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動嗎？”羅文問了一句。
    萊特掙紮著想要站起身，雙腿卻如同灌了鉛般沉重，每動一下都傳來鑽心的疼痛。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快要到達極限，每一寸肌肉都在痛苦地呻吟，仿佛隨時都會崩潰瓦解。
    羅文靜靜地注視著萊特，上尉大人此刻的模樣，著實有些狼狽。
    他渾身浴血，衣衫襤褸，臉上布滿了灰塵和血汙，原本一絲不苟的軍裝，此刻也變得皺皺巴巴，破爛不堪。
    羅文沒有多說什麽，他現在的樣子也不比對方好多少，隻能說他在體能方麵比萊特好點吧，這種強度的戰鬥還不足以讓他無法行動。
    摸索了兩下，從口袋裏摸出兩根皺巴巴的香煙，一根叼在自己嘴裏，另一根遞給萊特。
    “哢嚓”一聲，火柴劃過粗糙的煙盒，細微的火光，瞬間照亮了兩人疲憊而蒼白的麵孔。
    火苗跳躍著，散發出微弱的光芒和溫暖，驅散了周圍的陰冷和黑暗。
    “劈啪~”一聲，香煙被點燃，猩紅的火星在黑暗中明明滅滅，如同兩人此刻複雜的心情。
    羅文深深地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味道瞬間充滿了口腔，刺激著他的神經。
    “呼……”他緩緩吐出一口濃烈的煙霧，仿佛要將胸腔中的所有疲憊和煩躁都一並吐出來。
    羅文舒了一口氣，轉過頭，用一種略帶無奈的語氣，耐心勸誡道：“我勸你，你還是休息一下比較好。”
    “現在這種狀況，就算是想再找什麽突破口，意義也不大了。”
    萊特沉默不語，隻是默默地接過香煙，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辛辣的煙霧嗆得他咳嗽起來，眼淚都快要掉下來。
    “不，大概是……衝不進去了。”羅文又點燃了一根香煙，濃烈的煙霧在他周圍彌漫開來，將他的麵容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
    作為這座羅妲要塞曾經的副團長，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座要塞的內部構造和防禦設施。
    “要塞裏麵，還隱藏著幾個足以容納一兩百人的小型堡壘，不僅如此，還有一些居高臨下的哨塔。”羅文的聲音低沉而緩慢，語氣相當平靜。
    “這些半永久性的工事，構築得極為堅固，足以抵擋我們很久。”
    “憑我們手裏這些輕型火炮，短時間內恐怕……”羅文沒有把話說完，他知道萊特能夠明白他的意思。
    以他們目前手中掌握的火力，想要在短時間內攻破這些堅固的堡壘和哨塔，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羅文心中其實並不抱太大希望，他覺得萊特之所以如此執著，或許隻是作為將軍大人的副官，想要盡力而為罷了。
    “該死！”萊特猛地將手中的香煙狠狠地摔在地上，用腳狠狠地碾滅，怒火在胸腔中熊熊燃燒。
    “這麽重要的情報，你怎麽不早說？”他怒視著羅文，聲音中帶著一絲壓抑的怒意。
    ‘什麽早說，我從一開始就根本不指望能打贏這場仗。’羅文在心底默默地腹誹著，但他並沒有將這句話說出口。
    他了解萊特的性格，此刻的上尉大人，正處於極度的焦躁和憤怒之中，任何火上澆油的話語，都隻會適得其反。
    羅文選擇了沉默，任由萊特發泄著心中的怒火。
    萊特怒不可遏地猛地一拳錘在身旁的牆壁上，堅硬的牆麵被他砸得微微震動，石屑簌簌落下。
    “這麽重要的情報，要是能早一點知道，哪怕我們能帶上一兩門六磅，甚至是三磅的野戰炮也好啊！”他懊惱地低吼著，聲音中充滿了不甘和悔恨。
    現在的情況，正如羅文所說，戰線已經基本僵持在了現在的狀態。
    帝國軍的士兵，如同陷入泥潭般，被牢牢地拖在了要塞的巷道之中，與法蘭守軍展開了殘酷的絞肉戰。
    目前來看，真正能夠決定戰局走向的，恐怕隻有空中的航空魔導騎士，以及……來自將軍大人的重炮火力支援。
    就在萊特苦思冥想，竭力尋找破解困局的對策之際，天空中，魔導騎士之間的戰鬥，已經落下了帷幕。
    一道衝天而起的光芒，瞬間照亮了整個戰場，如同白晝降臨，就連傾盆而下的雨幕，都被這道耀眼的劍光所斬斷，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凝固。
    所有正在浴血奮戰的士兵，無論是帝國軍，還是法蘭軍，都情不自禁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目瞪口呆地仰望著天空。
    “哈哈，這可真是……”羅文望著天空中那道令人震撼的光芒，一時間，貧瘠的詞匯量讓他找不到任何合適的形容詞來表達此刻的心情。
    他隻能尷尬地笑了兩聲，笑容中帶著一絲苦澀，一絲無奈，還有一絲……解脫。
    看來，他似乎已經開始為自己規劃戰後的生活了，或許，找一個偏僻的鄉下，買下一棟小屋，安度晚年，倒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不，還有機會。”萊特幾乎快要將後槽牙都咬碎，他緊緊地攥著拳頭，指關節因為用力過度而變得蒼白。
    他絕不會輕易放棄，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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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文，你能不能找到……繞過這些堡壘和哨塔的路線！”萊特一把抓住羅文的胳膊，扯著嗓子，壓低聲音吼道。
    “現在我們唯一的機會，就是想辦法到城牆上去，搶過那些炮台，然後……反擊！”
    “哦，萊特大人，我認為你最好還是冷靜一下。”羅文十分淡定地吐了一個煙圈，煙霧繚繞中，他的表情顯得平靜而淡漠。
    “羅妲要塞根本不存在那種可以繞行的路線，要塞的設計者，也不會愚蠢到留下那種漏洞，對吧？”
    “那你說……該怎麽辦！”萊特的聲音變得低沉而沙啞，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威脅意味。
    “那個家夥，剛剛耗費了大量的魔力，短時間內，應該是用不了那種恐怖的招數了，最多也就隻能做到支援一下守城部隊。”
    “可要是再過一會兒，等他恢複過來，我們所有人……都得玩完！”
    “隻需要一發燃燒轟炸術式，我們就會被燒得連灰燼都不會留下！”
    “你說……現在該怎麽辦！”萊特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吼道，絕望和焦慮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
    “呼……”羅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地吐出，一腳踩滅了腳邊的煙頭，臉上露出一種出乎意料的平靜之色。
    “嘛，反正我也活夠了。”他聳了聳肩，語氣輕鬆得仿佛在談論天氣。
    “這一輩子也無牽無掛，孤家寡人一個。”
    “不過......”
    “都這把年紀了，臨死之前，能陪你們這些年輕人再瘋一把，玩玩命，倒也……不算太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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