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哲點點頭。
    示意孫長鬆繼續說。
    “書記，剛才呂明跳樓前說的話，我也聽到了。不管咱們督導組的人怎麽想，外麵的人都隻會有一個印象。
    那就是呂明在我們督導組受到了逼迫，並且在絕望中跳樓自殺了！”
    聽到孫長鬆的話，眾人都是臉色凝重。
    孫長鬆無奈道：“我們這裏又沒有任何監控，人下去了，一切就隻能依據公安機關的推論來判斷了。萬一這個呂明的家屬來咱們省委督導組鬧事怎麽辦？”
    孫長鬆是做地方工作的，在地方上，這種出了人命之後，家屬來鬧事的事情見得太多了。
    核心就是要錢！
    不給，他能在網絡上媒體上鬧一大通，甚至還會向省紀委中樞紀委舉報，搞的人頭痛不堪。
    給了...
    那就是承認錯誤，整個事情的性質就變了，到時候督導組都沒有辦法向省委交代。
    說著，孫長鬆歎口氣道：“萬一他們還說咱們省委督導組是刑訊逼供，這個事情就更麻煩了...唉，當時起碼應該找一個有監控的房間做筆錄嘛...這是自首，視頻證據都不留存一下嗎？”
    孫長鬆的話音剛剛落下，王軒淡淡道：“孫市長，這件事你不用擔心！屍檢報告不可能作假，刑訊逼供，屍體上是會有痕跡的。”
    還有一句話，王軒沒有說。
    如果去找一間有監控的房間做筆錄。
    這種地方符合條件的隻有京海市紀委和京海市公安局！
    省委督導組本職工作是督導政務服務改革，原本就沒必要接受這種自首。
    那這個呂明自首的事情是不是應該移交給京海市紀委？
    那省委督導組還有什麽功勞？
    自己本來就想將這件事的好處讓給蘇哲的...悶聲大發財嘛...
    當時也沒有想到這個呂明這麽不對勁啊！
    隻要將呂明自首的筆錄做下來，並讓他簽字蓋章，有沒有視頻，效力都是一樣的。
    但現在，自己隻能啞巴吃黃連了。
    隻能說京海這地方太邪門了，誰能想到這個呂明是來當死士的！
    孫長鬆這才點點頭，道：“那還好...”
    他已經聽出來王軒有些不爽了。
    既然這樣，自己還是別多嘴了。
    雖然自己跟王軒一樣都是副廳級，但王軒可是省紀委監察室的主任...
    說不定哪天，背地裏就該查自己了...
    對於這種人物，惹不起啊！
    蘇哲聽到王軒的話，卻是笑笑。
    這個呂明，一個堂堂副區長，不惜耗費掉小命來給督導組潑髒水，京海市的警察還會幫督導組嗎？
    調查的時候就會保持公正客觀？
    蘇哲是絕對沒有這個自信的。
    剛才，他也已經給安保小組發了信息，請他們全程追蹤並監視京海市公安局對於呂明屍體的鑒定工作...
    這些人都是頂尖兵王出身，潛蹤匿跡，跟蹤偽裝，甚至於當黑客都是輕車熟路。
    跟蹤一下京海市公安局的工作，本身也不算什麽。
    更何況，京海市公安局的所有監控對於這些安保小隊來說，本身就是不設防的...他們有對於全國監控的全部權限...
    視頻取證估計也很輕鬆。
    就看會不會有人露出馬腳了。
    蘇哲隻是覺得，這個王軒的經驗也就一般吧...
    連這點事情都沒有意識到。
    當然，這也正常。
    王軒之前一直都是代表省紀委出去查案子。
    所到之處，誰敢不配合？
    當然不知道這種你死我活的鬥爭之中，對手會使用多少鬼蜮伎倆。
    蘇哲清楚這些，還是因為他知道，京海最起碼有一個大反派趙立冬。
    以趙立冬在京海的權柄，發生什麽事情都有可能。
    不過，蘇哲不急著表態。
    作為領導，還是要聽完所有人的意見。
    很快。
    蘇哲看向省委組織部的處長王常平。
    此人雖然隻是正處級，但畢竟也被任命為了副組長，所以，出於禮貌，也得聽聽他的意見。
    “常平同誌，對於這件事你有什麽看法？”
    王常平幹笑一聲。
    “書記，我對相關工作的經驗不是很多，這一次來，也主要是給各位領導做好保障，聽各位領導的安排！這件事上，我就不表態了吧？”
    蘇哲笑笑。
    也不知道省委組織部是怎麽想的，這一次竟然派了個處級幹部來。
    在一眾廳級組長麵前，他也隻能當個小透明了。
    估計也是考慮到，反正他們組織部的人來，隻是為了走個程序，方便對違紀幹部進行免職的。
    所以幹脆就派了個聽話幹活的人就行了。
    孫長鬆和王軒的態度，蘇哲都明白。
    他們都覺得，必須馬上著手調查呂明跳樓案，抓緊將這口黑鍋搞清楚，不能蒙受不白之冤。
    而眼下最好的選擇，一是控製輿論，絕不允許發酵。
    二，就是調集一切精幹人手，查清真相，還督導組一個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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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對於蘇哲來說。
    這件事顯然沒那麽簡單。
    眼下的狂飆世界，跟自己認知裏的那個比起來，已經有很大區別了。
    比如徐江跟高啟強竟然能共存，高啟盛還活著...
    京海的局勢也更為複雜。
    除了市長趙立冬之外，還有個市委書記汪金宇。
    而且，蘇哲在舉報信中，還不止一次看到針對趙立春和趙瑞龍的舉報...
    京海不大，創造神話。
    整個漢東省的各路神仙，甚至可能省之上都有神仙的手伸過來。
    現在蘇哲當然可以以雷霆手段拿下高啟強和趙立冬。
    反正證據充分，自己的手段也足夠。
    但他總覺得，這背後應該不止有一個趙立冬！
    原因也很簡單。
    徐江落網後，趙立冬估計已經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完蛋，就取決於徐江什麽時候招供。
    他還敢安排人來招惹自己？
    那不是逼著自己抓緊查徐江，然後把他揪出來嗎？
    隻有不在乎趙立冬安危的人，才會在這個時候發動...
    當然，也有可能是其他敵對勢力。
    隻是借著趙立冬的由頭在對付自己！
    表麵上，是趙立冬在自保。
    背後，很有可能是那股勢力在搞事情。
    搞不好，趙立冬現在也滿臉懵，到底是誰在害他。
    蘇哲眉頭微皺。
    現在，越是局勢混亂。
    自己越不能隨意出手。
    如果現在自己像個莽夫一樣，突然暴起將趙立冬、高啟強等人一掃而空。
    很可能會被暗中隱藏的黑手暗算。
    這種暗算當然不可能是將他怎麽樣，但卻足以打擊蘇哲的名聲。
    譬如說蘇哲仗著自己背景深厚，在京海逼死了幹部，不但不認錯，還遷怒市長，強行給犯罪團夥扣黑鍋...
    這種話不需要什麽證據，但肯定會影響蘇哲，甚至於蘇家的風評和口碑。
    就像爺爺說的。
    越是身居高位，越要如履薄冰。
    很多事情都是細節決定成敗的...
    既然走上了這條路，蘇哲不希望自己的履曆上有任何的黑點。
    雖然還不清楚這暗中的黑手是在針對督導組還是針對自己，但既然犯到自己的手裏，那蘇哲就非得將這隻手斬斷不可！
    明麵上的敵人並不可怕，隻有不清楚對方虛實的敵人才可怕！
    不將這些家夥都抓出來，這件事絕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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