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蘭王國&巴爾鐸克王國&羅門帝國境交界線。
    萊茵戰線——帝國軍臨時指揮所。
    推開厚重的木門，一股混合著潮濕帆布、廉價煙草和消毒藥水的氣味撲麵而來。
    作為南方軍在森德堡的前線據點，這裏勉強維持著指揮所的模樣，牆壁上掛著潦草的作戰地圖，角落裏堆放著通訊設備，幾名軍官正圍著一張鋪滿文件的桌子低聲討論，空氣中彌漫著揮之不去的疲憊。
    當門被推開的一瞬，屋內的人不約而同地抬起頭，目光聚焦在門口這個年輕得過分的身影上。
    這裏大多是佩戴少尉及以上軍銜的軍官，艾倫的中尉肩章雖然符合標準，但那張幾乎還帶著‘孩童’稚氣的臉龐，在這上能指揮四支小隊，共計十六名魔導士。
    再加上一名處理文書和通訊的副官，標準配置是十八人。
    艾倫心裏清楚，這十七個名額不可能讓他自己挑，人事部早就安排好了。
    至於他那群剛經曆過戰火洗禮的學生們，就算傷勢不重的能留下，分到他麾下的概率也微乎其微。他暗自歎了口氣，唯一能慶幸的是大家至少還在同一條戰線上，有機會的話，多少能照應一下。
    “艾倫·路德維爾，航空魔導中尉。”他走到主位前，聲音平靜地報出身份，同時將任命書遞交過去，“現配屬於203航空魔導大隊，擔任201突擊魔導中隊隊長。即刻前來就任。”
    坐在主位的大隊長，一位肩上扛著少校軍銜的中年男人，接過任命書，目光在艾倫臉上停留了片刻，短暫的驚訝一閃而過，很快被職業化的嚴肅取代。
    畢竟，戰時什麽情況都有可能發生，隻是這個“王牌”確實年輕得超乎想象。
    “首先，歡迎你的支援，艾倫中尉。”大隊長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或者，我該稱呼你‘銀翼’？或者說是‘銀翼凶星’？”他語氣裏帶著無所謂的詢問。
    艾倫微微搖頭，“稱呼無關緊要，少校。請將我視為一名普通的航空魔導士即可。”
    大隊長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笑意，雖然看起來更像是扯動了一下嘴角，“嗬嗬，這可不行。上麵可是對你寄予厚望啊。”他指了指自己，“鄙人史瓦倫，擔任203航空魔導大隊的大隊長。叫我史瓦倫少校就好。”
    “請多指教，史瓦倫少校。”艾倫回以標準的軍禮。
    “嗯，請多指教。”史瓦倫少校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斂去，直接切入正題，“艾倫中尉，關於你的魔導技術和戰鬥能力，報告上寫得很清楚，我毫不懷疑。但是……”他頓了頓，目光變得銳利，“你有過實際指揮中隊或小隊作戰的經驗嗎？”
    ‘果然來了。’艾倫很清楚，‘他這年紀擺在這兒，不被問這個才奇怪。要不是戰績足夠嚇人，估計在他們眼裏，我跟那些還在軍校裏玩泥巴的小鬼沒什麽兩樣。’
    “非常抱歉，少校。”艾倫目光平視前方，回答得坦然，“我晉升軍官後，尚未有帶領部隊執行作戰任務的經驗。”
    隱瞞毫無意義，前線部隊最忌諱的就是外行指揮內行。一個無能的指揮官，其破壞力遠超一個強大的敵人。
    “嗯，這樣啊……”史瓦倫少校手指在桌麵上無聲地敲了敲，似乎在衡量著什麽，片刻後才繼續說道，“我必須向你說明部隊的真實情況。”
    他原本以為，能被冠以“銀翼凶星”稱號，並且被南方軍高層特意從中央調來的，就算不是身經百戰的老兵，也該是個經驗豐富的資深魔導士。沒想到……是個如此的少年。
    但這標準的站姿，毫不閃躲的眼神……史瓦倫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心思急轉。
    能被破格授予稱號，戰績若非偽造，那這少年必然有過人之處。或許，正是因為前線戰況吃緊，高層才不得不啟用這樣的非常規戰力來應對協約聯合的攻勢吧。
    “艾倫中尉，恕我直言……”史瓦倫身體微微前傾。
    艾倫身體下意識地繃緊，等待著接下來的安排。他清楚，光有強大的個人戰力，並不能證明就能當好指揮官。尤其是在眼下這種缺兵少將的局麵。
    “我必須向你說明部隊的真實情況。”史瓦倫的聲音沉了下來，“203航空魔導大隊，滿編時應有四個中隊，共十六支小隊。
    但經過近期的連續作戰，如今……我們隻剩下兩個勉強還能算完整的中隊，外加三個零散的小隊。”他指了指牆上那張標滿了紅色叉號的駐地分布圖，語氣沉重。
    “按照規定，你被任命為中隊長，理應獲得一個中隊的指揮權。但現在人手嚴重不足，我無法給你配齊一個標準中隊。”
    史瓦倫停頓了一下，凝視著艾倫的眼睛，“所以，我暫時隻能將那三支零散小隊中的一支劃歸你指揮。名義上，你是201突擊魔導中隊的隊長，但眼下，你得先從帶好這支小隊開始證明自己。”
    他加重了語氣，“而且，需要提醒你的是，這支小隊……成員全部是剛從軍官學校和魔導士學院補充進來的新人。艾倫中尉，你確定有信心帶好這樣一支隊伍嗎？”
    削減指揮權限，塞過來一幫菜鳥。這幾乎是明擺著的考驗，或者說是一種變相的“磨礪”。
    畢竟由小孩帶領的一支新人隊伍，對於他來說隻是累贅罷了，他可做不到一邊照顧小孩，一邊打仗。但要是能夠成長起來，那就另說......
    你會怎麽回答呢，艾倫·路德維爾？
    艾倫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這個信息，隨即，他挺直脊背，聲音清晰而堅定。
    “請下達命令吧，史瓦倫少校。”
    “我會履行一名軍人應盡的職責。”
    沒有單純的廢話，這毫不遲疑、充滿決心的回答，讓史瓦倫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波動。
    他盯著艾倫看了幾秒，他能感受一種桀驁不馴的自負與自身遭到能力質疑憤慨。
    ‘也就是說，對方在表達，你期望這樣的話，那我就做給你看。’
    這是超出史瓦倫預料的回答和反應，就以初次見麵來說，這一刻兩人建立了起了初步的信任。
    “嗯。”
    “期待貴官的表現。”
    雖然隻是例行公事一般的回答，艾倫也隱約察覺到，眼前的史瓦倫少校，似乎已經對他有了某種程度的信賴。
    或許是看到自己胸口的枚持劍雙翼徽章吧。
    畢竟作為王牌魔導士，無論在哪裏都是極為重要的戰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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