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捂著胸口，手隔著毛衣攥緊了貼身佩戴的戒指。
    “要……要是我懷孕了呢？”
    陸雨時無比冷靜地看了她好一會兒，忽然和煦地一笑，摸了摸她的頭：“你緊張什麽？懷孕了就生下來，隻要是你生的，我都會視如己出。”
    話音未落，臉上挨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得很重。
    林薇好不容易站起來，深呼吸：“我剛才在病房裏，居然有一瞬間很可憐你。”
    “不得不說，某些方麵你們父子三人還真是挺像的。”
    她說完諷刺地笑了一下：“幸好，張燃完全不像你們。”
    陸雨時並沒有被刺痛，反而有些愧疚地感慨了一句：“是啊，幸好，他不像我。”
    不敢想，張燃要是他這般性子，他們三個人隻怕很難善了，至少他和張燃中間也得死一個才能罷休。
    “陸雨時，你不覺得你很殘忍嗎？張燃他什麽都沒有做錯，要不是他，我現在還在流浪；要不是他，我外婆也沒辦法放心地離開這個世界……你害得我跟他以後連朋友都不能做。”
    陸雨時好似對這些已經免疫，靜道：“你說什麽胡話，按輩分，他得叫你一聲奶奶。”
    林薇被氣得沒了脾氣，拿手指點點他，一個字也也不想說，轉身就走了。
    陸雨時對著她的背影問：“就走了？不打我了？”
    林薇簡直就要氣炸。
    這廝忒不要臉了。
    從療養院回來，林薇直接好幾天沒有跟他說話，每天隻等著快點到除夕。
    華盛頓春節的氣氛不太濃鬱，林薇不是第一次在異國他鄉過年，陳汝珍死後，過年對她而言也就沒了意義。
    原本她還一直期待著，今年過年能陪張燃去倫敦，和薑萊一家人過年。
    以為能過個很熱鬧的年。
    沒想到是呆在這麽個鬼地方。
    好在陸雨時每天都按時去工作，林薇大部分時間都是一人一貓待在家裏，倒也還算逍遙自在。
    好不容易等到除夕這天，林薇原以為陸雨時生日，餐桌上至少會有個蛋糕什麽的，羅鵬雖然放假回家團圓去了，可家裏的傭人不需要過春節，都還是正常工作，羅鵬不至於臨走之前連句交代都沒有吧。
    哪知餐桌上的菜和往日沒有任何不同。
    一天下來，家裏的氣氛也還是冷冰冰的。
    不止不過生日，連春節也不過。
    林薇到底是不忍心，晚飯時特意給他煮了一碗長壽麵。
    “生日快樂。”
    長壽麵是用意麵煮的，卻也像模像樣地放了煎蛋，西紅柿，火腿，還有兩片青菜。
    陸雨時很意外，明知故問：“你做的？”
    林薇：“要是感動的話，就把林薔的手機快點給我。”
    陸雨時拿起筷子吃了起來：“我是挺感動的，你居然還記得我的生日。”
    林薇無語至極：“拜托，你幾年前除夕前夜跑到宜城鬧了那麽大一出，我想忘掉都難吧。”
    哪怕已經過去很多年了，林薇想起來那一夜來，還是要罵一句：“神經病。我以前談戀愛的時候，也沒發現你喜歡發癲。你要不要去檢查一下身體，看有沒有癲癇，幾年不發個癲你就渾身不自在。”
    那個雪夜確實令人難忘。
    他至今還記得那夜的雪粒子有多冰冷。
    “是啊，已經四年了。”
    吃了一口麵，很久違的味道，他臉上難得出現一絲清俊的笑：“謝謝你，老婆。”
    “又發癲！”
    林薇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好惡心。”
    陸雨吃了幾口想到什麽：“手機在國內，等回國了我就給你。”
    林薇問：“什麽時候回國？”
    陸雨時：“初六就走。”
    林薇很狐疑地看著他：“你不會又騙我吧？”
    陸雨時吃著麵，笑著搖搖頭：“帶平安回國的手續需要時間來辦，你以為全世界的效率都跟中國一樣那麽快嗎？”
    林薇：“我答應你的事情，我都做了。你不會還有別的條件吧？”
    陸雨時咀嚼的動作頓了頓，抬眸來：“我提別的要求，你都能做嗎？”
    林薇冷覷他幾眼，把心一橫：“上床可以，要戴套，不能接吻。生孩子不行。其他要求你隨便提。”
    陸雨時聽她語氣，好似很是熟練，想來這段日子沒少在心裏盤算。
    他放下筷子，很認真地看著她。
    “小雪，我就算想再要個孩子，也不忍心讓你親自給我生的。”
    林薇反應了幾秒才聽明白他這話的話外之意，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愣了幾秒，無語地別過頭去。
    吃過晚飯，林薇抱著平安在客廳裏玩，平安年紀大了，不太喜歡跑，就算林薇拿著逗貓棒逗它，它也隻是懶懶地走來走去。
    林薇仿佛有使不完的勁，拿著逗貓棒追在平安屁股後跑來跑去，一會兒抱著平安在沙發上快樂擼貓。
    整個空蕩蕩的客廳裏都是林薇的笑聲和平安時不時發出的叫聲。
    陸雨時原本在書房看東西，聽見笑聲，也忍不住走了出來，站在二樓的欄杆處，看著底下歡快的一人一貓。
    家裏很久沒有這麽輕鬆的氛圍了。
    “也不知道是你擼貓，還是貓擼你，我看你玩得比它還開心。”
    林薇滿頭大汗地抱著平安，舉起貓爪控訴：“一聽你平時就不陪平安玩兒，才會害得孩子現在這麽抑鬱。你這個人，除了有錢，一無是處。”
    陸雨時也來了興致：“錢還有不是，你以前不是最喜歡錢嗎？”
    林薇：“有錢是好啊，可是某些人窮得隻剩錢了。”
    陸雨時被她逗笑，手靠在實木欄杆上，看著她：“你跟我講講，你這幾年在外麵，每年過年都是怎麽過的。”
    林薇笑了一下：“陸雨時，你不會是想跟我談心吧？我們之間是可以談心的關係嗎？”
    陸雨時笑：“我們不是夫妻嗎？”
    林薇也笑：“那就祝你，四十四歲生日快樂咯。”
    陸雨時瞬間笑不出來了。
    林薇笑顏如花，繼續痛打落水狗：“四十四歲，真是好棒的年紀哦。”
    陸雨時皮笑肉不笑：“你的張燃，也會有四十四歲的那一天。”
    林薇笑嘻嘻：“是啊，張燃四十四歲的時候，估計孩子都能上初中了吧，而且，那時候你也……”
    她似很驚訝地捂住嘴：“天呐，張道臨先森，張燃四十四歲的時候，你已經五十九歲了。馬上就花甲了耶。”
    陸雨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