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仙路難？還有這種名字的仙釀，老夫活了兩千多年還真是頭次聽聞。”
    魯長老聞言渾濁的眸子一亮，露出來十分感興趣的神色，方恒此時已經將酒葫蘆丟了過來，魯長老一把將其抓住。
    淩雪仙子聞言也立刻駐步，不再向著塔內行去，他望了方恒一眼，就見方恒對她微笑，她便將目光轉到了魯長老身上。
    “咚”的一聲，魯長老打開了酒葫蘆，一股十分獨特的酒香味迅速擴散開來，這濃鬱酒香起初聞起來感覺無比美好，就好像瞬間陷入了幻覺置身仙境，所有的一切都心想事成。
    淩雪仙子似乎看到飛雪宗在她的帶領下無比的興盛，有弟子數百萬，有疆域數個大洲，但凡她所到之處，所有宗門無不臣服，所有強者無不敬畏。
    她看到自己一劍就輕鬆斬開了天門，在仙音仙光的繚繞中飛升仙界。
    她看到祖師爺飛雪仙子在對她親切微笑，並誇讚她是她見過最出色的後輩弟子，要讓她成為飛雪仙子的親傳弟子，帶著她橫掃無窮遼闊的仙界。
    她看到了方恒正對她微笑，而自己竟然正依偎在他的肩頭露出甜美笑容像是個無憂無慮的十七八歲少女……等等，不對勁，為什麽會看到如此古怪的畫麵。
    淩雪仙子俏臉瞬間羞紅，眼前的一切美好幻象都支離破碎，她從幻象中脫離出來，她正要狠狠的瞪方恒一眼，以為是方恒使出了什麽離奇手段故意調戲她跟她開了個玩笑。
    但仔細一想似乎有不對勁，她在擁有返虛中期修為的魯長老臉上也看到了陶醉之色，嘴裏發出哈哈哈的暢快大笑聲，口中高呼“虛空天魔死絕了，老朽竟一劍斬殺了虛空天魔大帝”這才明白，這是那瓶古怪仙釀的奇特效果。
    “也對，方恒哪怕是萬年老怪物轉世，但如今也隻是煉氣期，哪怕他手段再多也不可能用法力神通影響到化神期甚至返虛期存在，也就是說，剛剛看到的那一切，都是經過這酒香味的引導自我產生的幻象？”
    “這是勾起了心中埋藏的最美好幻想？呸，這不可能，看到前麵的畫麵也就罷了，怎麽會看到如此羞人的畫麵，我堂堂一宗掌教，怎麽可能……！罷了，不糾結此事，這酒大有古怪，其中似乎蘊藏著大契機，本座還要仔細體悟一番！”
    修為達到了她這個層次，靈覺無比敏銳，可以一瞬間感知到淩雪仙子不再多想，再度深吸了一口氣，將濃鬱的酒香味吸入鼻腔中細細體悟。
    她本以為還能繼續看到之前一幕幕美好畫麵，除了最後一幕她覺得不太美好之外，其他的都是她心中極度渴望的。
    但事與願違，這一次，她沒能看到任何美好幻想，她看到的一切令她撕心裂肺，令她道心動搖，甚至腦海一片空白。
    她看到了自己這數百年以來，步步維艱，如履薄冰，一個人艱難的支撐整個宗門，她付出了無數心血，但依舊看不到一絲起色，宗門的情況正在不斷惡化，宗門正在走向敗亡。
    她看到了宗門最終毀於一旦，所有弟子身處水深火熱之中，所有長輩都對她露出了失望之色，她的師尊戰死當場，她領回宗門最是信任的宋瑤被魔道妖人擄走，下場不敢想象。
    她的一切付出，一切努力都像是個笑話，她一人持著劍，手在顫抖，道心在動搖，她無力改變這一切。
    也就在她愧對一代代祖師爺，萬念俱灰，想要拔劍自刎的時候，一個身穿內門弟子道袍的男子微笑著走到她身前，向她伸出手來，他平靜說道。
    “一切都會好起來！”
    眼前的一切轟然粉碎，她嬌軀晃動，俏臉蒼白，等站穩身形後這才發現自己的手真的被某個身穿內門弟子道袍的人拉住了，那人似乎還在對她說些什麽，聲音逐漸清晰。
    “喂喂喂，隻是幻象，快醒醒，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快脫離這種狀態，如若不然，你道心就要崩潰了！”
    “你再不醒來，我隻能抽你兩個大耳光了啊！”
    淩雪仙子的眸子逐漸恢複了清明，但依舊呆愣在了原地許久，眸子裏竟然蒙上了一層蒙蒙水霧……她咬著紅唇，又狠狠瞪了方恒一眼，鬆開了手。
    “到底，到底這一切是怎麽回事？”
    方恒自然不是有意要占淩雪仙子便宜，雖然這小手的手感的確很好，方才那種情況，淩雪仙子神魂動搖，站都站不穩了，總不能眼看著她跌倒在地。
    淩雪仙子這才注意到，方才還無比暢快大笑的魯長老此刻是眼淚滾滾，正在嚎啕大哭，口中說著，師尊我對不起你，祖師爺我對不起你……一類的自責言論，比她剛才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
    淩雪仙子一手掐訣，正施法要幫魯長老穩定神魂，卻不料那掐訣的手又被方恒給捏住了，方恒對著她搖了搖頭。
    淩雪仙子麵露急色。
    “難道要看著魯長老道心崩潰或是自刎當場嗎？”
    淩雪仙子十分明白魯長老此刻的遭遇。
    方恒道：“若真到了那一步，我會出手阻止的，魯長老的壽元已經不多了，若是他過不去這一關，哪怕是自我封印陷入沉睡，也將在五十年內坐化仙去，而若是他能過這一關……”
    淩雪仙子不知不覺間握緊了方恒的手，有些激動的問道。
    “若是能過這一關，又當如何，你快說。”
    方恒道：“極可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突破至返虛後期，再獲得十個甲子的壽元！”
    淩雪仙子更加緊張了，呼吸都有些急促。
    魯長老本就是飛雪宗的活化石級別太上長老，若是能再活十個甲子，就能再坐鎮飛雪宗十個甲子，而且是有戰力的坐鎮，對外敵可形成有力的威懾。
    意義之重大不言而喻！
    魯長老瘋瘋癲癲，嚎啕大哭，哭得鼻涕眼淚直流，但眸子終於是緩緩的恢複了些許清明，他用衣袖擦幹了臉上的鼻涕眼淚，看著方恒哈哈哈的大笑起來。
    “好好好，好個仙路難，堪稱人間第一仙釀！初聞到的時候，感覺一切美好都觸手可及，一切心願都能成真，細細體悟的時候卻發現一切殘酷現世接憧而至！這像極了絕大部分人的修行之路，剛剛修行的時候，感覺修行無比的美好，未來定然能夠飛天遁地逍遙世間，但修行之後才明白，想要成仙要曆經無數劫難，每一重劫難都是生死瞬間，都是生離死別！”
    “如此好酒，老夫要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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