囈語看著楊高捧起了手中瓷碗，喝了一口粥，然後拿起一旁的筷子，攪動其中。
    不一會，楊高笑著放下瓷碗，
    瓷碗的周圍飄動著絲絲黃色的雜質。
    囈語饒有興致的故意問：“你粥裏有髒東西？？”
    楊高笑著回答：“這是……”
    楊高話音未落，囈語身上爆發出來的克萊因境的精神力瞬間化作黑灰色的手臂！
    手臂瞬間捏緊了楊高的脖子，完全不給他喘息的機會。
    楊高盯著囈語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很快麵色就憋的泛紫。
    楊高艱難的掙紮，但完全沒有對囈語釋放出具有衝擊力的精神力。
    反而在囈語麵前掏出了褲兜裏藏著的舊報紙包起來的東西。
    他拋給了囈語。
    ——真是醉了，完全不給我表演的機會，直接要我命……
    ——不過也好，傷我越深，他對我的歉意也會越深。
    ——哪怕他自己不覺得會有歉意，但潛移默化之下，歉意這種東西隻要存在，
    ——那對於一個二選一的問題！
    ——他下意識就會偏向我。
    楊高的眼淚落下，那委屈但不說的神情幾乎是貢獻出了他的“最佳”演技。
    囈語凝神，接過了舊報紙。
    他從上麵嗅到了淡淡的香味。
    這香味有些熟悉……
    囈語有些不可置信的打開了舊報紙，裏麵躺著的是還未幹透的桂花……
    他抬頭看向正在默默淚流仿佛隨意等死的楊高。
    心裏咯噔一下，那如雷劈一般的感覺是他多年未曾感受過的。
    囈語心想：桂花……
    那是一段悠久的記憶了。
    那時候他還叫陳二牛，能喝上一碗伴著桂花和糖的粥就已經是美味了。
    囈語鬆開了楊高，但依舊冷俊的問：“你是想讓我喝，這碗拌了桂花的粥？！”
    楊高努力的深呼吸，帶著眼淚一副倔強的模樣。
    破碎感與少年氣十足的他，在陽光與微風的影響下，活脫脫一副受了委屈但不說的山野小鹿。
    楊高理清了氣，輕柔的說：“您大概忘了，咱們上次在這裏麵過麵。”
    “上次？這裏？”囈語皺眉，他快速思考自己的靈魂分身是否帶楊高來過這裏。
    楊高繼續提示：“是通過蛇女，那時候，您在摘橘子的白絲……”
    楊高說完，囈語這就想起來了。
    他盯著楊高：“繼續說。”
    楊高站直身子，指了指身後的桂花樹。
    “桂花飄香，這個季節是最好的季節。蛇女曾與我提過，您身上總有桂花的香味，
    為了報答您的救命之恩，我就擅自找了些桂花，用鍋炒幹了水分，拌進粥裏……
    希望您能喜歡。”
    楊高的回答就是他之前想好的。
    這個計劃完全是粗糙不堪且完全經不起推敲的。
    但楊高接下來的計劃才是重中之重。
    或者，換句話說，他根本不在乎這第一層中的桂花有沒有作用！
    因為它本身就是用來引出下一個計劃，嵌套其中的“引線”。
    無論囈語的反應如何，楊高下一個“動作”，才是他的“正餐”！！
    囈語沉默，他幽幽的望了一眼桂花樹，又看了看楊高碗裏的桂花粥。
    楊高看準了囈語失神的一瞬間。
    他開口道：“我小時候父母雙亡，對於親情完全沒有概念。
    但我知道，我們會喜歡一件東西，一個味道，很多時候是喜歡它背後的故事，
    和存在於我們記憶中的，過去的人。”
    “我猜您會喜歡桂花，也肯定是因為有故事……
    故事有好有壞，但我大膽猜測，那是一個好故事。”
    話落，楊高眼底閃動一抹微不可察的精神力波動。
    【迷城領域】已開啟！
    序列【自信】生效！！
    囈語隻覺得自己看著的那碗拌了桂花的粥在麵前越變越大，而後變成了自己小時候端著這碗粥的場景。
    還是孩童時期的他，舔著完全裂開的嘴唇，翹首以盼著一碗粥。
    “饞貓。”熟悉的婦女聲音接入囈語的腦海。
    他轉頭，看著婦女端著粥坐在了他麵前。
    “奶奶，你喝。”囈語眼底雖有不舍，但還是想和奶奶分享。
    “奶奶不愛喝甜的，奶奶啊，就愛喝白粥……”奶奶笑著喝粥。
    但囈語的視角裏，碗裏哪有粥，隻是一碗米湯罷了。
    他喃喃自語：“所以奶奶高高舉起的碗，是不願讓我看到碗裏的空……”
    “因為她的愛滿滿的都在我身上。”
    楊高不敢讓序列【自信】影響的太深。
    所以隻有微微的波動。
    但也是這股微弱波動伴隨著他帶有目的性的話居然還真的撬開了囈語塵封多年的記憶。
    似乎是因為故地重遊，
    也有囈語對於剛剛誤解楊高的內疚。
    這次序列【自信】居然真的以小博大，讓囈語看到了往昔，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
    ——果然是人就會被情感影響。
    ——無論是誰，都有內心深處柔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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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是大惡之人……
    楊高看著發呆的囈語，看著他默默流淚，緊皺的眉頭和呆滯的眼神。
    ——計劃大成功。
    ——論演戲，還是長江後浪推前浪……
    ——誰讓我是無根浮萍，囈語卻帶我到了他的“根”這兒！
    楊高覺得，隻要是在這，囈語就根本贏不了他。
    無論牽引出任何情緒、記憶。
    都會成為楊高攻克囈語的“砝碼”。
    囈語的自大，害了自己兩次。
    楊高看著囈語，等著他從記憶中回過神來。
    很快，囈語回過神來，他望向楊高的眼神柔和了些許。
    出於對自己境界的絕對信任，他不覺得楊高有能力讓自己陷入幻覺、回憶。
    更是出於對自己的絕對自信，
    他不覺得楊高有膽子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出剛剛那些設計。
    囈語吐了口濁氣，他也沒再喝粥，隻是望著楊高。
    剛剛楊高完全沒有反抗的舉動，還有那眼淚落下來的狀態在他腦海裏回蕩。
    不是因為感動，而是囈語感受到了“非同尋常”。
    但他並沒有太感覺到楊高的殺意與怨恨。
    他是真實的噩夢，殺意、怨恨這東西完全逃脫不了他的感知。
    所以，楊高剛剛的狀態完全是真實的。
    他想：楊高是真的對我心存感激？
    囈語不敢往下判斷，但他能確定，楊高是絕對想要加入古神教會的。
    因為，他在失神的瞬間已經讓神墟【夢岐】生效。
    悄無聲息的捕捉到了楊高眼底的“欲望”。
    囈語讀取到的是：【我要加入古神教會。】
    【我要贏得囈語信任。】
    囈語誰也不信，除了自己。
    此刻，他也信了自己的感知，信了楊高是真的要加入古神教會。
    但，試探並不會因為這些信息而停止。
    就像囈語從不會把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裏！
    他望向楊高，一起從容不迫：“既然你感恩與我，你願意被我種下禁製嗎？”
    話落。
    兩人的眼神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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