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瀾站在船頭，任江風拂麵。遠處的山巒如黛，近處的江水碧波蕩漾，幾隻白鷺掠過水麵，留下一串漣漪。陽光穿過薄霧灑在江麵上，碎成千萬點金光，像是撒了一江的金子。
    她輕輕閉上眼睛，感受著江風拂過臉頰的觸感。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蕭煜走到她身側，將一件披風輕輕搭在她肩上："江上風大，當心著涼。"
    "這江南的山水，真是百看不厭。"沈清瀾睜開眼，望著遠處連綿的青山，"你看那山，層層疊疊，像是鋪開的畫卷。這一路走來，每一處景色都讓人流連。"
    蕭煜側目看她，目光溫柔："是啊，這江山如畫，卻不及你眼中的神采。"他頓了頓，低聲道，"清瀾，這些日子，我們走過了這麽多地方，你可有什麽感觸？"
    沈清瀾微微一笑，目光依舊停留在遠處的山巒上："感觸良多。在蘇州，看到那些江南園林的精致，每一處亭台樓閣都蘊含著匠人的巧思。在杭州，西湖的煙波浩渺讓人心醉。可是......"她忽然停住，聲音低了幾分，"越是走得多，越是覺得這山河的壯麗，卻也讓人感到渺小。"
    "為何這麽說？"蕭煜微微皺眉。
    沈清瀾轉過身，看向他："你可曾想過，我們看到的這些美景，是多少人的血汗鑄就？那些園林的精致，是多少工匠日夜勞作的結果？這江南的繁華，又是多少百姓辛勤耕耘的成果？"她眼中閃過一絲憂慮，"可是朝廷的紛爭卻從未停歇，那些權貴們隻顧著爭權奪利，可曾想過百姓的疾苦？"
    蕭煜沉默片刻，緩緩道："清瀾，你的心思總是這般細膩。這一路上的見聞，我也看在眼裏。那些在田間勞作的農人，那些在街市叫賣的小販，他們才是這江山的根基。可是......"他歎了口氣，"朝廷的事，比我們想象的更加複雜。"
    沈清瀾看著他，眼中帶著幾分探究："蕭煜，你為何總是避而不談朝廷的事？這些日子，我總覺得你心事重重。你可願告訴我？"
    蕭煜神色微變，目光閃爍。他轉身望向江麵，沉默良久才道："清瀾，有些事，知道得越少，對你越好。"
    "可我不想永遠被蒙在鼓裏。"沈清瀾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自從我們相識以來，你總是若即若離。我知道你有難言之隱，可是，若你信我，就該告訴我真相。"
    蕭煜感受到她手心的溫度，心中一陣悸動。他反握住她的手，低聲道："清瀾，你可知道，有些真相知道了，就再也無法回頭了。"
    "我早已沒有退路。"沈清瀾目光堅定，"從遇見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這一生注定與你糾纏。無論前路如何，我都願意與你一起麵對。"
    蕭煜看著她，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他深吸一口氣，終於下定決心："好，我告訴你。其實，我並非普通的江湖遊俠。我是......"
    話音未落，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兩人同時轉頭，隻見一隊人馬疾馳而來，為首的是一名身著錦衣的中年男子，身後跟著十幾名侍衛。
    蕭煜臉色驟變，低聲道："不好！"
    那隊人馬轉眼間就到了岸邊，錦衣男子翻身下馬，朝著船上高聲道："蕭將軍，別來無恙啊！"
    沈清瀾心中一驚，轉頭看向蕭煜："將軍？"
    蕭煜神色凝重，握緊了她的手："清瀾，記住我的話，無論發生什麽，都要相信我。"說完，他轉身麵對來人，朗聲道："原來是陸大人，不知今日前來，有何貴幹？"
    陸大人哈哈一笑："蕭將軍，太後有請，還請您即刻回京。"
    蕭煜冷冷道："陸大人，我已辭去官職，不再是朝廷中人，太後的旨意，恕難從命。"
    陸大人笑容一收，眼中閃過一絲陰狠："蕭將軍，這可由不得您。太後說了，若是您不肯回京，就......"他的目光落在沈清瀾身上，"就拿這位姑娘開刀。"
    沈清瀾心中一緊，蕭煜立刻將她護在身後："陸大人，有什麽衝我來，不要牽連無辜！"
    "無辜？"陸大人冷笑一聲，"蕭將軍，您可知道，這位沈姑娘的身份？她可是......"他故意拖長了音調，"前朝餘孽的後人！"
    沈清瀾如遭雷擊，身子一晃。蕭煜緊緊扶住她，低聲道："清瀾，別聽他胡說！"
    陸大人繼續道："太後已經查明，沈姑娘的父親沈明遠，正是前朝餘黨。蕭將軍，您若是執意包庇她，可就是與朝廷為敵了！"
    蕭煜眼中閃過一絲殺意，冷冷道："陸大人，若是你敢動她一根汗毛，我定讓你後悔終生！"
    陸大人哈哈大笑："蕭將軍，您可要想清楚，若是您一意孤行，不僅您自己難逃一死，沈姑娘也難逃厄運。不如......"他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您跟我們回京，太後或許會網開一麵。"
    蕭煜沉默片刻，終於鬆開沈清瀾的手，低聲道："清瀾，你先走。"
    "不！"沈清瀾緊緊抓住他的手，"我不走！"
    蕭煜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低聲道："清瀾，聽話。你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記住，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那幅畫。"
    沈清瀾一愣，隨即明白他指的是那幅山水畫卷。她眼中含淚，低聲道："蕭煜，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蕭煜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麵對陸大人："好，我跟你們走。但你們必須保證，不得傷害沈姑娘分毫。"
    陸大人滿意地點頭："蕭將軍果然識時務。來人，請蕭將軍上馬！"
    蕭煜被侍衛們簇擁著離開，沈清瀾站在原地，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她知道，這一別，或許就是永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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