕聲喚道。
    沈老爺冷冷看她一眼，目光轉向蕭煜："蕭公子，請回吧。我沈家雖貧寒，卻也容不得女兒與男子私會。"
    "沈伯父..."蕭煜正要解釋，卻被沈老爺打斷。
    "不必多言。我沈家雖不及蕭家，卻也容不得女兒受辱。方才蕭大公子已經說明，要納我女兒為妾，此事就此作罷。"
    沈清瀾隻覺得腦中嗡的一聲，眼前發黑。她緊緊抓住蕭煜的衣袖，指尖發白。原來，這才是蕭瑾瑜的最終目的。不僅要拆散他們，還要讓她淪為蕭家的妾室，永無出頭之日。
    蕭煜的臉色瞬間慘白，他猛地轉身看向沈清瀾："瀾兒，你信我，我絕不會..."
    "夠了！"沈老爺厲聲喝道，"送客！"
    家丁們上前，將蕭煜團團圍住。沈清瀾看著蕭煜被推搡著離開，隻覺得心如刀絞。她想要衝上去，卻被沈老爺一把拉住。
    "父親..."
    "你若還認我這個父親，就給我安分些！"沈老爺的聲音中帶著痛心，"你以為蕭家是什麽好去處？那蕭瑾瑜分明是要借你打擊蕭煜！你若是真為他好，就該離他遠些！"
    沈清瀾怔住，她從未想過這一點。難道父親早就看出蕭瑾瑜的用意？
    "你可知蕭家內鬥有多凶險？"沈老爺歎了口氣，"蕭瑾瑜要你入府為妾，就是要讓蕭煜難堪。你若真去了，不僅自己受苦，還會連累蕭煜。"
    淚水無聲滑落，沈清瀾隻覺得渾身冰涼。原來，她的存在，竟成了蕭煜的軟肋。
    "父親，我明白了。"她擦去淚水，聲音堅定，"我不會讓蕭煜為難的。"
    沈老爺欣慰地點點頭："你能想通就好。這些日子，你就安心在家，不要再見他了。"
    夜色漸深，沈清瀾獨自坐在房中。燭火搖曳，映照著她蒼白的容顏。她取出珍藏的畫卷，那是蕭煜為她繪製的山水圖。畫中山水相依，雲霧繚繞，正是他們初遇時的景致。
    "蕭煜..."她輕聲呢喃，指尖輕撫過畫中的每一處筆墨。
    突然，窗外傳來輕微的響動。沈清瀾警覺地抬頭，卻見一道黑影翻窗而入。她正要驚呼，那人已捂住她的嘴。
    "是我。"
    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沈清瀾渾身一顫。蕭煜鬆開手，就著燭光凝視她的容顏。
    "你..."她剛要開口，就被蕭煜打斷。
    "別說話，聽我說。"他的聲音急促而堅定，"我已經想好了。明日一早，我就帶你離開這裏。我們去江南，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沈清瀾搖頭："不，我不能..."
    "為什麽？"蕭煜握住她的雙肩，"難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
    "正是因為我愛你，才不能害你。"沈清瀾眼中含淚，"你大哥不會放過你的。若是你帶我走，就等於與整個蕭家為敵。"
    蕭煜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以為我會在意這些？瀾兒，你太小看我了。"
    他從懷中取出一枚玉佩，輕輕放在她掌心："這是我母親的遺物，她臨終前囑咐我，要交給此生摯愛。現在，我把它交給你。"
    玉佩溫潤如水，在燭光下泛著瑩瑩光澤。沈清瀾握緊玉佩，淚水奪眶而出。
    "答應我，跟我走。"蕭煜的聲音溫柔而堅定，"不管前路如何，我都不會放開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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