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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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命,能換回她的命嗎?
    你的命,也配跟她的命比?
    還賠給她,我如果是她,我就不會想要你的命,我嫌髒。
    林薇走後,陸雨時還呆呆的站在原地,林薇的話,仿佛是往他心上狠狠砸釘子,一個字就是一顆釘子,直至血肉模糊,又仿佛是萬箭穿心,習以為常了。
    他的命,確實換不回林薔和孩子的命。
    他的命,也不配跟林薔的命比。
    他活死人般的灰暗人生,又怎麽能同林薔那般明媚自由的人生相比。
    他死氣沉沉,滿目瘡痍。
    林薔朝氣蓬勃,勇敢熱烈。
    林薇嫌他的命髒,確實是髒,他自己都嫌自己髒。
    他和林薔最後一次見麵時,林薔倉皇之下逃離餐廳,撞到了玻璃,他當時其實聽見了身後的傳來的響動,也看見了她的狼狽,可他沒有起身去扶她,更沒有回過一次頭。
    還有那個孩子……
    他從未肖想過會有自己的家庭,孩子。
    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他願意鼓足勇氣邁入婚姻的林薔,她腹中還有了他的骨血……
    他們最後一次見麵,原本可以是他離世俗的幸福最近的一次。
    按照原計劃,他會向她求婚,將準備好的戒指給她戴上,他們可以一起籌備婚禮,選度蜜月的城市,然後再等一個多月,也許林薔就會發現自己懷孕了。
    一切,都觸手可及。
    他這一生,總算是能平穩落地,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他最愛的女人肚子裏還有了他的孩子。
    可惜……最後一麵時,他給她留下的,隻有心灰意冷和無盡的失望。
    ……
    他請假隻請了上午,中午行屍走肉地回了辦公室,下午又出了趟外景,一直忙到夜裏十點多,辦公室裏隻剩下他和羅鵬兩個人。
    一份外賣忽然放在他桌上。
    他以為是羅鵬,正欲叫他拿走,一抬頭,看見平安從旁邊的工位上探出頭來,喵嗚了一聲。
    是張燃。
    “平安,你爸是不是很沒良心,把你丟給我一天,也不給我……”
    話沒說完,察覺出陸雨時情緒不太對勁。
    “老陸,你怎麽了?”
    陸雨時在電腦上看稿子:“我很好啊。你怎麽進來的?”
    張燃指指正給他倒水的羅鵬:“除了他,還有誰。”
    “冠軍大人請喝水”
    羅鵬將水遞給張燃後,見陸雨時冷著眸子,不敢說話,灰溜溜回了自己工位。
    張燃:“我聽羅鵬說你中午回來之後就沒吃過東西,特意給你打包了你愛吃的鴨血粉絲湯,給點麵子,吃兩口吧。”
    他從包裝袋裏拿出那份鴨血粉絲湯,鴨血還是分開放的。
    林薔知道他愛吃,從前經常給他做,她做菜一慣很湊合,秉持著能吃就行,隻要吃不死都行的原則,幾乎沒有不會做的菜。
    陸雨時吃東西嘴很刁,為了上鏡,常年節食,很少吃精致米麵之類的加工食品,因此吃一樣東西,就必須吃最好的,來滿足口腹之欲。
    林薔一邊抱怨他挑剔難伺候,一邊跟著找網絡上的人氣美食博主學做,硬是把鴨血粉絲湯做出了五星級酒店的水準。
    其實也不算難,食材選最好的,往往就成功了一大半。
    做好了,她自己先嚐個味,但從來不吃,因為她吃不慣鴨血,覺得太腥。不隻是鴨血,豬血、羊血任何動物血液和內髒,她都不吃。
    陸雨時有一次心血來潮,鴨血粉絲湯吃了一半,故意去吻她,嘴裏藏了一塊鴨血,硬是給她塞進了口腔,她想吐,他不許,吻著她不給她機會吐出來,最後硬生生是等她吞咽下去了才放過她。
    “陸雨時,你好惡心啊。”事後林薔跑去衛生間刷了好幾遍牙,刷牙時,他又湊過去故意吻她,她刷一次,他就吻一次,逗她就是最有趣的事情。
    ……
    看著那一塊一塊切得方正的暗紅色鴨血,忽然胃裏一陣惡心湧上來,感覺到要吐出來了,他急忙往洗手間的方向去了。
    張燃將平安丟給羅鵬,疾步追去洗手間,看見陸雨時正跪在馬桶邊嘔吐不止。
    衛生間裏彌漫著一股難聞的味道。
    張燃掩鼻,過去拍著他的後背,好讓他舒服一些。
    過了好一會兒,陸雨時才吐完,他從洗手間走出來,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洗了把臉,眼睛通紅。
    張燃給他遞上紙巾:“老陸,你怎麽了?”
    陸雨時擦擦手:“胃不太舒服,吃點藥就好了。”
    他開車送張燃回酒店,到了酒店門口,一臉痞色道:“小燃,明早我就不過來送你了。你自己路上小心,飛機落地給我發個微信,給你媽帶個好。”
    張燃哦了一聲:“那你回去早點休息。”
    車子消失在夜色之中,張燃一邊往酒店大堂的方向走,一邊給羅鵬打電話:“陸叔叔今天上午幹什麽去了?”
    “他沒跟你說嗎?今天是王敏芝的遺囑公開日。”
    張燃腳步一頓,大概猜到陸雨時的反常是怎麽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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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燃,怎麽了?”
    張燃回過神來,問了一句:“你知道林律師具體在哪兒工作嗎?”
    ……
    深夜車少又不堵車,陸雨時隻開了四十分鍾便回到了雲山別墅。
    他將平安從貓包裏放出來,房子裏空空蕩蕩的,一股熟悉的薔薇花香讓他感到片刻的心安。
    簡單洗漱完便躺下了。
    怎麽也睡不著,抽屜裏尋了幾片藥丸吃了方才進入淺眠,半夢半醒之間,又做了個夢。
    夢裏他站在一團迷霧之中,迷霧深處有孩子和女人的嬉鬧聲。
    有一個很熟悉的聲音在叫他:雨時,雨時……
    他循聲走入那一片未知的迷霧之中,霧光深處,看見一個抱著孩子的熟悉背影。
    是林薔,她好似是還抱著一個孩子,前方隱約有孩子的笑聲傳來,
    看起來也不過是兩三歲。
    是林薔和他們的孩子。
    他做夢一般,一邊去追一邊喚:“小雪,你等等我,等等我……”
    等他追上去,走到二人麵前時,兩張臉血肉模糊,七孔流血,
    “雨時,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好疼啊……”
    孩子的笑聲也慢慢變成了淒厲的哭聲。
    下一秒,陸雨時從夢中驚醒,出了一身冷汗,看看四周,房間裏花瓶裏裝的白薔薇似是有些蔫了,耷拉著頭。
    他下床去,將那束花從花瓶裏拿出來,丟進了垃圾桶裏。
    左右睡不著,幹脆下樓去,來到花園,四野俱靜,連風都是靜悄悄的,他坐在秋千上發呆,絕望地等待著天明。
    翌日早晨,張燃收拾好行李,教練團隊的車來接他。
    教練瓊斯是個三十多歲的美國男子,個性非常開朗,去往機場的路上看見他悶悶不樂,還有些納悶,問他怎麽了,是不是舍不得離開他的故鄉。
    張燃腦子裏總是揮之不去那晚在地鐵裏和林薇偶遇的畫麵,還有昨晚陸雨時的反常,怎麽想也覺得不能安心。
    “這些都是我在海州買的,你嚐一嚐?”
    瓊斯不知道從哪裏買了很多本地的常見零食,魷魚絲、綠豆糕、椰子餅,蛋卷……
    張燃毫無興趣,瓊斯自顧自地撕開一包魷魚絲,開心地吃起來。
    窗外風景如畫,張燃心緒複雜,忽然,目光一定,注意到瓊斯手裏的魷魚絲包裝袋。
    ……
    九點多,林薇剛到律所,正要進門,一個開朗的聲音在她身後傳來。
    “林律師。”
    她轉過身去,隻見張燃站在街對麵,手裏抱著一個椰子,朝她揮手走過來。
    林薇問:“張先生,你有事?”
    張燃:“什麽張先生,這麽客氣,叫我張燃就行。”
    林薇還等著他說明來意,他卻是不緊不慢地看看四周,目光最後定在頭頂的那一大片粉紫色的異木棉上:“哇,好春天啊。你選在這裏工作,就是因為這棵花樹嗎?這是什麽花?”
    “異木棉,海州很常見。”她說。
    張燃又問:“那你喜歡什麽花?”
    林薇:“……你沒事的話,我要工作了。”
    張燃:“你鋼琴彈得不錯啊,改天再合奏一下?”
    林薇倏地停下腳步,看向張燃,心中有一絲慌亂,想著,張燃有沒有告訴陸雨時她會彈鋼琴。
    她的鋼琴,是陸雨時教的。
    按說林薇是不應該會鋼琴的。
    張燃知道這點嗎?
    她記得,陸雨時跟她說過,張燃很聰明。
    聰明也就罷了,最關鍵的是,張燃是完全站在旁觀者角度的,很多事情也許陸雨時這個當局者看不分明,卻反而能叫張燃先發現端倪來。
    張燃見她沒跟上自己,轉過頭去,看她還站在原地,以一種平靜又質疑的目光看著他,心中不禁有些奇怪。
    “你別誤會,我來找你,真的是有正經事。”
    林薇耐著性子看他,不明白他大清早跑來能有什麽正經事。
    下一秒,張燃煞有介事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包魷魚絲。
    林薇:“……………………”
    張燃一看手裏的魷魚絲,拿反了,配料表那一麵朝上了,他將正麵拿給林薇看。
    魷魚絲包裝袋的正麵上印著一個小人伸出大拇指的照片。
    運達食品代言人:射擊冠軍張燃。
    張燃十分確定:“我從來沒有接過這個代言,這是侵權,赤裸裸的侵權。侵權就算了,也不挑一張好看點的照片,這麽醜。別說我自己了,我親媽看了都未必能認得出是我。”
    林薇:“所以呢?”
    張燃打個響指:“所以,我想請你作為我的律師,幫我討回公道。”
    林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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