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詩雅看到了我的來電就跳了出來。手機屏幕上閃爍的名字讓她心頭一緊，指尖在接聽鍵上懸了一瞬，才按下通話鍵。
    還沒等我說話，安詩雅就開口說道：“婉婷，我聽宇軒說你的孩子早產，難產大出血，太嚇人了，你現在恢複的怎麽樣了，你稍等我馬上就到醫院了。
    “詩雅，不是……”我話未說完，聽筒裏已傳來急促的忙音，傅斯寒從病房外走了進來看著我說道：“怎麽了，沒有和安詩雅打通電話嗎？
    我開口說道：“我話還沒說出口呢？她就說馬上就到醫院啦，所以我們還是等著她過來以後，然後和她商量一下孩子的事情，話還沒說出口她就把電話給掛了。
    傅斯寒眉頭微蹙，抬手鬆了鬆歪斜的領帶，西裝袖口沾著的奶漬在白熾燈下泛著淡淡的痕跡。他望著窗外陰沉的天色，遠處悶雷滾滾，雨絲已經開始斜斜掠過玻璃：“也好，等她來了一起說。但是林悠悠之前傷害過你。你真的要幫助這個孩子嗎？
    我望著懷裏的睡得正香的孩子，粉嫩的小嘴偶爾無意識地嚅動，細小的手指蜷成小小的拳頭。著嬰兒特有的奶香，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林悠悠那些傷人的話語、狠厲的眼神，還有她不擇手段帶來的傷害，都曾讓我痛苦不堪。
    “斯寒，”我收回目光，看向他眼底的血絲和疲憊，“孩子是無辜的。”我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林悠悠犯下的錯，不該由這個無辜的孩子承擔。”
    與此同時，林悠悠穿著護士的衣服，在外麵聽的清清楚楚的，林悠悠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想不到竟然以德報怨，之前對她種種的傷害讓她愧疚感滿滿，看著孩子在莫婉婷的懷裏睡的特別的安詳，“對不起……”她對著門縫無聲地呢喃，淚水砸在地麵上，驚起細小的塵埃。
    可此刻她卻連說“對不起”的勇氣都沒有。護士服下的病號服被冷汗浸透，腹部的傷口因長時間站立而抽痛——那是生產時大出血留下的疤痕，如同命運的烙印，時刻提醒著她所犯下的錯。
    走廊盡頭傳來安詩雅的腳步聲，混著雨傘甩水的聲響。林悠悠慌忙轉身藏到了隱蔽的地方，安詩雅這個時候怎麽會來到這裏呢？難道是因為孩子嗎？
    “婉婷！”安詩雅的聲音帶著喘息，病房門被推開的瞬間，林悠悠聽見莫婉婷低低的驚呼，“詩雅，我還說要和你打電話呢？結果你就來了。”
    “我不放心你，”安詩雅的聲音裏帶著鼻音，雨傘尖上的水滴在地麵砸出細碎的響聲，“聽宇軒說你早產大出血時，我的心都揪起來了。咱們也算不打不相識，要不是你當年撮合我和宇軒，我們哪來現在的家？”她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病床前，目光落在莫婉婷懷裏的繈褓上，“讓我看看，這就是你的孩子嗎？感覺好可愛，不像早產兒呢。”
    莫婉婷的手指在繈褓邊緣頓了頓，抬頭與傅斯寒對視。他正靠在窗台邊，西裝領口微敞，領帶歪在鎖骨處，眼底是濃得化不開的青黑。“詩雅，”莫婉婷輕聲開口，“這個孩子……是林悠悠的。”
    我和斯寒商量過，”莫婉婷握住她冰涼的手，將她的指尖輕輕按在嬰兒柔軟的手背上，“你媽媽和繼父一直想要個孩子，而林悠悠……”她的聲音哽了哽，“她把孩子放在了我們病房外，而且還給我們留了張紙條。說這是她能想到的、給孩子最好的歸宿。”
    安詩雅的笑容驟然僵住，手指懸在嬰兒上方半寸處。走廊的風灌進病房，吹得窗簾輕輕揚起，露出傅斯寒緊繃的下頜線。“林悠悠的？”安詩雅的聲音低下來，“所以之前電話裏說的事……”
    我聽到後就開趕緊開口說道：“這個孩子是林悠悠的，之前不是和你打過電話了嗎？你母親和你繼父沒有孩子，可是你母親這輩子就再也沒有她和你繼父的孩子了，這個事情你和他們說了嗎？”
    安詩雅聽到後激動地說道：“我和他們打了電話，他們非常願意養育這個孩子，而且已經把嬰兒房布置好了！”她摸出手機，翻出宮昊天發來的照片——淡藍色的牆壁上貼著星星月亮的牆貼，嬰兒床欄掛著莫婉婷最愛的鈴蘭風鈴，飄窗上堆滿了毛絨玩具，激動地說道：“之前媽媽被我親生父親打的這輩子都生不了孩子了，所以為了彌補媽媽和宮叔叔的遺憾，所以我等會和他們視頻一下，讓他們看看孩子。”
    安詩雅已經撥通了視頻電話，屏幕裏，吳臻臻穿著圍裙從廚房跑出來，胸前還沾著麵粉，身後跟著係著領帶的宮昊天，手裏舉著個歪歪扭扭的紙飛機。
    “詩雅，你都好久沒有和媽媽視頻聊天了，你能給媽媽視頻媽媽真的很開心啊！”吳臻臻的聲音帶著哭腔，看見繈褓裏的孩子時，手忙腳亂地擦拭眼鏡。“詩雅，這個孩子是？”
    安詩雅的手指輕輕撫過嬰兒的小臉，鏡頭湊近時，孩子無意識地張開小嘴，粉嫩的舌尖劃過下唇。吳臻臻的呼吸突然屏住，視線定格在孩子無名指根的小痣上——和她右耳後的胎記一模一樣，像命運打下的溫柔印記。
    “媽，”安詩雅的聲音帶著哽咽，“這個孩子林悠悠的，她把孩子送到了婉婷這裏來了，你們不是已經把孩子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不如趕緊把孩子帶回家，和宮叔叔一起養這個孩子，隻是媽媽，你會後悔嗎？
    “後悔？”吳臻臻突然笑了，眼淚卻砸在手機屏幕上，洇開一片水痕，“詩雅，媽媽這輩子最後悔的，是沒能在你生父揚起拳頭時，就帶你逃得遠遠的。”她轉身拉開身後的衣櫃，整麵牆的嬰兒用品撲麵而來：左邊掛著按03歲分好的連體衣，領口繡著宮昊天笨拙的卡通圖案。
    宮昊天湊過來，西裝袖口還沾著畫星空圖時蹭的金粉：“你媽媽啊，昨天還在偷偷地想要去做試管嬰兒，可是我知道你媽媽的身體不允許，我說了我有詩雅一個女兒就行了，想不到詩雅竟然給我們準備了驚喜。
    安詩雅聽到後哭的泣不成聲，拿著手機對著寶寶，然後說道：“媽媽，您看這個孩子真的是特別可愛，而且媽媽您身體不能再讓生了，把這個孩子帶回家好好把他們養大成人，都是因為我才讓您失去了那個孩子，也堵死了您生孩子的權利。媽媽現在我隻是想讓你沒有遺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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