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恩怨難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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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如同最濃稠的墨汁,無聲地傾瀉在江南小鎮的每一條青石巷弄,每一棟飛簷翹角的屋頂上。沈清瀾孑然一身,佇立在一座斑駁老舊的木樓前,指尖摩挲著手中的畫軸,眼眸深處燃燒著一絲決絕的光芒。今夜的會麵,她心知肚明,將是一場關乎無數人命運的博弈。
推開沉重的木門,吱呀聲在寂靜的夜色中顯得格外刺耳。樓內光線昏暗,唯有幾盞風中搖曳的燭火,勉強映照出幾張輪廓分明的麵龐。正中央,一個身形偉岸的中年男子端坐太師椅上,劍眉斜飛入鬢,眼神銳利如鷹隼,周身散發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他便是這片江湖的無冕之王,人稱“擎天手”趙無極,掌管著無數江湖人士的生殺大權。
“沈姑娘深夜來訪,不知有何指教?” 趙無極的聲音低沉渾厚,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目光如同實質的利刃,直逼沈清瀾的麵門。
沈清瀾不卑不亢,嘴角 ???微微揚起,露出一抹清淺的笑意。她蓮步輕移,走到桌案前,緩緩展開手中畫卷。畫上繪的是一幅寫意山水,遠山如黛,近水含煙,筆觸清麗而靈動, ???將江南水鄉的溫婉秀麗盡收眼底。
“趙首領,這幅《煙雨江南圖》乃是我近日所繪,聊以自娛。不知以趙首領的眼界,可還入得了眼?” 她的聲音溫婉柔和,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
趙無極的目光在畫卷上停留了片刻,原本冷硬的麵部線條似乎微微柔和了一絲,眼底掠過一抹複雜的神色,似是回憶,又似是感慨。但轉瞬之間,那絲柔和便被堅冰般的冷酷所取代。
“沈姑娘,你深夜至此,想必不是為了與我趙某人附庸風雅,品評畫作吧?”他的語氣恢複了之前的冷冽,多了幾分探究。
沈清瀾輕輕收起畫卷,神色也變得嚴肅起來。“趙首領快人快語,清瀾也不拐彎抹角了。江湖恩怨,刀光劍影,本是尋常事。但近年趙首領與朝廷之間的爭端愈演愈烈,已經波及無辜百姓,致使民不聊生。清瀾不忍生靈塗炭,鬥膽前來,是希望趙首領能以蒼生為念,化解心中戾氣,給這風雨飄搖的江湖,帶來一絲喘息之機。”
她的聲音清亮,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帶著一種悲天憫人的情懷。
趙無極聞言,發出了一聲充滿嘲諷的冷笑。“化解戾氣?沈姑娘真是好大的口氣!你以為江湖恩怨,是兒戲嗎?一句‘放下’就能抹平血海深仇? 朝廷步步緊逼,欺壓我等江湖草莽,你讓我放下,誰來放下我等心中的冤屈和怒火? 何況,姑娘家家的,懂什麽江湖!”
沈清瀾目光沉靜,直視趙無極。“趙首領,冤冤相報何時了?仇恨之火一旦燃起,隻會吞噬人心,最終將自己也焚燒殆盡。您若是執迷不悟,隻怕最終難逃玉石俱焚的結局,那時,又有誰能幸免於難?”
她的語氣依舊平和,但話語中卻蘊含著令人動容的力量。
趙無極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眼神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一絲殺意在他周身彌漫開來。“沈姑娘,你今日前來,莫不是受朝廷指使,充當說客?若是如此,我勸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江湖事,江湖了,朝廷的手,伸得太長了!”
他話音未落,他身後的幾名手下便齊刷刷地拔出了兵刃,刀劍出鞘的錚鳴聲,劃破了寂靜的夜空,森寒的鋒芒直指沈清瀾。
沈清瀾心頭一凜,感受到空氣中驟然凝固的殺氣,但她依舊努力保持鎮定,沒有絲毫退縮。“趙首領誤會了。清瀾今日前來,絕非受任何人指使。我隻是不願看到江湖繼續在無休止的爭鬥中沉淪,更不願看到無辜百姓遭受牽連。我所求的,隻是希望能為趙首領,也為這整個江湖,尋一條真正的出路。”
她的聲音堅定而清澈,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力量。
趙無極聞言,仰天長笑,笑聲中充滿了譏諷和不屑。“出路?哈哈哈哈……沈姑娘,你真是天真得可愛! 江湖之中,弱肉強食,適者生存,自古以來便是如此!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今日你既然送上門來,就休想輕易離開!”
隨著他一聲令下,那幾名手下立刻呈合圍之勢,將沈清瀾團團圍住,氣氛瞬間劍拔弩張,殺機四伏。
沈清瀾心中一沉,明白今日的勸說已然失敗,與趙無極之間已無任何緩和的可能。她深吸一口氣,正要有所動作,忽聽得門外傳來一陣急促而有力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直奔小樓而來。
“清瀾,小心!” 一聲熟悉而焦急的呼喊聲,如同劃破夜空的驚雷般驟然響起。緊接著,一道矯健的身影如同離弦之箭般破門而入,勁風呼嘯,吹得屋內燭火一陣劇烈搖曳。
來人正是蕭煜,他一身勁裝,麵色冷峻如冰,手中緊握一柄寒光凜冽的長劍,劍鋒之上,反射著點點燭光,宛如夜空中閃爍的星辰,令人望而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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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煜!” 沈清瀾看到來人,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但更多的卻是擔憂。她知道蕭煜的衝動性格,此刻貿然闖入,隻怕會令局勢更加複雜。
蕭煜挺身擋在沈清瀾身前,劍尖直指趙無極,目光如同鋒利的刀刃,毫不退讓。“趙無極,我警告你!膽敢動她一根毫毛,我蕭煜發誓,必讓你血債血償,死無葬身之地!”
他的聲音冰冷刺骨,每一個字都充滿了肅殺之氣,令人不寒而栗。
趙無極眯起眼睛,冷笑一聲,眼神中充滿了輕蔑與不屑。“蕭煜? 就憑你一人之力,也想從我趙無極手中救人? 簡直是癡人說夢!”
他話音未落,屋外又傳來一陣清朗的笑聲,仿佛春風拂柳般輕鬆寫意。林墨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門口。他一襲月白色長衫,手搖折扇,神情淡然自若,仿佛眼前這劍拔弩張的局勢,不過是一場無關痛癢的鬧劇。
“趙首領,何必動怒呢? 江湖恩怨,本是意氣之爭,牽連無辜女子,實在有失英雄氣概。” 林墨的聲音溫潤如玉,帶著一絲玩世不恭的灑脫。
趙無極的臉色微微一變,顯然對林墨的突然出現感到頗為意外。他眼神陰沉地盯著林墨,語氣不善地問道:“林墨,你也想插手此事? 莫非,你也要與我趙無極為敵不成?”
林墨輕搖折扇,優雅地走到蕭煜和沈清瀾身旁,微微一笑,目光掃過在場的眾人,最終落在趙無極身上。“趙首領此言差矣。林某素來與人為善,從不輕易樹敵。 今日之事,不過是勸和而已。 冤家宜解不宜結,趙首領與朝廷之間的誤會,或許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何必非要刀兵相見,兩敗俱傷呢?”
他的語氣依舊溫和,甚至帶著一絲勸解,但話語中卻隱隱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和力量,仿佛一切盡在他的掌控之中。
趙無極聞言,臉色愈發陰沉,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之色。他緊緊盯著林墨,似乎想要看穿他平靜外表下的真實意圖。“林墨,你以為憑你三言兩語,就能讓我放下多年的籌謀與計劃? 未免太過天真了! 今日,誰也別想阻攔我!”
他話音剛落,屋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緊接著,無數黑衣人如同潮水般湧入小樓,瞬間將蕭煜、林墨和沈清瀾三人團團圍住,水泄不通。
蕭煜見狀,非但不懼,反而仰天長笑一聲,豪氣幹雲。他手中長劍一揮,劍光如電,直指趙無極,厲聲喝道:“趙無極,既然你執迷不悟,那就休怪我蕭煜劍下無情!”
他的聲音如同驚雷般炸響,震懾人心,一股凜冽的殺意瞬間彌漫整個小樓,空氣仿佛都凝固了一般,大戰一觸即發。
沈清瀾站在蕭煜身後,看著眼前這險惡的局勢,心中充滿了擔憂。她知道,今晚的衝突已然無可避免,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力保全自己和身邊的人,希望能夠找到一絲轉機,化解這場即將到來的血雨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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